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厲天昊不是一個殘廢的?他連生活都不能自理,怎麽可能一個人從墨家莊裏麵走出來?”


    姚若藍疑惑地說道。


    “他怎麽出來是他的事情,你隻需要想辦法將夏雲初懷孕的消息送進去墨家莊,然後再跟厲天昊說,他的命可以換夏雲初兩母子的安全,他一定會出來的。”


    河屯能夠有驚無險地活到現在真不是碰運氣。他不僅有發達的四肢,還有聰明的頭腦。他看穿人性的弱點,並且懂得好好地利用。


    厲天昊既然能夠舍命去救厲炎夜,就一定會再一次舍棄自己這條半死不活的命去救自己的弟媳和她肚子裏的侄子的!


    厲家醫療室。


    莫名的煩躁,讓厲炎夜輾轉難眠。在翻滾了幾個迴合之後,他索性半坐起來。不小心卻扯動了肋骨的傷口,發出一聲疼痛的悶哼聲。


    似乎這根肋骨是因為夏雲初那個女人疼的。


    因為上帝對亞當的溺愛,所以用了亞當的第七根肋骨做成了他的女人,也就是夏娃,陪伴著亞當度過漫長歲月。


    夏雲初那個女人不會也成了自己這條受傷的肋骨吧?因為她疼了,所以他也跟著疼了。


    厲炎夜迴過神,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會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臆想。


    “又開始疼了?”在一旁的陪護床上,睡著富安,他沉沉詢問。


    其實他一早就知道為什麽厲炎夜這麽煩躁,以致輾轉反側,隻是他一直都是保持沉默不去理會。


    “富安,你說那條毒魚,會打算怎麽對付我?”


    厲炎夜隨便找了一個話題,不想讓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肋骨上麵,也就是不想再想著夏雲初那個女人那張染血的小臉。他這麽煩躁就是因為這樣的壓抑,一直被她呆滯的表情縈繞在心頭,沉重到他無法入眠。


    並不是因為肋骨的疼痛。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隻會讓你做讓你痛不欲生的選擇題。”


    富安幹脆下床,掀起厲炎夜裹在身上的被子,仔細開始給他查看肋骨的傷口。


    “我已經做了選擇了不是嗎?讓夏雲初那個女人做誘餌,我哥才得以安全……”話音未落,厲炎夜又“啊”了一聲。


    “滾蛋!”


    那聲痛唿就是因為富安將手按在了厲炎夜受傷的肋骨上。


    厲炎夜下意識地抬腿,給了富安一個飛踢。


    早就預料到他會有此一襲的富安,一個側身就避開了厲炎夜的那記飛踢。


    “現在總算知道疼了?這就是河屯的厲害之處。他不僅僅隻會讓你這麽疼的。”富安悠然歎息一句,“肯定後麵還有大招,比斷一根肋骨還要痛,因為他要讓你痛不欲生!”


    “他不就是想要抓我哥,可是我哥現在就在墨家莊裏麵。要是他敢強行來的話,正好老秦可以請他過去警察局喝喝茶吃下牢飯。”厲炎夜不以為然地冷哼。


    “你以為河屯沒有腦子?他不會蠢到硬闖的,而且他的毒液無處不在,雖然進不去墨家莊,可是他能夠讓你哥主動從裏麵出來!”


    富安給厲炎夜的傷口固定好,然後在上麵撒了一些類似半麻醉的藥物。


    “你覺得讓我哥從裏麵主動出來,這個有可能嗎?要是他真的能夠從裏麵走著出來,我還真是驚喜了。”厲炎夜還是漫不經心。


    富安淡淡睨視他一眼,“要是河屯用墨老爺子唯一的愛孫來威脅他呢?”


    厲炎夜頓時就沉默了。


    剛才吃飯之前,厲炎夜就給墨塵打過電話,讓他最近別出門,要麽就死在魅色不出來,要麽就迴去墨家莊當上幾天的乖孫,要麽就去歐陽星朗那裏玩上幾天。


    隻不過叮囑歸叮囑,墨塵那種給他一根羽毛他就可以上天的那種人,怎麽找得到地方安安靜靜地當個美男子?


    厲炎夜想了想又說:“我覺得以墨老爺子的為人,他不會用我哥去交換他的孫子……”


    墨老爺子可是浪跡江湖幾十年,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妥協的。


    富安隻是丟給厲炎夜兩個字:“自私!”


    厲炎夜迴敬他一記冷眼。


    “你別忘了,在墨老爺子眼裏,你哥隻是一個客人,墨塵是他的命,你覺得有什麽可比性嗎?是正常人都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明知道厲炎夜是清楚裏麵的厲害關係的,可是富安還是要將這個事實冷冰冰地解剖出來。


    “不過要讓你哥從墨家莊自己主動出來,也不僅僅隻有用墨塵去要挾這一個辦法。而且這個方法不夠明智。以河屯的性格,應該還會有更陰狠的招數!”富安又補充了一句。


    “還有更陰險的招數?快說說,本少爺洗耳恭聽。”反正也是煩躁到睡不著,還不如聽富安分析一下河屯這條毒魚的行事作風!


    富安卻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沒想到。”


    厲炎夜又給了富安一記冷眼,隻不過很快地麻醉藥的睡眠效果起作用了,半個小時之後,厲炎夜沉沉睡了過去。


    富安過去將床頭燈給關了,然後就這樣直挺挺地站立在黑暗之中,默不作聲地看著厲炎夜並不清晰的睡顏。


    幼鳥都會將人生第一眼看到的物類當做是自己的媽媽。而在鬼門關遊蕩了一圈的富安,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厲炎夜!


    歐陽星朗是在天剛剛亮起的時候就過來的。


    幾乎把整個s市都翻轉了,才在某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厲家,找到了厲炎夜。


    是黃媽給歐陽星朗開的門。


    “歐陽少爺,早上好。”


    “厲炎夜呢?”歐陽星朗點點頭,直接就問厲炎夜的下落。折騰了一夜,他也顯得有點疲憊了。


    “二少爺在樓上醫療室裏麵睡著呢,我帶您上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歐陽星朗的體魄很強壯,渾身都是類似健美先生的那種肌肉。而且他也沒有掩蓋自己的腳步,所以腳步聲很重。


    醫療室陪護床上的富安頓時就警覺地跳醒了,從旋轉貓眼裏麵看清楚來人是歐陽星朗之後,就迴過頭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睡得正酣的厲炎夜,動作敏捷地閃進一旁的洗手間。


    歐陽星朗對厲炎夜沒有惡意,也不會害他。他們兩個跟墨塵的感情好到可以同穿一條褲子,同玩一個女人。


    醫療室的門沒有鎖,也沒有必要去鎖。


    歐陽星朗走進去的時候有點急切,腳下生風。可是當他看見正在床上酣睡著的厲炎夜之後,臉上緊繃的下顎線總算是放鬆了一點,也彰顯了他心裏稍微安心了一點。


    歐陽星朗向著厲炎夜走過去,湊近看了看厲炎夜的睡顏,蜷起食指,輕輕在厲炎夜高挺的鼻梁上趁機刮蹭了一下。


    這小子睡得還挺沉的。


    歐陽星朗深深唿吸了一下,一直躁動不安的心總算是平靜下來。


    歐陽星朗將礙事的羊毛絨風衣脫了下來,坐在床沿上。


    靜靜地看著酣睡中的厲炎夜,看著看著就有點耐不住了,用指腹去輕輕蹭著厲炎夜菲薄的又顏色淡淡的唇。


    厲炎夜的唇形很好看,幹淨,線條性感,還很溫熱。


    “你怎麽過來了?”語氣滿是冷嗤。


    厲炎夜忽然睜開了困乏的雙眼,淺淺地瞄了一眼床邊的歐陽星朗,然後側過身體繼續閉上眼睛。


    其實歐陽星朗走到二樓的走廊時,他就察覺到了。能夠那樣子走路的人也隻有歐陽星朗了。s市的劊子手,黑白灰三道的老大。


    歐陽星朗隻是微微皺眉,“怎麽睡這裏?這麽重的藥水味。”


    厲家的房間那麽多,厲炎夜偏偏要睡厲天昊治療的房間,不是因為這裏有醫療用具,而是在這裏多少可以讓厲炎夜感到安心。


    “你不是對消毒水過敏嗎?”歐陽星朗見到厲炎夜不理自己,又說了一句。


    厲炎夜仍然沒有理會他,因為這些囉嗦的問題,歐陽星朗自己都能夠找到答案的。


    “出了這麽大的事,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受傷沒有?”歐陽星朗沒有因為厲炎夜的冷淡而收迴自己的關心。


    直接探出手去,在厲炎夜的額頭上探了探體溫,幸好,沒有發燒。


    厲炎夜側頭避開,下意識想要翻身,卻忘了自己左邊肋骨斷了,疼得他直抽氣。


    隻不過歐陽星朗並不知道厲炎夜具體哪裏受傷,心急起來直接將手伸進被子,開始摸索他的身體。


    “到底哪裏受傷了?”


    “歐陽星朗,拿開你的手!摸個什麽勁?小心我將手給剁了!”厲炎夜厲聲嗬斥,整個人也從剛才的疼痛中清醒過來。


    其實他早就醒了,隻是懶得理歐陽星朗罷了。


    歐陽星朗注意力卻還是在他身上,他是光著身體的,肯定是因為身上有傷。


    他關切地問道:“哪裏受傷?”


    “關你什麽事?”厲炎夜將他的手從被子裏甩出來,給了他一記白眼。


    “還在恨我?”歐陽星朗坐在床邊,歎息了一句,然後把手搭在厲炎夜的肩膀上,輕輕拍著。


    “不共戴天!”


    厲炎夜硬生生將四個字丟給歐陽星朗。


    其實他沒有理由去怪歐陽星朗,隻是歐陽星朗當初的選擇,造就了今天的這種殘酷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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