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仁瑜還算平靜地下了樓。人到了二樓的衛生間卻是再也忍不住了。好幾個在衛生間裏補妝順便偷懶的姑娘被臉色煞白地推門衝進隔間裏的梅仁瑜嚇了一跳,其中一個差點兒把口紅抹出嘴角。


    梅仁瑜和馬俊的事情現在在行內是人盡皆知。眾人表麵上不議論什麽,私底下謠傳些什麽卻是一個比一個順口,好似都親眼見到過發生了什麽。


    王美娜不是第一天被人嘲笑眼光不濟,竟然看上馬俊那麽個不把她當一迴事的家夥。她還天天喜滋滋地倒貼上去,身獻了心也獻了。梅仁瑜被曝光有個富二代的男朋友之後,行內的風向立刻轉了舵。之前說梅仁瑜太富心計,城府不是一般深刻的人馬上為自己的言論找到了佐證,馬俊也變成了眾人口中被梅仁瑜玩弄得腦子都不要了的大傻。這下子之前嘲諷王美娜的人倒是同情起王美娜來,也為馬俊為什麽隻是玩玩王美娜而不真心接納她找到了絕佳的理由——一切都是梅仁瑜這個明明有男朋友還招惹人家馬經理的綠茶女表不是。要不是他勾引馬俊,馬俊能這麽對待王美娜?


    “哎呀,有些人就是厲害。騎驢找馬的。”


    “是啊!找到馬了還能把沒用了的驢當墊腳石對馬投懷送抱,當真厲害。”


    “嘖嘖,好手段好計謀。”


    小春這個牙尖嘴利的走了之後,梅仁瑜在行裏也沒有什麽過硬的後台能倚靠了。王美娜和她的幾位好朋友天天就這麽親親蜜蜜地說著排擠的話兒給周圍的人聽。周圍的人即便不信,聽多了也還是就信了三分。


    再加上梅仁瑜調了崗。之前和她關係不錯的同事大多集中在大堂櫃台這一塊兒。她現在和其他的管理培訓生一起在二樓由人事部進行人才管理的培訓,正是熟悉新同事學習新技能的時候,哪兒還顧得上去管外麵誰在嚼舌根?


    新來的管理培訓生和梅仁瑜不熟,聽了風言風語也就不願意再和梅仁瑜結交,生怕落得個被利用完了還惡名遠揚的下場。不要說是幫梅仁瑜說話的人了,就連願意和她交談做伴兒的人都沒有。


    梅仁瑜也不是為了和人交朋友才做管理培訓生的。她知道這種時候解釋等於掩飾,掩飾等於越描越黑。她隻能盡量與人為善,做好自己的本分,別的不多加聲辯。準備按捺到情況更平和一些的時期再慢慢透露出自己被冤枉的委屈。哪知行長這麽把她往上一喊,基本是板上釘釘地讓她可以等著勸退或是解聘了。


    打拚了三年多,這才看到上升機會的梅仁瑜對此怎麽能夠甘心?可是她不甘心又能怎麽樣?難道還能哽著脖子和行長吵嗎?和行裏的每一個人爭辯說自己沒做過對不起馬俊和王美娜的事情來嗎?


    別傻了,馬俊騷擾她的記錄全都都打了碼公布在網絡上。在這些記錄的麵前還有那麽多的人認為是她發騷勾引了馬俊,那她再舌綻蓮花又能打動得了誰?再者當初她因為怕馬俊惱羞成怒,確實沒有強硬地拒絕馬俊。這下被人當成是欲拒還迎,她也沒有辯解的餘地。


    隻是一夕之間,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所投入的精力,所花費的心力,所消耗的健康與體力全成了打水漂,這樣的刺激足以讓梅仁瑜對著馬桶大吐特吐了。


    梅仁瑜近期胃部總是不適,動不動就心煩欲嘔。哪怕她不吃什麽東西,胃裏也翻攪得厲害,笙歌幾次勸說她才去醫院看了醫生。醫生的診斷她是心因性胃炎,也就是精神性胃病。精神上受到外界的刺激超過臨界點,馬上就會引發嘔吐、胸悶等症狀。


    梅仁瑜真不覺得自己適合此等聽起來就嬌滴滴的“富貴病”,實際上也很嬌滴滴的富貴病。可她的身體又不是她的理性能夠掌控的。這不,被行長召去之後,她很快就嘔得連胃液都吐了出來。


    隔間之外聽見梅仁瑜大吐特吐的姑娘們你看我我看你,相互對視幾眼,隻聽有人指指梅仁瑜在的那隔間的門,輕聲道:“你們說她……不會是有了吧?”


    姑娘們頓時一陣哄笑。這個拉著那個的出了衛生間。等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來,才有人接著八卦:“你們說會是誰的?富二代的還是馬經理的?”


    “肯定是馬經理的!你看她都和馬經理搭上多久了!”


    “我覺得是富二代的!年輕人嘛,身強力壯的……”


    都是女人,調笑起來就口無遮攔。她們說得輕巧,卻不料隔牆有耳。路過的人把她們的一時嘴碎聽了去。


    不到中午,行裏的謠言已經煥然一新。這次變成馬俊知道梅仁瑜有了孩子,這才百般糾纏,不再理會王美娜。可梅仁瑜肚子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而是那個揍了馬俊的富二代的。那富二代是聽梅仁瑜說馬俊糾纏她,一想到馬俊居然想做自己孩子的父親,這才發那麽大脾氣,差點沒把馬俊給廢了。


    謠言日益升級,馬俊已經成了眾人口裏的“老實人”,打人的富二代也隻是“被當成槍使了”,王美娜搖身一變成了最慘的“被害者”。何敏這種願意為梅仁瑜說話的人在這些有鼻子有眼睛的謠言麵前都閉了嘴。梅仁瑜吃個胃藥都能坐實水性楊花和兩個男人同時保持著*關係還有了孩子的傳聞。


    王美娜這些天愜意得很。原本看不起她的人都開始同情她、憐憫她。和她疏遠了的親朋好友也總是圍繞在她的身邊安慰她,替她罵梅仁瑜那個天殺的狐狸精。她隻要時不時地裝裝可憐,擠個幾滴眼淚出來就能博得許多人的支持。連工作上的失誤和前段時間的種種失態都被眾人原諒。也就越發樂此不疲地扮無辜、裝可憐。


    她挺感謝吳誌宏的。而且比起馬俊那個腦子有病的老貨來,吳誌宏是真正的年輕有為。


    ——吳誌宏喝多了就拍著胸脯跟王美娜坦白了。他其實是行長薛寧身邊的人,在基層幫行長做著這樣那樣的雜事。因為誰都想不到行長會在保送入行的人員裏親自挑上幾個栽培,這些業務都還不懂的新人剛入行就已經站在行長一邊為行長做事了。


    薛寧年輕的時候和傅文貴競爭過總行行長的位置。看現在坐在那位置上的人是誰就可以看出當年的競爭是誰贏誰輸。薛寧鬥不過傅文貴,敗下陣來,很快就被調離了總行,去了個山高水遠的支行做行長。


    同樣都是“行長”,總行行長的風光可不是一個小小的支行、分行行長能媲美的。薛寧暗中活動了好些年才終於爬迴到海市支行的行長位置來,再進一步都是不可能的。傅文貴卻沒那麽好心,能放著薛寧在海市支行行長的椅子上做到退下任來。前任的海市支行副行長被調入總行,傅恆則被塞進這個行來以副行長的身份走馬上任。薛寧這行長又迴到地位天天被人威脅的日子,怎麽能過得安生?於是乎這一正一副的兩位行長都在小心策劃,不能把對方給一鍋端了也要時不時給對方難堪。


    吳誌宏以前確實是個表裏如一,認為自己“懷才不遇”、“明珠蒙塵”的鳳凰男。可是得了薛寧的賞識、開始為薛寧做事之後,愚蠢還討人厭的鳳凰男的表象就能為他麻痹許多人。楊豔隻是傅恆的一個小卒子,但她能監管櫃員,也會定期地把櫃員的動向還有心理傾向報告給人事的人知道,人事那邊的人再報告給傅恆知道。


    吳誌宏入行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小櫃員,但薛寧已經許諾他隻要他做得好,今後好處一定少不了他的,不要說是管理職了,就是更進一步的副職都是有可能的。橫豎吳誌宏天生就討厭傅恆這種公子哥兒,能擺這種公子哥兒一道幾道他是很樂意的。光是想想一個身居高位的天之驕子副行長居然要被一個不起眼的小小櫃員擺弄的,吳誌宏心裏就更加得意暗爽了。


    近一年來,薛寧和傅恆的鬥法越來越明麵化,這次傅文貴會親自到海市來也和這有關。薛寧是憋著一口氣要傅恆和傅文貴好看,傅恆剛被任命,還沒到海市來上任的時候薛寧已經開始了各種布置。他在各個關鍵位置上都放了自己的人。傅恆來了之後也對薛寧有所反擊,斷了薛寧幾條臂膀。到了今年,兩邊都僵持不下。空出來的位子上誰都不願意對方把他們的人擱上去。行裏懸空的管理職越來越多,就連楊豔這種中級管理職的位子都還沒被人補上。


    吳誌宏鎖定楊豔一是因為楊豔是傅恆的卒子,二是因為行裏的管理職懸空的越多,薛寧越有機率把自己的人塞到任上,三是薛寧即便沒法把自己的人塞到任上,也能用管理職懸空太多為借口在董事們的麵前發作掣肘他的傅恆和為傅恆撐腰的傅文貴。


    要知道競爭董事長的條件之一就是持有的股份在行裏並不是最大的、最多的。其他的大股東有權召開股東大會否決掉董事長身份的權利,讓董事長下課。傅文貴看起來風光無限,事實上董事會要他滾/蛋,他也隻能灰溜溜地滾出銀行。薛寧是報了不成功就成仁的準備和傅家父子在鬥。


    吳誌宏不是個大人物,跟著薛寧幹,就要搞死一切能為薛寧搞死的人。不這麽鞠躬盡瘁,他的通天之路就得變成他給自己挖的墳坑。所以吳誌宏打從知道楊豔是傅恆的馬前卒,就開始打著把楊豔弄出去的算盤。


    披著鳳凰男這絕佳的偽裝,吳誌宏還真的成功了。楊豔得前途斷送在了他手上,現在成天就躲在他租的房子裏哭。楊豔媽媽催他趕快和楊豔扯證結婚,他卻借口自己還沒功成名就,拿不出操辦婚禮的錢財來。讓楊豔媽媽說服楊豔先給他生個兒子,兒子一落地,兩人立馬結婚擺酒。至於扯證……農村人都不怎麽在乎那張證,吳誌宏也不想給楊豔那張有受法律保護、有法律依據的證。


    當然了,吳誌宏喝得再多,舌頭再大,他也不會告訴王美娜楊豔的事情。他隻是表明了自己是薛寧的人的身份。而王美娜也很滿意他這種藏拙扮傻,實則等待一飛衝天的設定。看著他的眼光裏都多了幾分豔色。


    楊豔比王美娜年紀大,又不如王美娜那麽會打扮。和王美娜相比起來,楊豔實在是遜色太多。眼看王美娜對自己動了心思,吳誌宏也就和王美娜玩兒起了你撩我我撩你的遊戲。反正你情我願,競爭上崗。兩人都像是同時失憶,忘記了還有楊豔這個存在。


    吳誌宏會拉攏王美娜是因為孤掌難鳴、獨木難支,他覺得差不多是時候該發展自己的人手了,也就選了最容易得手的王美娜。正巧這次提拔管理培訓生的事情是由傅恆策劃的,梅仁瑜又是傅恆欽點的名字之一。誰都知道王美娜看不順眼梅仁瑜很久了,吳誌宏在這一點上又和王美娜誌同道合。兩人一拍即合,於公於私都不想放過梅仁瑜這個礙眼的。


    梅仁瑜和王美娜還有馬俊之間是三角關係,吳誌宏想著或許能從王美娜身上挖出點什麽有用的東西來,這一挖還真挖到了。王美娜跟吳誌宏說了網絡上拿富二代打人還揚言買人命的事件之後,吳誌宏就慫恿著王美娜曝光了梅仁瑜的身份。


    不僅如此,吳誌宏還打了匿名電話到電視台去。這下子媒體直接找上銀行的大門來了。


    知道行長會拿梅仁瑜這隻雞在大人物們的麵前宰殺好以儆效尤,王美娜心中已經樂開了花。每天來上班,她看見梅仁瑜還在傻乎乎地跟著人事部的學習,渾然不知幾天後她就得收拾包袱滾出去,實在是痛快地想找個人嘚瑟。可吳誌宏也跟她說了,天機不可泄露。要是被副行長那邊的人知道了,這後麵的事可就沒那麽有意思了。


    聽到小姑娘們說梅仁瑜又一個人躲在衛生間裏吐,王美娜簡直要笑出聲來。吐吧吐吧,過了今天,你就連想在銀行裏吐都不行了!


    衛生間裏,吐到膽汁都要出來的梅仁瑜終於舒服了一點兒。她在洗手台上洗了把臉,又用濕紙巾把工作妝給擦掉了——她用的化妝品全是不防水的,這麽一吐,眼淚與鼻水齊流,妝容也糊成一片。


    為了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梅仁瑜洗完臉又找了間幹淨的隔間把自己鎖了起來。反正她馬上就要卷鋪蓋兒走人,這會兒曠工不迴辦公室也沒什麽。


    對著手上的化妝鏡繼續擦拭自己臉上的殘妝,渾身無力的梅仁瑜突然連這種掩飾自己狼狽的行為都做不下去。她覺得自己好無力,就像墜入海裏怎麽撲騰都浮不到水麵上一樣,隻能看著希望的光離自己越來越遠,自己的身體向深淵裏越墜越深。


    梅仁瑜迴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用手機撥了笙歌的手機號碼。她本想按掉電話,可電話已經被接起,手機那頭傳來了聲音。


    “阿瑜?”


    一聽見笙歌的聲音,梅仁瑜的眼淚就自行流了出來。


    “……嗯、是我,笙歌。”


    笙歌沒問梅仁瑜怎麽在這種時間打電話給他,隻是像看到梅仁瑜狀態不佳那樣問:“阿瑜你還好嗎?”


    “嗯,我很好、很好。”


    “騙人。你不好。”


    笙歌的聲音微微一冷,接著又很快放柔:“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梅仁瑜的眼淚一直流、一直流,流個不停,但是這一刻,她卻微笑起來。


    “別過來。別出門。”


    笙歌沒有腿腳,他需要裹住尾巴才能坐著輪椅出門。她給笙歌買的輪椅是最基礎的那種輪椅。這種輪椅可不方便操作,也沒有電動係統。輪椅病人要用那個輪椅出門,不但麻煩費力,還會很花時間。


    笙歌那麽嫩的手,又沒有什麽老繭。稍微轉個幾圈輪椅的輪子,恐怕很快就會把手掌磨傷。要是太過用力,把輪子的速度轉得太快,笙歌的手很可能會直接被磨破出血。就算笙歌夠小心,外麵那麽多車輛人流。和諧公寓到財盛巷的路又不算太近,梅仁瑜可不放心讓笙歌一條人魚自己乘著輪椅出來都市大冒險。


    “我很快就會迴去的。”


    這是梅仁瑜對笙歌的保證,也是支撐著梅仁瑜安全迴到某個地方的理由。縱使梅仁瑜心中再想自暴自棄,隻要想到笙歌還在家中等她,她就不會做出任何的傻事來。


    “——阿瑜。”


    “嗯?”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我都會陪著阿瑜的。我會一直、一直的在阿瑜的身邊,絕對不會丟下阿瑜一個人。”


    笙歌的聲音清澈透亮,像他用尾巴掀起的水花。笙歌的音調又沉穩的超越年齡,有種看透世間百態的智慧。他輕笑起來,嗓音中又多了一絲孩子的天真:“你迴來之後,我們一起做好吃的,吃好吃的吧。然後看很多很多的書,看很多很多開心的電影……”


    “一起聽音樂,一起跳舞。一起玩玻璃跳棋,一起折紙鶴。一起吃冰激淩。”


    梅仁瑜閉上了眼,滾燙的淚水流過她的唇角,鹹鹹的往下滴落在她的大腿上。


    “嗯。”


    是啊,工作丟了也沒什麽。不能在銀行待了也不是世界末日到了。雖然自己曾經的夢想是在銀行裏一路爬高,但那僅僅也隻是為了賺到保命立身的錢罷了。


    千金散盡還複來。隻要還有命在,錢無論多少都可以再賺。欠海爸爸和海媽媽的錢遲早可以還完。銀行的貸款會難還一些,但是如果馬上就去找份晚間收銀員的工作,應該勉強還是能把房貸還掉的。


    一條路被堵死了,也不等於人生就終結了。老祖宗還把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掛嘴上呢,看不到未來的人為什麽又能輕易地下結論說自己的人生就完蛋了呢?


    她還活著呢。她還沒有死呢。她還沒有失去生命,沒有失去四肢,沒有失去頭腦,也沒有失去進取的心呢。


    有笙歌陪伴在身邊的她又怎麽可能在這裏完蛋呢?


    “今晚,我們一起做飯吧,笙歌。吃晚飯,就看笙歌喜歡的紀錄片。再玩玻璃跳棋,折紙鶴,吃冰激淩,困了就去睡……”


    然後,明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又是新的開始。


    梅仁瑜用手背用力抹掉了臉上的淚水。她已經不再發抖了。恐懼和難過就像是一場噩夢般離她遠去。


    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是一通電話罷了,不過是和笙歌說了些怎麽都好的事情罷了,不過是聽到了笙歌的聲音罷了。為什麽和笙歌說完話之後她就像大病痊愈一樣有了再站起來的力量,有了打開門再從這昏暗的一小個格子之中走出的力量。她疲憊的身體裏重新充滿了勇氣,她頹唐的精神也振作了起來。


    不破不立。既然結果已經注定是要“破”的,她也就隻能接受這“破”,然後再“立”起來了吧?她還年輕,她還有力量重頭再來。她已經有了三年多的工作經驗,即使不在金融業這種最接近錢的地方工作,也能憑著這三年來學到的待人接物的經驗去做別的事情。


    等著看吧,哪怕今後她隻能做個服務員,她也會是服務員裏的精英骨幹。


    前途坎坷,前路難行。可隻要不死,她就能在跌倒的地方再爬起來。無論幾次。


    因為就在剛才,她已經決定好了。有朝一日,一定要放下一切陪著笙歌去找他喜歡的人。就算找不到,也要陪著笙歌去試一次,再試一次。如果幸運地找到了——


    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讓笙歌和他喜歡的人幸福的在一起。即使,那意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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