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拿著你們老大的命是什麽意思?”


    梅仁瑜壓低了聲音問湖大,她感覺自己的心口上有十隻小貓在用尖尖的小爪子撓個不停。連帶著心髒每一次收縮鼓動都要湧出一股子又癢又疼得奇怪感覺。


    “就、就那個意思啊……”


    湖大的迴話實在不能說是有用,看著他那張呆呆憨憨的臉,梅仁瑜隻能心道是自己問的問題不夠準確。不是在人類社會裏長大的海洋生物到底和普通人類不大一樣,人家彌勒佛用大肚容天下事,笙歌則是用他那顆超大的心髒去容天下事。湖大不知道天生少根筋還是剛進入人類社會沒幾天,和人說起話來總有點兒牛頭不對馬嘴。好在湖大一雙眼睛是漂亮的湖藍色,五官也比一般的東方人要更加立體,就連名字都有點兒外國人的味道。人都愛以貌取人,也愛擅自用自己看到的想到的來斷定事物的本質。即使湖大說話牛頭不對馬嘴,想必也會被人當作是外國長大的混血兒,不會計較太多。


    梅仁瑜心道湖大這樣的海洋生物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外國長大的外國人”,於是拿出和外國人對話的思路來改變的詢問的方式。


    “我的意思是說,你是怎麽知道我拿著你們家老大的命的?”


    “因為你身上有我們家老大的氣息。”


    說到自家老大,湖大的神色嚴肅了起來:“你周身全是龍子的水氣,我、我們所有人都不可能弄錯。”


    ““嗯!嗯!””


    湖大的話讓一群牛高馬大的小青年們瘋狂點頭。


    “人是人,和我們不一樣、和我們家老大不一樣。人不可能有水氣,更不可能散發出龍子的氣息。你是人,身體裏卻透出龍子的氣息。你和龍子一樣被水氣滋養著,這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你拿著我們家老大的命……你拿著我們家老大的內丹……”


    “內丹……”


    梅仁瑜一時間有些迴不過神來。盡管她心裏飄過一串:“內丹?這又不是修真小說,我哪裏來的內丹?”、“被人拿了內丹龍子還能活啊?”的輕浮吐槽,她整個人卻是臉色發白變青,淩冽的寒意從腳底升起,一下子就躥上了她的整個身體。她不自覺地抱起了雙臂,用力抓著自己的衣袖,像是一下子墜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喂!你們在幹什麽?!給我離她遠點!!”


    梅仁瑜還沒迴過神來人就被從座椅上拉了起來,桌子上的杯子頓時倒了一片,液體滴滴答答地淌過桌麵又流到了桌下。周圍的客人顯然也被這突然的轉折給嚇到了,紛紛朝著梅仁瑜和湖大這一桌看了過來。


    腳下搖晃兩下,順著拉起自己的那隻手看去,梅仁瑜看見了滿麵憤怒的海川。


    “川……”


    “你沒事?這些人沒對你怎麽樣吧?”


    海川的話問的是梅仁瑜,人卻怒瞪著湖大等人。他在迴家路上偶然看見梅仁瑜被人圍在飲品店裏,圍著梅仁瑜的還全是些看起來兇神惡煞不好惹的大男人。馬俊那衣冠禽獸的所作所為乍然浮現在海川的眼前,海川怒從心起,二話不說就衝進店裏從那群兇神惡煞的大男人裏拉過了看起來十分害怕地抱著臂膀的梅仁瑜,準備帶她離開。


    隻是海川再怎麽英勇也依舊是一個人。湖大和他的朋友、族人們一站起身來,那魁梧的身材就自然地形成了一個包圍圈。一身校服的海川在他們麵前就像被哈士奇圍住的小黃鴨,左右是找不到出去的縫隙的。


    “川你誤會了,這些人都是我朋友!”


    見海川誤會了湖大等人,梅仁瑜急忙解釋,隻是她剛解釋一句,後麵的話就全部被海川堵了迴去。


    “啊——?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朋友?”


    梅仁瑜頓時無話可說。因為這個時候她隻要一開口,說出來的就會是“你就那麽清楚我認識多少人有些什麽朋友?”、“別自以為是了,海川。”之類傷人的話。


    縱然海川口吻不好,言行也說不上成熟,可海川的初衷還是擔心她、為了她好。梅仁瑜想自己起碼不能拂了海川的這份心意,當眾下了海川的麵子。


    “……川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微歎一聲,梅仁瑜隻能歇了繼續問湖大等人問題的心思。她一把拉過鬥雞似的瞪著眼睛的海川,轉頭笑著向湖大等人道了歉:“不好意思啊湖大,還有兄弟們。我弟弟脾氣衝又年紀小,你們多擔待些。今天算我請。”


    “!”


    海川一聽梅仁瑜的話又想發火,一句“誰是你弟弟?!”還沒說出口,梅仁瑜已經抓了米袋往海川懷裏塞。海川還沒抱穩米袋手上又被塞了一堆東西,梅仁瑜從錢包裏拿了兩張粉紅色百元大鈔放桌子上權當請客,人是說走就走,一點兒拖遝也無。


    梅仁瑜走了,海川也沒有留下的理由。見梅仁瑜真的認識湖大等人,不由得又多大量了幾眼混血兒一般的湖大。確定湖大沒有要追上梅仁瑜的意思,海川這才小跑兩步到了梅仁瑜身後再換大步走到了梅仁瑜的身旁。


    迴和諧公寓的路上,梅仁瑜一句話都沒說。海川倒是被迎麵而來的風吹醒了腦子。梅仁瑜以前是做櫃員的,櫃上什麽三教九流都可能會接觸到,她會有自己不認識的朋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海川看著梅仁瑜沉默的側臉,開始反省自己這麽不分青紅皂白地攪了局確實是讓梅仁瑜在朋友麵前臉上無光。他張嘴想要道歉,耳畔卻響起梅仁瑜那句:“川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梅仁瑜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她瞞著自己很多事嗎?還是她壓根沒想瞞、隻是自己沒注意到?又或者她這是在諷刺自己?……不,梅仁瑜不是那種會諷刺人的人。那梅仁瑜她——


    問題到了唇邊就變成了無色透明的膠水,海川想問的越多就越問不出口,他隻能繃緊了唇線,以沉默對抗梅仁瑜的沉默。迴家的路忽然淪為冷戰的戰場,選擇退出遊泳隊、好好念書考大學的海川忽然覺得自己就不該特意用忘記拿晚課要用的教材為借口,找了個機會在飯點迴家。可是他真的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和梅仁瑜一起吃飯、也沒有做好吃的投喂梅仁瑜了。他很想看看她幸福感滿滿地吃東西的樣子,他很想聽她再稱讚他說:“我們川大廚的廚藝真好”。他暗中期待著看到梅仁瑜嫌棄笙歌那剛開始做飯的老妖精的手藝,轉而來求他給她做頓好吃的。


    是的,他想被梅仁瑜依賴,他想要繼續被梅仁瑜依賴。說得再極端一點,他海川甚至希望梅仁瑜沒了他就活不下去。隻是誰又能料到他那點幻想馬上就被現實給擊了個粉碎?


    海川的自怨自憐並沒有被梅仁瑜看在眼裏。這一路上她甚至都快忘記了身旁還有一個海川。她不說話不是因為海川害她丟臉,讓她想用冷戰表示抗議。她不說話僅僅是因為她滿腦子全是笙歌的事和湖大的話,她連一個腦細胞都空不出來去體貼海川的感受。


    湖大說她拿著笙歌的內丹?掌握著笙歌的命?這沒道理啊!她和笙歌才認識多久?別說她現在身體健康、沒遇到什麽生命危急,就算她像韓劇女主角一樣突然白血病、突然癌症、突然車禍……總之就是突然出事,笙歌也沒理由把他的內丹、把他的命給自己吧?再說每年年末或是年初行裏都會進行員工體檢,她的體檢報告一向正常。一年四季她也就是換季的時候會偶爾感下冒,其他時候連病都很不生。身體健康到如此地步,也沒缺胳膊少腿兒的她怎麽看也不像需要龍子內丹的人……


    不過要是龍子的內丹和她本人的壽命沒有關係呢?笙歌把他的內丹放她的身體裏是為了什麽?難道是把她當保險櫃寄存一下?……可湖大也說了,內丹等同於命。笙歌傻了才會把自己的命寄存在一個*凡胎的凡人身上,要不然自己突然糟個飛來橫禍有了三長兩短笙歌不也得把他自己的命給賠出去?


    梅仁瑜越想越覺得頭疼,好在家門已經近在眼前。手指習慣性地去摸包包裏的鑰匙包,摸到鑰匙包的時候梅仁瑜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幫自己拿著東西的海川。


    海川的額上已經出了細細的一層薄汗。九月的秋老虎、懷裏沉重的米袋和一堆要時刻注意著才不會落地的東西是害海川看起來有些狼狽的緣由。當然了,梅仁瑜知道罪魁禍首還是這個把東西推給了別人自己光顧著進行哲學思考而忘記了承擔現實重量的自己。


    “不好意思啊,海川。”


    “沒事。”


    在沉默被打破的這一刻,海川的心底有小小的喜悅。他已經悄悄偷看了梅仁瑜許久,因為距離近,被看的那個人又毫無自覺,他看得很仔細,就連梅仁瑜耳朵後方靠近脖子的地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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