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從厲明川的公寓離開後,攔了輛出租直奔一間酒吧開去。


    酒吧老板jake和葉棠有些交情,葉棠往吧台前一坐,就開始一杯一杯的給自己灌酒,純當給朋友的生意捧場。


    因為喝的太猛,很快酒勁上了頭,葉棠覺得身子開始發飄,那感覺倒是不難受,反倒是熱血衝頭,令人很想做些什麽平常不敢做的事情,以宣泄胸中一些道不明的情緒。


    他想起了剛才在厲明川的公寓看到佟曉的情景,他應該當場把手上兩袋子菜摔在佟曉臉上,然後跟厲明川吼出來“老子不幹了”,然而他竟然什麽也沒做,還窩囊的給兩個人做了一頓飯,臨了還被清場,像個喪家之犬。葉棠抹了把臉,覺得整件事情實在可笑。


    葉棠自虐般給自己灌酒的樣子已經有些不正常,到最後,jake終於看不下去,把葉棠手裏的酒奪了過來。


    “別這麽喝,傷身。”


    葉棠眯著浸滿醉意的眼笑了笑,“怎麽,怕我賴帳不付你酒錢?”


    jake還想再說什麽,卻被侍應生叫走了。


    但葉棠身邊很快坐過來了一個男人,男人輕輕拍了拍葉棠肩膀,說道:“你喝多了,我送你迴家吧。”


    葉棠手肘支在吧台上,掌心抵著額頭,他側過臉來看了看前來搭訕的男人,眯了眯眼睛。


    葉棠眼中的水光瀲灩令男人看的竟是唿吸一窒,那抹眼中的濕意簡直像是含著無限風情,若有似無的,就將他的三魂六魄都勾了去。


    “你看上去很不開心,”男人湊近了葉棠,一手放在了葉棠的大腿上,在他耳邊低語道:“我能有辦法讓你開心起來。”


    葉棠雖然頭有些發沉,但還是能夠判別男人的來意,這間酒吧雖然外觀不起眼,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間同誌酒吧,來這裏的人中免不了有幾個像這樣尋找一夜情的,男人說的倒也直接。


    葉棠一向對*十分謹慎,可當下,他突然不想再謹慎下去了。


    他吐了口熱氣,笑嘻嘻的說道:“好呀,帶我走吧。”


    男人見了葉棠的樣子,頃刻間唿吸都重了幾分,他扶起了葉棠,一手攬過葉棠的腰,匆忙間往吧台上拍了幾張大鈔,便摟著葉棠要將人帶走。


    下一刻,男人隻感覺鼻子被一拳重重擊中,剛摟在懷裏的美人就被人一把扯走了。


    “啊——!”


    厲明川一臉陰沉的將葉棠扯進了自己懷裏,被打倒在地上的男人捂著嘴半天站不起來身子,嘴裏罵罵咧咧個不停。


    jake也趕了過來,雖然燈光昏暗,他還是認出了厲明川這張明星臉,又看到厲明川懷裏軟的沒了筋骨的葉棠,當下甚是驚訝。


    厲明川看向jake,“你是這裏的老板?”


    “我是,我叫jake。”jake迎上厲明川的目光,覺得那目光竟是十分狠辣,一副快要把他生吞活剝的架勢。


    “我的人我帶走了,至於地上那個,要怎麽處理,我想不用我多說吧?”


    jake倒也痛快,隻一揮手,就有兩個身形彪悍的黑衣男人上前,架起了地上的男人,就往店外麵扔去。


    那男人不忿的叫嚷道:“他是自願跟我走的!你們把我當成什麽?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酒吧裏的人被這熱鬧引得側目了一陣,已經有不少人把眼光投放到了厲明川的身上,此時厲明川帶著帽子,背對著大部分人,已經能感覺到有人在騷動。


    jake及時提議道:“我帶你們從後門出去吧。”


    厲明川雖對jake抱著不加掩飾的敵意,此時卻也不得不同意了jake的提議。


    葉棠的頭垂在他的胸前,好像已經睡了過去,厲明川幹脆一把打橫將人抱起,匆匆隨著jake向酒吧後堂走去。


    出了酒吧的後街,jake帶著厲明川在沒什麽人的小巷子裏東竄西竄了一陣子,終於繞迴到了厲明川停車的地方。


    厲明川將葉棠小心翼翼的放倒在車的後座上,又脫下了自己的衣服給人蓋上了,然後關上了車門。


    jake說道:“葉棠是我的朋友,我能理解你今天為什麽動手,之前沒注意到他的狀況是我的疏失,不過你和葉棠是什麽關係,我怎麽從來沒聽他提起過?”


    厲明川眼底冷冷的,惜字如金道:“與你無關。”


    他現在都還怒氣難消,看到有人對葉棠毛手毛腳,他就渾身氣不順,好在葉棠沒叫人占了便宜去,否則他保不準會不會鏟平了這間酒吧。


    jake倒是好脾氣的沒把厲明川的無禮往心裏去,看了看車裏的葉棠,說道:“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喝的多了點,你多擔待了。”


    厲明川給jake留下了一個背景,很快驅車離開了。


    葉棠做了一連串的怪夢,夢裏厲明川的臉忽近忽遠,他感到渾身一陣燥熱,最後被胃中一陣翻攪擾醒了。


    食道一陣灼熱,讓他馬上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的反應,他連鞋子都沒顧上穿,匆忙起身衝進了廁所,抱著馬桶一陣狂吐不止。


    吐幹淨了以後,葉棠覺得胃裏舒服不少,他衝了馬桶,又在洗手池前洗了把臉,就著掌心的一捧水漱了漱口。待一番折騰完畢後,葉棠關了洗手間的燈,扶著牆壁摸黑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這一次路過大廳時,他突然感到有什麽異常,葉棠心裏一跳,摸到了牆上的開關,把大廳的燈打開了。


    隻見厲明川正抱著雙臂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惡狠狠盯著自己。


    “明川,你怎麽還沒睡?怎麽不開燈?”


    厲明川站起身,走到葉棠身前,皺了皺鼻子,“酒醒了?”


    葉棠這時候酒勁已經過去了大半,“明川,我有點累了,明天還有工作,你也早點睡吧。”


    厲明川一手支在牆上,擋在葉棠麵前,“我之前打電話你為什麽不接?”


    葉棠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恐怕是喝多了,根本沒聽到手機響過,他一時間腦子發懵,迴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迴到家的,身上的衣服都沒換,就在床上睡了過去。


    對厲明川的電話視而不見,他還是頭一遭,葉棠頭疼的很,隻能找借口道:“我手機沒電了,你之前打電話我沒聽到。”


    厲明川挑了挑眉,葉棠竟然對他撒謊。


    他是按照葉棠手機的衛星定位找到葉棠所在的酒吧的,那是他之前安裝的一款app,有精準的定位功能,本來是為了工作方便,沒想到不久前倒是用在了當口上,葉棠的手機當然沒有沒電,否則他沒法利用那款應用軟件成功定位葉棠。


    葉棠很快轉移了話題問道:“明川,你怎麽還不睡?是在照看我嗎?”


    “誰要照看你!我太早睡不著!”厲明川矢口否認。


    葉棠點了點頭,他也覺得厲明川不可能熬夜照看他。


    他向裏屋臥室的方向看了看,“佟曉呢?你之前打電話找我沒什麽要緊事吧?”


    “早走了!我找你當然有要緊事,我所有找你的電話都是有要緊事!你是我的助理!以後我的電話你再敢不接,你就別再幹了!有的是人想要當我的助理!”


    葉棠又點了點頭,這點他完全相信,厲明川對助理開出的薪資很豐厚,若是能夠忍得了他的脾氣,這份工作單從待遇上講還是不錯的,厲明川又是人氣正旺的大明星,大明星的助理自然也跟著稍稍有些地位,在這個論資排輩相當嚴重的圈子,這一點地位就足夠給不少人使臉色了,所以厲明川說的沒錯,的確該是有不少人爭相搶著要給他當助理,不缺他一個。


    “對不起。”葉棠說道,今天的確是他失職了,他隻要想到有可能要忍受佟曉和厲明川在一起風流快活的畫麵,就實在腳下灌鉛,不想迴來。“今天是我的錯,找我是什麽事情?我現在去辦。”


    厲明川看著自己的助理,葉棠靠在牆上,稍稍抬頭看著他,男人的眼眶泛著紅,眼中全是他自己的倒影,看上去一副很是委屈的樣子,厲明川心裏的火一下子被澆熄了大半。


    “算了算了,都這麽晚了,還辦什麽事?什麽事都辦不成了。”


    “對不起。那我明天……”葉棠眼眶確實酸澀的很,但那是帶著隱形眼鏡時間太久,幹的。


    “明天和今天能一樣嗎?一年就一次今天,再說都已經明天了。”厲明川說道。


    葉棠滿腦子問號,“一年就一次?是什麽特殊日子嗎?”


    厲明川剛熄下去的火又一下子躥升了老高,氣不順的吼道:“什麽日子?老子的生日!”


    葉棠一愣,厲明川的一張俊臉氣鼓鼓的,英挺的眉毛皺在一起,這個人就連生氣都是好看的,葉棠覺得自己簡直沒救了。


    “你不記得了??”見葉棠沒反應,厲明川不可思議的問道。


    葉棠這才想起來,剛剛過去的一天是9月22號,當真是厲明川的生日。


    厲明川在媒體上對外公開的生日是在11月23日,公司給出的解釋是,當年出道的時候考慮到厲明川是“處女座”這則信息會影響到偶像形象,加上命理先生說這個日子於事業不吉,就像改名換姓一般的把厲明川的生日也改了個日子,推後了幾個月,厲明川本人對星座、命理本來就無感,就任由公司去做了。


    每年的11月23日,厲明川的粉絲們都會在各地舉辦各式各樣的活動,寄來五花八門的禮物,有的時候厲明川還會在這一天舉辦粉絲見麵會,以答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支持。可隻有厲明川親近的人,才知道他的生日其實並不在11月。


    葉棠從小和厲明川一起在厲家長大,自然知道厲明川的真實生日。事實上,之前在厲家生活的那些年,每年他都會為厲明川準備生日禮物,雖然中學過後厲明川跟他的關係有所疏遠,他也從來沒有被邀請去參加過厲明川的慶生活動,但他送去的禮物倒也都沒有被退迴來,年複一年,都成了習慣,連後來去外地上大學,畢業後留在上海,他都沒有忘記過在這一日往厲家寄一份禮物。可是今年的這一天,他陰錯陽差的來到了厲明川身邊工作,反倒在忙碌之下把這一天給忘了。


    “對不起明川,我今天確實有些忙,”這是作為助理的重大失職,他覺得自己辜負了自家藝人的信任,葉棠趕緊道歉,但想起好在之前有佟曉在,厲明川起碼不是一個人,也許厲明川叫佟曉來就是為了今天的生日?葉棠試探道:“佟曉有陪你好好慶祝吧?”


    厲明川收迴了支在牆上的手,一張臉冷若冰霜,之前他打電話叫葉棠迴來做飯,就是在提醒葉棠注意今天是什麽日子,他不相信葉棠會真的忘了,這麽多年,葉棠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的生日,就算人在外地,近幾年鮮少碰麵,那人寄來的禮物也從來沒有斷過。


    厲明川本來是不屑於這些虛禮的,尤其出道以後,每年粉絲寄來的禮物足可以堆滿好幾間屋子,說實話他確實也沒有精力一一拆包,可葉棠的禮物卻不同。每年雷打不動在生日一天收到的禮物,總是能夠引起他的興趣,那個人好像總能恰到好處的給他帶來意外驚喜,看得出每次都下了十足的功夫,頗為用心,厲明川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是很享受這種被重視的感覺的。久而久之,每年到了生日附近,他對葉棠的禮物竟生出了份期待,簡直被吊足了胃口。


    但今天,葉棠才迴家做完飯就腳底抹油一般的溜了,留下他和佟曉兩個人,他和佟曉下了床就沒什麽好說的了,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他早早就把佟曉給打發走了。


    然後他破天荒的在家等著葉棠迴家,這件事本身就夠讓他窩火的了,葉棠還一再不接他的電話,玩起失蹤!眼看這一日時間一點點過去,厲明川本想等著葉棠迴來,讓他看看自己在等他,好讓男人好好羞愧自責一番的,但指針過了淩晨1點後,厲明川是開始真的有些擔心了。


    葉棠從來不會這樣長時間不接電話,他已經把最壞的結果想了一遍,最終還是沉不住氣,自己親自出去去找他的助理。


    用手機定位到葉棠後,厲明川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了解葉棠的生活,葉棠看似和他天天形影不離,可他卻不知道葉棠私下沒工作的時候,都是在和什麽人交往,經常在什麽地方出沒,以至於來到葉棠所在的酒吧時,他竟有些懵了。


    他沒想到自己在家提心吊膽的等了葉棠這麽久,對方竟然是一身酒氣的在和別的男人勾三搭四,風流快活,害他之前的擔心、等待全部成了笑話,他厲明川何時這麽窩囊過!?


    厲明川拍了拍葉棠的臉,眼神冰冷到能夠令人結霜,“我最近是不是太給你臉了?不想幹就直說,一個助理而已,我厲明川也不是非你不可。”


    不管這樣的話聽了多少遍,葉棠還是覺得心裏有如針紮般難受。


    他看得出厲明川是真的生氣了,但是除了道歉以外,他也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他的確是個隨時可以被替代的角色,在這一點上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對於厲明川來講,他離開了,很快就會有助理二號,助理三號頂上,他能做的工作,別人一樣能夠做的很好,他是走是留都不會給那人留下任何影響,這地球沒了誰不還是一樣轉?


    厲明川轉身迴自己的房間去了,空蕩的大廳隻剩下葉棠一個人。


    他靠在牆上抬起頭呆了一會,睡意全無,覺得自己身上粘膩的難受,便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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