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藍昭疑惑著看著朱標,隨即反應過來。


    “哦……太子是說,關於豫王在京中的那些傳言吧,但您怎麽會認為和我有關係呢?”


    “這些日子,我可什麽都沒幹,不是和徐妙清偷偷幽會,就是在家中待著。”


    “您可別冤枉人!”


    關於朱桂的罪行,滿京城傳的沸沸揚揚,現在連那些幼童都在傳唱童謠。


    字裏行間,皆是在諷刺朝廷包庇皇室宗親,將百姓性命視如草芥。


    翻閱史書,隻有在曆朝曆代滅亡前,才會出現這樣的跡象,但大明立國僅僅二十三年,就有了這種亡國之兆。


    而且還是從京師散播開來……


    朱元璋責令錦衣衛徹查傳唱童謠者,可時至今日沒有查到真正的源頭。


    百姓眾說紛紜,但也總不能把他們的嘴都給縫住吧?


    藍昭還很好奇地問道:“太子殿下,您和我說說,豫王做的那些事情,是不是都是真的呀?”


    “行了,你還是快和舅舅去敬酒吧,這件事情你別管了。”朱標擺了擺手。


    “好唄……”


    看到藍昭這滿臉失望的樣子,本來凝聚在他身上的嫌疑,也在朱標心裏被打消了。


    任由事態這樣發展下去,後果肯定不堪設想。


    朝臣對豫王已經有了極大不滿,但礙於朱元璋沒有表示態度,臣子們還是不敢徹查。


    現在還有種更加離譜的說法。


    朱桂當初追求徐妙清,是為了能和北平的燕王結成軍事聯盟。


    畢竟,燕王妃就是徐妙清的親姐姐。


    不但本身就是宗親藩王,還有著連襟關係,背靠中山王徐達在軍中的聲望。


    這就不單單是驕狂放縱,而是意圖謀反。


    朱標看著藍昭敬酒的模樣,心中略有慶幸。


    “幸虧是把徐妙雲嫁給了他,若是真與豫王成婚,也許流言中的軍事聯盟會成為現實。”


    平日裏,朱標對弟弟們格外關愛,但他不相信有人能在權力麵前抵擋住誘惑。


    按照朱元璋原來的意思,是等朱桂及冠之後,再改封為代王鎮守重鎮大同,這也是曆史的原本進程。


    現在看來,就得另做考慮。


    不少賓客借著敬酒,都在詢問藍昭剛剛和太子說了什麽。


    即便酒勁上頭,藍昭還是笑嗬嗬搪塞著。


    “都是些家常事,諸位叔叔伯伯吃好喝好就行了,今天可是小侄大喜的日子呢。”


    眾人迴過味來,舉起酒杯紛紛附和。


    “賢侄說的對,大婚的日子說那麽多做什麽。”


    “來來來,多喝幾杯!”


    “賢侄,你也別愣著,一起幹了!”


    若論酒量,藍昭不輸給在場任何人。


    有一次,在家中還把藍玉給灌得上吐下瀉,極其狼狽,好幾天都沒讓他緩過勁來。


    哪怕醉眼朦朧,藍昭依舊能夠保持理智。


    倒是藍玉,幾杯馬尿下肚,就和那些老朋友們吹噓,自己平叛有多麽厲害。


    藍昭翻了個白眼。


    平叛初期,這老登可是被土司蠻兵給折騰的夠嗆,要不是平夷三策扭轉戰局,能不能活著迴來還說不定。


    涼國公府中滿是吹捧之聲。


    隻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愁。


    涼國公府歡天喜地,乾清宮中死氣沉沉,形成了強烈對比。


    朱桂兩腿之間的傷勢尚未痊愈,就被朱元璋勒令跪在地上。


    “父皇,那群刁民就是吃飽了沒事幹,到處在造兒臣的謠,您可千萬別信!”


    朱元璋端坐在椅子上,宛如一條老龍死死凝視著朱桂。


    “謠言?”


    “哼哼……截殺鏢局,強搶民女,這兩行罪名就夠咱把你腦袋割下來當夜壺!”


    “咱老朱也算得上是一代英雄,怎麽就生了你這個狗雜碎!”


    朱桂還很不服氣,自顧自埋怨道:“我是狗雜碎,那你是啥……”


    “去你娘的!”


    朱元璋本就在氣頭上,一腳踹在朱桂的臉上,半點都不留情。


    當再度抬起頭時,朱桂已是滿臉鮮血。


    太監連忙出麵勸阻:“陛下息怒啊,豫王身上還有傷,您千萬別動手。”


    朱元璋把太監推開,仍然是怒意蓬勃。


    流言四起,讓他的臉上沒有丁點麵子。


    朱桂連忙擺好跪拜姿勢,不敢有半點動彈。


    他知道老朱的性格,真要動起手來,非得把自己打死不可!


    朱元璋眼神陰鷙,冷聲道:“咱再問你,民間傳言,你和燕王朱棣密謀在咱死後結成軍事聯盟,意圖對抗朝廷,可有此事?”


    一聽這話,朱桂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


    “兒臣絕不敢有如此悖逆之舉!全部都是流言!父皇萬萬不可相信啊!”


    自從馬皇後離世後,朱元璋真正相信的人,隻有太子朱標。


    其他兒子,無論是誰,也都是他統攝天下的棋子。


    朱桂原本還很鎮靜,但此時渾身顫抖不止,央求道:“父皇,兒臣打心底不想去就藩,求求您讓兒臣留在應天,好不好?”


    本以為說這話,能夠打消朱元璋的猜忌。


    奈何,老朱的反問,讓他心底冰涼。


    “把你留在京城,是想以後等咱駕崩了,你好和你大哥爭奪皇位,是嗎?”


    朱桂徹底說不出話來,眸子裏滿是絕望。


    為了減少對皇家的影響,朱元璋心裏已經有了打算。


    讓朱桂去河南就藩,在南方當個逍遙王爺,並且就在近期逐出應天。


    歸根結底,還是親生兒子。


    真要朱元璋動手懲治朱桂,可能性幾乎沒有。


    這時,恰好朱標從婚宴上迴來,見到朱桂過後,那股憋屈再也壓製不住。


    因為在返迴紫禁城途中,他還聽到了其他的傳言。


    豫王朱桂在淮揚大肆搜羅美女,依靠魚肉百姓的銀兩,建了個名為百花閣的青樓,專門供養南直隸各地官吏玩樂。


    藩王與臣子之間,也屬於君臣關係,但朱元璋也很忌諱讓兩者有著密切往來。


    朱標則是氣急敗壞道:“你簡直把朱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你和藍昭年歲相仿,看看人家做的是什麽事,你做的是什麽事?”


    “人家搞出的兩行產業,不僅給戶部納了幾萬兩的稅,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你就隻會搞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正在婚宴上喝酒的藍昭,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成為“別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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