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樓的客房裏,換了一身新衣,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女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誠聲道:“恩人在上,請受我一拜!”


    說完,不等鬱青開口,便開始磕頭。


    鬱青知道女人情緒未定,也沒阻止,坐的端端正正,受了女人的禮。


    女人磕完頭,卻並未起身,看著鬱青欲言又止。


    鬱青直接道:“我不喜歡猜人心思,有話直說,答應與否,你說完我自會決斷。”


    女人咬了咬牙,又一個響頭磕下去,額頭撞的出了血,才對鬱青道:“請恩人幫我報仇。


    隻要能報仇,我這條命,從今以後就是恩人的。


    恩人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不反悔。”


    鬱青挑眉,“可你看上去,似乎一無所有,我要你的命有什麽用?”


    女人搖頭,“不,我並非一無所有,何況我這個人,就是最值錢的。”


    女人一開始還忐忑不安,開了口,就漸漸恢複了底氣。


    鬱青這才知道,女人的丈夫乃是三生樓的樓主宗正堂,門下弟子遍布鴻蒙九州,生意涉及各行各業,掌握的財富足以輕鬆碾壓九大家族中的任何一家。


    鬱青頓時有些心動,不過,“既然你丈夫如此厲害,怎麽還會被人害死,連你也淪落到那般地步?”


    雖然無意揭人傷疤,但此時涉及性命安危,就由不得她避諱了。


    女人哀切道:“造化弄人,夫君幼時命途多舛,父母早亡,自己年紀輕輕就挑起了三生樓的大業。


    當時陳家的是三生樓的二當家,助我夫君良多,所以我夫君對陳家的極為信任。


    陳家的要謀逆,我夫君毫無準備,直至喪命,都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究竟是一副什麽麵孔。”


    女人說著,搖了搖頭,道:“過往種種,不提也罷。


    明珠隻求恩人替我報仇,屆時,我尹明珠願率領三生樓奉恩人為主,永世效忠於恩人。”


    “你叫尹明珠,這名字倒是好聽。”


    鬱青坦言道:“你想讓我如何幫你報仇?”


    “殺了陳鬆年,奪迴三生令。”


    尹明珠果斷道:“陳鬆年此人修為一般,但為人詭計多端,等閑人近不得身。


    又精通醫理,想毒殺他也極為艱難,否則,我不會勞駕恩人的。”


    鬱青不置可否道:“三生樓弟子之眾,隻殺陳鬆年一人,還不足以奪迴大權吧?”


    尹明珠眼神堅定道:“隻要恩人能幫我殺了深鬆年,奪迴三生令,其他的,我自己能做到。


    待我收攏三生樓大權之時,必帶三生樓認恩人為主,絕不反悔。”


    “巧了,我最煩的就是與人勾心鬥角的事了。”


    鬱青傾身向前,“殺個陳鬆年沒問題,可是,我怎麽相信你不會利用我報了仇,就反水呢?


    到時候,你坐擁三生樓,我卻是孤家寡人一個,你要除掉我,豈不易如反掌?”


    尹明珠怔了怔,隨即起身,一臉肅穆道:“您不是煉丹師嗎?


    您可以賜我一顆隻有您知道解藥的百毒丹,讓我吃下去。


    若是屆時我出爾反爾,您隻管讓我去死便是。”


    “說的也是。”


    鬱青順手拿了一顆丹藥遞給她,“吃了它,我就答應替你報仇。”


    尹明珠二話不說,仰頭將丹藥吞了下去。


    鬱青眉毛微揚,坐直身子,爽快道:“介紹一下,我叫鬱青,這是我的一位長輩,你可以叫她花楹夫人,也可以叫花姨。


    未來的幾天,我都會暫住在這家酒樓裏,你盡快把陳鬆年周圍的防禦情況給我整理出來。


    當然,如果方便的話,還有九大世家和那什麽家族大比都弄一下,我在這裏等著你。”


    三言兩語,事情已然步入正軌。


    想了想,又道:“你體內那蛇血和媚毒我會想辦法解了。


    解藥弄出來之前,這解毒丹三天一顆別超時,否則在外麵,誰也救不了你。”


    說完,便露出一副“你可以走了”的樣子,轉身和花楹夫人聊天去了。


    對於尹明珠因為蛇血和媚毒流露的狼狽姿態,她仿佛根本沒看到似的,問都沒多問一句。


    可就是這種視若無睹的樣子卻讓尹明珠嚎啕大哭起來。


    鬱青嚇了一跳,之前沒有刻意安慰是想讓尹明珠發泄一下委屈的情緒,這會兒可不敢再袖手旁觀了。


    一臉懵逼道:“不是,我都已經答應幫你報仇還替你解毒了,你哭什麽呀?”


    有那麽一瞬間,鬱青的思維就跑偏了,“該不會是舍不得你宗正家的基業吧?


    其實那什麽三生樓我也不是非要不可的。


    你要是舍不得,三生樓還歸你,必要的時候偶爾讓我用一下就好了。”


    她說著,表情很是肉痛。


    畢竟隨便碾壓一個世家的財富值什麽的,聽起來就很厲害啊!


    她現在窮到要賣手裏的丹藥才能過活,這麽大一個聚寶盆,說不要就不要了,怎麽能不心疼呢?


    尹明珠被鬱青的話驚的連哭都忘了,怔怔看著鬱青,幾顆淚珠顫巍巍的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美人垂淚,我見猶憐。


    鬱青這資深顏狗一下就被俘獲了,兩隻眼睛盯著人家一眨不眨的,直把人看的渾身發。


    礙於眼前之人才救了自己,又許諾幫自己報仇,尹明珠強自鎮定的攏了攏衣襟,掛在睫毛上的那幾顆淚珠也終於掉落。


    她搖頭道:“恩人誤會了,明珠既然答應帶領三生樓奉恩人為主,就不會出爾反爾。”


    鬱青聽到尹明珠的話,忙於花癡的神智才迴到正事上,表情費解道:“既不是舍不得,那你哭什麽?”


    尹明珠聞言,秋水剪瞳中瞬間氤氳起了淚意,卻忍著沒哭出來。


    她咬牙道:“恩人不知,我被那惡心人的東西折磨了整整三個月。


    就因為那東西,我從高高在上的三生樓主夫人成了人盡可夫的蕩婦,被男人猥褻、女人唾棄。


    若非夫君大仇未報,我早就一死了之了。


    這三個月,我都不知道是怎麽扛過來的,恩人或許覺得您的舉手之勞不足一提,可於我,卻是宛如新生!”


    話說到最後,尹明珠還是沒忍住嗚咽起來。


    她似乎察覺到鬱青不喜歡人哭,強忍著沒哭出來,但那嗚嗚咽咽的聲音,卻令人倍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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