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馳歡聽見這話以後皺了皺眉。


    他沒有說一句廢話。


    這會兒僅僅隻是屈膝半蹲下身體,然後將阿淮背到了自己的後背上,他抿了抿淡粉色的唇瓣,那雙烏黑而又明亮的杏核眼中帶上了幾分冷肅:“抱緊我。”


    “千萬不要鬆手。”


    說著。


    他背著阿淮衝出了帳篷。


    一出帳篷迎麵而來的則是逃竄的流民,以及正呲著牙齒發動攻擊的野狼。


    他們尖利的爪子劃過地麵以後留下深深的痕跡,幽幽的綠色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森冷的光,看起來格外瘮人。


    路馳歡一出來。


    就有野狼將他鎖定成了目標。


    那隻野狼目光兇惡,攻擊速度也可以說是快得有幾分驚人。


    當它張開血盆大口向路馳歡撕咬著撲過來時,整個身體騰空一躍,喉嚨裏發出了低沉的咆哮聲,那一口鋒利的牙齒頓時在黯淡的月光下閃爍著雪亮的光。


    路馳歡並不懼怕。


    畢竟他見過太多醜陋以及惡心的蟲族,所以現在都已經習慣了。


    此時。


    他背著阿淮精準閃躲。


    在那隻野狼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路馳歡眼明手快地拽住野狼的尾巴,順著它衝過來的那股慣性、將它掄了半圈,之後又是迅速鬆開自己的手。


    將野狼遠遠拋了出去。


    那野狼四仰八叉地摔到了地麵上,頓時痛苦得直哼哼。


    尾巴也跟著夾了起來。


    路馳歡見狀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雖說他隻要拿出武器,那麽殺死這些野狼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他現在還背著阿淮。


    稍有不注意的話。


    阿淮指不定會因為野狼的攻擊而受傷,自己到時候估計也會分心,這麽一來的話反而對兩個人都不好,所以倒不如先將阿淮安頓在個比較安全的地方。


    然後。


    他再來解決這些野狼。


    “有了!”


    路馳歡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不遠處那些高大、枝葉已然被染成金黃色澤的胡楊樹以後,鴉羽般濃密的睫毛不由得一顫,目光也跟著明亮了幾分。


    他扭過頭對阿淮開口:


    “我們去那裏!”


    阿淮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他將自己的臉貼在路星的肩膀上,隱藏在黑色布條下的那雙翠綠眼瞳幽沉,帶著幾分興味以及危險,看起來就好似是吐出蛇信子的竹葉青般。


    真有趣。


    竟然沒有拋下自己。


    而且現如今還把格外脆弱的脖頸暴露在自己的麵前,是不是——


    也太相信他了?


    要知道隻要他想的話。


    現在就可以輕易折斷路星的脖頸,而且還不需要使用太大的力氣。


    想到這裏。


    阿淮蒼白的手指動了動。


    最終卻依舊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畢竟相比較直接殺掉路星,他更傾向於將路星拉入深不見底的泥淖之中。


    然後。


    看著他從掙紮到放棄。


    確定自己的想法以後阿淮微微閉上了眼睛,他那顏色略有幾分淺淡的唇角則是噙著一抹滿足的笑容。


    閉上眼睛以後。


    聽覺以及觸覺則是放大了幾倍。


    他的耳邊盡是路星急促的唿吸以及如同鼓點般的心跳聲,若有若無的柑橘香味則是縈繞在鼻尖。


    真奇怪。


    明明小時候他也被自己的父母背到過背上,但是現在……


    與當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他的心口像是被陌生的小蟲子給狠狠蟄了一口,因此倒是有種讓他唿吸發緊、身體又熱又癢的過敏反應,原本心靜如水的他倒是罕見的有幾分焦躁。


    難不成。


    路星的身上有什麽毒素?


    阿淮困惑不已。


    隻不過路馳歡並不知道阿淮的心中所想,否則的話他隻會直接把人扔到沙漠上,然後掏出武器先下手為強。


    把人直接做掉。


    現如今他背著阿淮徑自向著胡楊樹林跑去,半路上倒是看見了阿荔以及她的父母,路馳歡原以為自己逃跑的動作就挺快的,沒想到阿荔他們一家更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踩到了小石頭。


    阿荔踉蹌了下。


    整個人摔倒在了鬆軟的沙地當中,而她的父母竟是頭也不迴地徑自向前跑,仿佛阿荔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般。


    見狀。


    路馳歡彎下腰以後隨手抓住阿荔的衣領,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


    “站穩。”


    阿荔呸了幾口沙子。


    剛要向著路馳歡開口道聲謝,就見身後的野狼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已經追了上來,因此嚇得她拔腿就跑。


    路馳歡也並沒有停下腳步。


    很快。


    他就背著阿淮到了那幾棵胡楊樹前,這會兒他足尖微微用力,立刻就攀著胡楊樹的樹幹爬到了粗壯的樹枝上。


    “好了。”


    路馳歡將身後的阿淮放到了樹枝上坐下,擔心阿淮坐在半空中沒有安全感,於是又抓著他蒼白修長的手指,讓他扣緊了身側肆意生長出來的樹枝。


    “我們暫時安全了。”


    “這裏是比較高的胡楊樹上,狼群沒有攀爬能力,應該上不來。”


    說著。


    他探出頭一看。


    又見阿荔因為不會爬樹而在樹下急得快要哭出來,於是便跳下去順手撈了她一把,也幸虧路馳歡出手及時。


    畢竟。


    野狼已經來到了樹下。


    若是路馳歡的動作慢了那麽一點的話,指不定阿荔的大半個身子就要被兇惡的野狼張口狠狠咬下來了。


    “嚇死我了。”


    阿荔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阿淮狀似困惑地歪了下自己的腦袋,聲音依舊是溫柔而又脆弱的,但此時卻又像是隱藏在湖麵下的巨大黑影。


    “我聽說小山村長大的孩子爬樹以及下水摸魚都是常事。”


    “沒想到。”


    “阿荔你竟然不會爬樹。”


    阿荔聽見這話以後身體僵了下。


    片刻以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從前小夥伴也教過我爬樹,隻不過我的手腳不太靈活,所以老是不成功。”


    “後來我就再也沒學會了。”


    說完這幾句話以後。


    阿荔又是掩飾般地轉移了話題,“也不知道這些野狼以及那隻狼型變異星獸為什麽要攻擊我們,要是再這麽繼續下去的話,估計死得都不剩下幾個人了。”


    從他們這個方向看去。


    可以看見不遠處的狼型變異星獸依舊還在破壞他們原先紮帳篷的地方,為首的閆川似乎是試圖組織人手向它拋擲火把,然後效果卻並不是特別的好。


    眼看著他們節節敗退。


    尚且還存活的流民止不住地發出了尖叫聲以及哭嚎聲。


    路馳歡目光凝重。


    他重重地抿了抿自己的唇。


    剛準備下去幫忙,卻是聽見胡楊樹另一側的樹幹上有人長長歎息了聲,然後迴應了阿荔剛才問出的問題:“還不是閆川他那個小兒子剛才作出來的孽。”


    對方似乎是狩獵隊中的一員。


    “原本我們出去狩獵獵物的時候就說好了,隻抓點沙狐、羚羊又或者是沙鼠,然而閆川的那個小兒子偏偏卻是不聽話,趁大家不注意對著野狼下手了。”


    “不僅如此。”


    “那頭野狼甚至是懷著小崽子的母狼,一把粒子槍下去,母狼與她腹中的小崽子同時斃命,於是這動作瞬間激怒了野狼群,甚至還引來了他們的瘋狂報複。”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


    “狼群當中竟然有隻變異的狼型星獸,我們都不是它的對手。”


    “最終隻能潰散而逃。”


    路馳歡聽見這話以後不著痕跡地擰了下自己的眉頭。


    要他說……


    閆川的小兒子簡直是利欲熏心,做自己作死還要牽連其他人。


    這變異星獸報仇情有可原。


    然而它不僅僅隻逮著閆川的小兒子攻擊,看那架勢反而是要拉著營地之中的流民一同陪葬,這對於營地之中尚且不知情的流民來說,她們又何其無辜。


    想到這裏。


    路馳歡的眼神又堅定了幾分。


    他扭過頭叮囑了身旁的阿荔以及阿淮幾句話,“我這會兒去試試能不能幫上他們,你們倆就坐在這裏不要動,等結束以後我再把你們從樹下接下來。”


    阿荔剛想說什麽。


    就見路馳歡已然是從胡楊樹上一躍而下,動作輕巧而又靈活。


    如同隻靈動的尖尾雨燕般。


    隻是胡楊樹下的幾隻野狼依舊守著不肯離開,看見路馳歡的動作以後,它們瞪著綠油油的眼珠爭先恐後地向上撲去,似乎隻想從路馳歡的身上撕扯下一塊肉來。


    隻不過。


    路馳歡怎麽可能讓它們得逞。


    他巧妙躲避的同時,一腳踹向野狼頗有幾分脆弱的腹部。


    另外那隻手則是迅速抹了下自己的耳垂,於是原本掛在上麵的漂亮耳飾,頃刻之間就化成了鋒利的光刃。


    一瞬間的功夫。


    光刃被他用力刺入野狼頭顱。


    隨著光刃被他抽出,那溫熱而又腥臭的鮮血頓時如同雨點般四處飛濺。


    路馳歡站立其中。


    一滴鮮血不經意間落在了他的眼角,倒是襯得他那張溫順而又漂亮的麵容憑空多了幾分妖異以及危險的張力,叫人看了幾眼以後唿吸都跟著急促了起來。


    也不敢再抬眼去看。


    阿荔見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然後將尖叫重新吞入了肚子裏。


    她喃喃自語。


    “路星哥哥簡直是太帥了!”


    “他真的好厲害啊!”


    阿淮抓住胡楊樹枝葉的蒼白手指不由得緊了幾分,麵上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紅來,心口被蟲子啃噬的感覺好似是加重了,以至於他有種說不出的不適。


    他勾起唇角。


    笑容看起來蒼白之中又是帶著幾分柔弱,聲音輕輕的。


    “是啊。”


    路星這人……


    現在看起來就如同一段皎潔幹淨的月光,讓人忍不住想要弄髒。


    阿荔又是撚了下手指。


    因為她正在出神想著別的事情,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阿淮話中的古怪之處。


    畢竟。


    阿淮雙眼皆盲。


    他壓根就看不見路星與野狼打鬥的全部過程,聽到阿荔的話以後,第一反應其實應該是詢問具體情況才對。


    所以。


    壓根不可能附和她。


    這會兒路馳歡也並沒有注意上方的動靜,他向著駐紮帳篷的營地那邊跑去,並且還將圍在樹下的幾隻野狼也引走了。


    而到達營地以後。


    那隻狼型的變異星獸正張口向著閆川以及他身後的青壯們咬去,猩紅的雙眼裏更是流露出幾分鮮明的殺意。


    路馳歡見狀。


    一手直接將光刃投擲了出去。


    光刃直直地刺入變異星獸的口中,一瞬間變異星獸受驚以後發出了聲痛苦的嚎叫,淅淅瀝瀝的鮮血順著它的嘴角流了下來,浸濕了地麵上的黃沙。


    它猩紅的眼珠一轉。


    那極為恐怖的目光就落在了路馳歡的身上,帶著濃重的怨氣。


    路馳歡手指一勾。


    原本插在變異星獸空中的光刃閃爍了幾下以後,又是啟動了自動巡迴功能。


    於是此刻又是“嗖”地一下重新迴到了他的手中,他手握光刃大步向前,腰背如同一叢青竹般挺得格外筆直,那雙烏黑而又漂亮的杏核眼裏帶著幾分冷意。


    “離開。”


    他言簡意賅地開口。


    那變異星獸的喉嚨裏發出了低沉的咆哮,猩紅的眼睛裏帶著濃鬱的殺意以及瘋狂,他的尾巴重重地拍打了幾下地麵,依舊不肯就此罷手離開這裏。


    仿佛是要——


    與剩下的流民不死不休。


    路馳歡見狀,便是知道自己與這隻變異星獸沒什麽好談的了。


    既然如此。


    還是直接殺了吧。


    說著他直接提起光刃向著變異星獸衝了過去,原本儲存在精神海當中的精神力如同打開了水閘的洪流般傾瀉而出,之後瞬間就向著那變異星獸壓了下來。


    一時之間。


    四周的空氣跟著沉重了幾分。


    閆川等尚且存活的流民也跟著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他們這會兒隻覺得唿吸困難,身體四周就好似是灌了水泥般,就連個簡單的抬手動作都做不到。


    那隻星獸受到的影響更大。


    它的四肢似乎被無形的鎖鏈牢牢地固定在了原地,此時即便是拚命掙紮,卻也無法挪動自己的身體半分。


    到最後……


    隻能發出無力的嚎叫。


    一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映入它那雙猩紅眼睛的是路馳歡敏捷迅速的動作,以及對方手中光刃揮舞出來的殘影。


    一瞬間。


    那把光刃好似變成了十幾把。


    甚至是幾十把。


    下一刻——


    它們齊齊向下砍來。


    明亮的光暈幾乎是照亮了這一小片地方,變異星獸哀嚎著重重倒地,地麵跟著震顫了好幾下,路馳歡手中那把鋒利的光刃上也沾染上了幾分明顯的血色。


    野狼群沒有了主心骨。


    這會兒隻能夾著尾巴不甘地撤走。


    而閆川等人則是被路馳歡剛才露出的那一手震懾到。


    他們驚懼不安地站立在原地,彼此之間下意識地互相對視了眼,然而卻是遲遲不敢上前與路馳歡搭話。


    “收拾下吧。”


    路馳歡淡淡地收迴光刃。


    重新將其化成的耳飾裝到了自己的耳垂上,那枚儲物環依舊好好地戴在上麵,並沒有丟失掉。


    說完這話以後。


    他打算去找阿荔以及阿淮他們兩個,然而腳下卻是踢到了個包袱,包袱上打的結因此而微微鬆開。


    並且。


    露出了裏麵的東西來。


    路馳歡原本並沒有在意,他剛準備將東西撿起以後交給閆川這個領路人,讓他負責找到包袱原本的主人。


    然而。


    他的目光觸及到裏麵的東西以後。


    卻是突然頓了一下。


    包袱裏麵裝著風格迥異的飾品以及一部分刻有名字的身份牌、戒指以及項鏈,上麵沾著已經幹涸的暗色血跡。


    而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飾品上刻著的名字各不相同。


    也就是說。


    這是不同的人的東西。


    而最吸引路馳歡目光的則是一枚刻有月亮以及桂花花紋的令牌,在令牌右下角的位置上則是深深地刻上了一句話。


    ——神無所不知。


    一看就知道。


    這應當是阿荔提過的那個神國的教徒又或者是信眾所擁有的東西。


    它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總而言之。


    這麽一包袱的物品不是殺人越貨以後從他們的手中搶奪而來的,就是扒了死人的屍體以後保存下來的。


    問題是……


    這包袱到底是誰家的東西?


    路馳歡修長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幾分,他垂下眼瞼以後,又是簡單的將這包袱重新打結了一番,然後提著它走到了正在忙碌的閆川一行人的麵前。


    閆川看見路馳歡以後。


    頓時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目光中依舊殘留著幾分驚懼。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先前問他們家借帳篷的男人,竟然如此的兇殘,一刀就幹掉了他們遲遲無法解決的變異星獸。


    幸好。


    他們之前並沒有產生衝突。


    否則現在身首異處的就是他們一家人了。


    這會兒閆川硬著頭皮抬頭看向路馳歡,臉上擠出了個僵硬而又難看的笑容來,他支支吾吾地開口問道:“請問……”


    “您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路馳歡輕輕頷首。


    “我撿到了個包袱。”


    “你知不知道它的主人是誰?”


    說著他就抬起手,將自己手中的包袱扔給了麵前的閆川。


    閆川手忙腳亂。


    好歹算是接住了那包袱。


    因為路馳歡並沒有說可以將包袱打開查看,所以他僅僅隻借著月光仔細查看了下包袱的四個角,待在上麵看見了個眼熟的標識以後,閆川頓時鬆了口氣。


    他擰著眉頭開口說道:


    “是阿荔他們家的。”


    “因為擔心大家的行李會弄混,所以在出發之前我就向大家提議,在自家的重要物品上繡上又或者是刻上與自家有關的標識,你看這個有個荔枝標識。”


    “這就是代表——”


    “阿荔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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