“小子見過道顯大師。”


    “小施主與蕩寇將軍年輕時可真像,今又如此勇武,當真是虎父無犬子。”


    “那是自然!”


    田七仰首挺胸,有榮與焉。


    “麟哥兒可是我從小看到大的,他是什麽人,我豈會不知道?”


    豈會不知道?


    恐怕你還真不知道...


    這魂都換了一個新的,你還沒發現呢!


    趙越在心中暗自吐槽。


    “大師,我母後他...”


    司馬興男從趙越身後走出來,有些焦急的問道。


    “太後與吳王一直在佛殿中,安然無恙,縣主莫要擔憂。”


    “這就好。”


    這下子,司馬興男總算是真的可以將懸著的心放下來了。


    “鍾山寺出了這麽大的變故,我等還是入殿去拜見太後罷。”


    道顯大師輕輕點頭。


    “這宮中宿衛一齊謀逆,此事絕不簡單!”


    謝尚在一旁說道。


    “不錯,這幫殺才,宮中宿衛好好當著,怎麽會突然謀反了,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攛掇。”


    趙勝左手纏著繃帶,不過他麵色如常,顯然這點傷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這宮中宿衛,自然的是管理宮中宿衛的人才能攛掇。”


    趙越小聲嘟囔著。


    這趙盛之父趙胤,現在可不就是右衛將軍嗎?


    怎麽算來算去...


    好像...


    這一切還是他天水趙氏布的局?


    “不管如何,先去拜見太後,有太後在,一切真相都會水落石出。”


    眾人也不廢話,留下十來個僧眾照顧傷者,清理殘局,剩下的人風風火火的朝著佛殿去了。


    佛殿中,庾文君聽到外麵的喊殺聲停了,也知道勝負已定。


    “去看看可是道顯大師贏了?”


    若是道顯大師輸了,她也絕對不會落入賊人之手!


    此刻庾文君藏在長袖裏的芊芊細手中,就握著尖利的頭飾。


    若有賊人入,她寧願死了。


    “太後,是道顯大師過來了,不過還帶著外人。”


    “外人?”


    “他們都帶著血,人數有十多人。”


    “既是道顯大師帶來的,必定是沒有風險的。”


    庾文君將頭飾收了起來。


    “公主也在他們中。”


    “那丫頭...”


    庾文君又是生氣,又是慶幸。


    生氣的是她這個女兒頑劣至此,絲毫不讓人省心。


    慶幸的自然是鍾山寺中遭逢大變,自己的女兒安然無恙。


    “去問問他們是什麽人,再與我通稟,否則,不讓他們入殿。”


    若連她這個太後的話都不聽了,那外麵的人必是歹人。


    若是還知曉她太後的身份,屆時再召見不遲。


    很快,宮中女官快走入內了。


    “道顯大師,還有天水趙氏的趙越。”


    “天水趙氏?趙越?”


    庾文君點了點頭。


    “原來是他們,難怪,他們可有入殿?”


    “那趙家郎君說,未得太後召見,不敢入殿。”


    “算他還有點世家高門子弟的樣子。”


    自己怎麽說也是與這個趙家郎君有過贈劍送酒的恩情,天然便與我親近,相比於其他人,算是非常可以信任的了。


    “讓他們進來罷。”


    “諾。”


    殿外,得到宮女的傳話之後,趙越等人才緩緩入殿,至於部曲那些,都留在殿外了。


    “小子趙越,拜見太後。”


    佛殿沒有帷帳,太後早就準備好了白色紗帽,戴在頭上,讓外人見不到她的真容。


    不過麵容看不見,身形卻可見,隻見太後庾文君肩若削成,腰如約素,肌如白雪。身穿一襲白色宮衣,外披一層輕紗,佛殿微風吹過,輕紗飛舞,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


    尤其是她那曼妙的身形,宛若是一顆成熟的果實一般,將成熟女人的魅力全部釋放出來了。


    “小郎君不必多禮,起身罷。”


    “謝太後。”


    趙越捂著胸口緩緩起身,而身側的司馬興男則是上前將趙越攙扶起來。


    見到此情此景,庾文君眉頭微皺。


    “丫頭,過來!”


    大庭廣眾之下,你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居然與外臣拉拉扯扯,這成何體統?


    司馬興男小臉一紅,低著頭小跑到庾文君身前,一下便抱住庾文君,將頭枕在那柔軟的山峰上,還磨蹭了兩下。


    “嗚嗚嗚~母後,方才女兒怕極了,現在見到母後安然無恙,孩兒也放心了。”


    “你這頑兒...”


    庾文君本來是想要訓斥司馬興男的,但見到司馬興男如此作態,這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也是被觸動了,心中怒氣自然也就消散了。


    她摸著司馬興男的頭上烏發,輕聲細語說道:“母後在呢,都過去了,沒事了。”


    “嗯嗯嗯。”


    司馬興男頭從庾文君胸口抬起來,手背擦了擦眼眶中的眼淚,走到庾文君身後了。


    在庾文君看不到的地方,司馬興男給趙越比了個手勢,吐了吐粉嫩的舌頭,那神態,那眼神,哪裏還有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樣?


    這戲精公主,差點將趙越看笑了。


    “小郎君,本宮在此地禮佛,不知外麵情勢,你與本宮仔細說來。”


    “好!”


    趙越緩緩將鍾山寺中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當然...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趙越還是知道的。


    譬如將天水趙氏的嫌疑完全拋除,譬如此間與公主牽手擁抱的事情,自然也不能說給太後聽的。


    片刻之後,待趙越說完了,庾文君臉上的沉思之色也變成擔憂之色了。


    “恐怕是因為朝中的事情,波及到本宮了。”


    朝中的事情?


    趙越心中頓時明了。


    “南頓王司馬宗與我兄長有隙,之前執掌宮中宿衛的,乃是於南頓王交好的虞胤,虞胤在宮中宿衛中威望極重,當初遴選良家子入宮為宮中宿衛之時,虞胤便在了,如今帶出宮來的三百宮中宿衛,有近半都反了,必然是因為虞胤的攛掇!”


    三百人,一百多人都反了,這前右衛將軍在宮中的聲量實在是有點太大了。


    “還有方才小郎君所言之賊人,既然不是江匪,那必然是北歸流民了。”


    “臣下也有此猜想,況我聽他們的口音,諸如‘六處衝軍’、‘活嚼蛆’、‘了戲’,這是廣陵口音,是故可以判斷,他們應該是廣陵人士。”


    廣陵?


    庾文君的思路更加清晰了。


    “不錯!”


    她重重點頭,說道:“邵陵郡公也多不服我兄,廣陵治下多次被禦史彈劾,若有邵陵郡公參與,也不足為奇!”


    平定王敦之亂時,蘇峻出了很大的力,立了不小的功,結果明帝遺詔中的輔政大臣,沒有他蘇峻,蘇峻懷疑是庾亮刪除了遺詔上的有關部分,遂與庾亮有隙。


    加之蘇峻多次被朝中彈劾,有傳言台省要召蘇峻入朝,有這個原因在,蘇峻狗急跳牆,似乎也不難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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