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半個時辰過去了,修士們還沉浸在自己心魔內,有些人直接說著夢話。


    比如龍淵正抱著仙宮的一棵大樹嚷嚷著:“金子,好大的金子,都是我的!”


    這倒讓曦月想起來龍族喜金,她是不是也該多籌備一些金子,等藍芷破殼的時候送給她,小藍芷一定會開心的。


    如此想著,忽然又聽到龍淵那猛男哭泣:“假的,嗚嗚,什麽都是假的!”


    或許對於他這位龍族來說,沒有什麽比到手錢財都是假的還要可怕的心魔了。


    不過,花錢消災也是真的。


    龍淵在哭泣聲中成為第二個醒來的人。


    隨後,在他木然間手裏多了一把比曦月低一個級別的木劍,第二名獎品。


    “木的,為何不是金的,神族不該都是金的嗎!”龍淵仰天咆哮,表達自己強烈的不滿。


    氣鼓鼓的他迅速爬起身去找仙宮真正的財寶了。


    無聊的曦月觀察房間內每一個修士的狀況,其他人都沒再如龍淵一樣說夢話,曦月並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淪陷在什麽心魔境裏,但看得出來,歸息很憤怒,千絕塵很痛苦,沐奕風很迷茫……


    一個人在心魔境內的狀態是會呈現在麵部表情中的。


    這讓她不禁迴頭觀察陸珩之的神態,很平靜,就跟睡著了一樣。


    曦月盯這張俊美容顏盯了許久,她的小珩珩情緒全程一點變化都沒有。


    難道剛好此時心魔境內的表情是平靜嗎?


    這讓曦月再度觀察其他人,歸息從憤怒變成了不甘,千絕塵從痛苦變成了驚詫,沐奕風從迷茫中變得堅定。


    表情確實是會隨著心魔境內情況變化而變化的。


    可珩之,他怎麽還是一副安安靜靜的表情,不像是困在心魔中痛苦的人,而像睡著的人,永遠塵封在這一刻。


    曦月開始擔心,跟空間內的委蛇打聽一切心魔境的說法。


    ·


    同時,與眾人不在同一間宮殿的南曄也“不小心”踏入天一主控的心魔境裏。


    神界,海川。


    南曄坐在樹上,目光倒映波瀾起伏的眾生湖,從日出到黃昏,夜闌到東方初白,直到清脆聲打破他的寂靜。


    “祭司大人,本君今日帶來了天仙醉,喝兩杯?”遠邊有一白衣男子拎著一壺酒步步走來。


    “我不喜歡喝酒。”南曄道。


    “酒這麽好的東西,你為何不喜歡?”


    南曄深邃的目光如那湖麵一樣波瀾不驚,“酒太濃。”


    酒太濃,他向來承受不起過於濃烈的情感。


    “這天仙醉是瑤池仙君新釀的淡酒,本君排了很長的隊伍才得到的,祭司大人給個麵子唄。”


    白玹已經將兩個酒杯滿上,輕揮衣袖,白玉杯懸浮在樹枝前。


    “好吧,就喝一口。”南曄伸手拿著酒杯,輕輕抿了一口,酒入喉嚨,他唇角輕輕一扯,露出勉強的模樣,“不好喝。”


    南曄戴著麵具,看不到他的神情變化,但白玹也可以相信他的神色一定是苦澀的。


    “這麽好的美酒,真是不懂欣賞。”白玹扣著酒杯,仰頭喝下,眸中微光流轉,也露出同款苦澀,“其實本君也不愛喝酒。”


    “既然不喜,你還去弄這壇酒來?”南曄翻了個白眼。


    “借酒消愁,就是圖個樂子。”


    白玹收起酒杯,眼中含笑,手心中出現一顆白豆般的種子。


    “早知祭司大人喜歡喝茶,本君去茶中仙那裏求了一顆萬法種,這種子可稀罕著呢,據說會因為種植的土地不同,而結出不同的茶葉。”


    緊接著,白玹走向宛若青天白雲揉碎的湖岸前,抬眸間遼闊無垠,碧波萬頃,向著南曄道:“我們種在這眾生湖旁種下如何?”


    “好。”南曄應聲。


    種哪裏無所謂。


    隻要不讓他動手挖土就行。


    因為他懶。


    白玹獨自拿著鏟子鬆土,播種,填土,澆水……


    完成一切後他拍手笑道:“百年開花,百年結葉。本君已經開始期待兩百年後這茶葉泡出的茶是何種味道了。”


    “兩百年後就知道了。”


    南曄靠在樹枝上,腦袋枕著雙手,眼眸微闔,陽光撒在他木質的麵具上,浮現一層淡淡的光輝。


    白玹見此,走到樹下道:“祭司大人,先提醒一句,以後你不能在茶樹上睡覺,這可是本君費了好大功夫才求得的一粒種子,你若壓壞了,本君跟你絕交!”


    這懶貨可是每天每個時間都能找到地方睡覺的。


    南曄睜開惺忪的眼,微眯著的眸子瞥了埋進土壤的種子,清冷眸光落下,“不至於。”


    他又要閉眼晨睡了。


    白玹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此懶惰的家夥,除了睡覺就是看湖。


    都不知道這片眾生湖到底有什麽,他看了近兩千年還未覺得膩。


    “祭司大人,你成天是沒事情做嗎?”白玹憤憤,他天天忙得不可開交,南曄倒好,天天放假。


    閉眼的人悠哉迴道:“嗯,當初是你說掛名大祭司什麽都不用幹的。”


    否則他是絕對不會當什麽天族大祭司的。


    白玹:“……”


    當初權宜之計,但他是真沒有想到有人能懶得畫一片湖,自困兩千載。


    “沒事你就不出去活動活動嗎?眾生湖景色雖不錯,但哪及諸天各處風光?你無聊時多出去走走,多認識一些朋友豈不美哉?人懶惰久了是會廢的。”白玹數落道。


    他一直很欣賞南曄,南曄天賦極高,雖然測不出他的骨齡與魂齡,但白玹知道此子定是一個心性稚嫩的少年。


    在最好的年紀最好的青春,少年該鮮衣怒馬,闖蕩四方,怎麽能天天癱著呢。


    南曄重新睜開了眼,白玹的話讓他低眉沉思,曾經也有一個人天天嫌棄他懶……


    連殺人這種事情都能拖延。


    “好,聽你的。”


    南曄點頭。


    是該出去見識這個世界了。


    “神界繁華,諸天萬界也各有特色,你想去哪裏?”白玹可是有很多旅行經驗的,神界各洲他基本上都去轉過。


    南曄就瞥了一眼眾生湖的萬千景象:“便去凡界吧。”


    隨後,他從樹上跳下來,朝海川外方向走去,他下意識的摸了腰間,空蕩蕩的一片,好像差了什麽。


    對了,是差了一個人。


    他的十裏長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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