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道路旁。


    一間漆黑壓抑的屋子裏,坐著四個男人,旁邊還有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青年聳拉著腦袋,臉色蒼白,身子發抖,始終不敢抬頭。


    其中一個男人看了青年一眼,咬牙道:“胡大哥,咱們說好過的,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你們現在耍花樣!”


    說著,他將西瓜刀一把狠狠的拍到桌子上,震得上麵的瓜子皮四散。


    對麵帶著白色帽子的男人麵無表情。


    他撿著桌子上被震開的瓜子仁吃著,也不說話,眼神十分沉靜。


    一個一個的撿著吃,而且吃得很慢,但始終沒有抬頭看麵前之人一眼。


    倒是旁邊一個像是小弟的人,“嘖”了一聲,直接把西瓜刀推到地上,挑眉道:“我說老溫兄弟,你嚇唬誰呢?”


    “咱們之前確實說好了,但是你這錢不夠啊!你做生意,讓大哥虧了一百萬,現在就讓你賠八十萬,你結果隻帶了五十萬,你在這玩消消樂遞減呢?這不是看不起大哥嗎?”


    “我已經說過了,剩下的錢,我過幾天就會給,胡大哥你當時也是親口同意的,現在綁架我兒子算什麽?”


    被叫做老溫的男人,臉上的表情怒不可遏,指著旁邊的青年。


    那是他唯一的兒子。


    一旁的小弟冷笑起來:“老溫,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誰綁架了,綁架可是違法的!你看看哪有繩子,我們可是好聲好氣把你兒子請過來的,不信你自己問問。”


    嚇得臉色蒼白的青年,這會哪敢說話,隻是低著頭,身子在發抖。


    老溫心裏其實很明白,現在說什麽都不行,他隻能向麵前戴著白帽子的胡大哥低頭退步道。


    “胡大哥,我跟著你混了這麽多年,忠心耿耿,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這次貨物出問題,確實是意外,但我溫青一人做事一人扛,欠多少錢我都會補,你再給我寬限幾天,我一定想辦法把錢給你帶到!”


    那帶著白帽子的男人還是沒說話。


    桌子上的瓜子仁撿完之後,他眼神沉靜,指了指旁邊的瓜子,連看也沒看對麵的老溫,輕聲吩咐小弟:“再剝點,這瓜子味不錯。”


    小弟殷勤的拍馬屁嘿笑道:“大哥,這是我專門跑了幾十公裏給您買的,您要是覺得好吃,我下次拉一車迴來孝敬您!”


    他沒抬眼,隻是沉聲道:“一車吃不完。”


    “那給嫂子和少爺吃。”小弟嘿嘿笑著。


    帶白帽子的男人突然抬頭側目,冷冷看了小弟一眼。


    這一眼,嚇得小弟立馬哆嗦著閉嘴,不敢說話了。


    “對不起大哥...我多嘴...是我多嘴...”


    歎口氣,他活動了一下筋骨道:“下次再說錯一句話,我把你舌頭割了。”


    “是是是...”


    他們這行有規矩,在外麵不能提家人的信息,尤其是自己大哥的。


    容易有危險。


    摘下白帽子,男人緩步走到那坐在一旁嚇得哆嗦的青年旁邊,站直身子,歪頭聲音低沉道:“抬頭我看看。”


    青年緩緩把頭抬起來,臉色蒼白。


    “叫什麽名字?”


    “溫...溫良。”


    “老溫,你給兒子取了個好名字啊。”


    男人走到旁邊,彎腰把西瓜刀撿了起來,隨後問了那青年一句:“小子,你害怕死嗎?”


    “我...我...”


    望著那反射冷光的西瓜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話來。


    坐在一旁的老溫驟然起身,滿臉冷汗不安道:“大哥,我求求你...”


    “我讓你起來了嗎?!”


    突然一腳踢過去,老溫摔在地上,捂著肚子疼的臉色扭曲。


    青年看著自己父親被打,渾身發抖,動也不敢動,都快要嚇出尿了。


    “大哥,我求求你了!欠的錢我一定還!求求你了!”


    趴在地上,老溫哭了起來。


    男人把帽子又重新戴上,擺正方向,冷著眼,口氣不急不慢道。


    “要不這樣吧,老溫,我知道你的情況,所以也不為難你,我這有人送了一個東西過來,要是你兒子能把它吃了,我就放過你們,錢也一筆勾銷,你看怎麽樣?”


    “什麽...東西?”


    男人眼神冰冷的笑了笑,隨後從西裝兜裏,掏出一個透明的玻璃瓶子。


    在燈光照射下,所有人清楚的看到,裏麵裝著一條紅色蠕動的蟲子。


    “就是一條蟲而已,當年我被追殺逃難的時候,躲在下水溝裏,連老鼠都吃,一條蟲子沒什麽。”


    他把瓶子推到那青年的麵前,捏了捏他的臉,冷笑道:“小子,你把這蟲子吃了,我就放過你和你爹,怎麽樣?”


    望著紅色的蟲子,青年渾身發抖。


    “我給你們機會了,一分鍾的時間,自己選。”


    男人坐了迴去,又慢慢的開始吃起瓜子,不再抬頭。


    老溫看著那蟲子,再看看自己的兒子,心裏難受到了極點,哭著道:“大哥...我吃!我吃行不行?!”


    他磕著瓜子,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沒說話。


    然後看了看表,語氣平靜道:“還有三十秒。”


    “我...我吃!你們放了我爸...我吃!”


    終於,那叫溫良的青年顫抖著拿起瓶子。


    他打開蓋子,看著那條像是蚯蚓一樣扭曲的怪異蟲子,內心恐懼到了極點。


    但為了活命,他閉上眼睛一仰頭,狠狠吞了下去。


    異樣物順著喉嚨下去時,他甚至能感受到蟲子的觸須在自己喉結處騷動。


    直達胃部,惡心的感覺差點吐出來。


    “行,有膽量,把他放了吧。”


    男人指了指青年,擺手示意小弟。


    “我...我爸呢?你們把我爸也放了...”


    “我再和他說兩句,你先迴去吧。”


    男人默默的吃著瓜子,眼神冰冷到了極點。


    溫良被小弟架起來往外走。


    他神色慌張的迴頭,看著自己父親跪在地上臉色蒼白的模樣,拚命哭了起來:“爸!你一定要迴來啊,我...我和媽媽在家等著你...你一定要迴來啊!”


    “砰”一聲,門被關上,青年被帶了出去。


    看著跪在地上的老溫,戴著白帽的男人走到他身邊,拍了拍肩膀,冷聲道:“老溫,你知道規矩的,我把你兒子帶走,是不像讓他看見,也是給他留一條命。”


    “我知道...”


    老溫哭著點頭。


    他在這一行待的久了,知道下場是什麽。


    隻是,能救兒子一命,這已經夠了。


    閉上眼,一旁的小弟從地上撿起西瓜刀,毫不猶豫捅進了跪在地上人的腹部之中。


    再拔出來時,伴隨一聲悶哼,除了地上的鮮血還在流動,人已經完全沒了唿吸。


    “把屍體清理幹淨,別留下東西。”


    “是。”


    白帽子男人吩咐一句轉身離開。


    他來到門外,正下著冷雨,送溫良出來的小弟此刻打著傘在等著自己。


    “人送走了?”


    望著冷雨街道,男人叼著煙。


    小弟幫忙點火迴應:“是,已經送走了,大哥,真就這麽放他走了?話說剛剛給他吃的蟲子到底是什麽啊?”


    “毒藥。”


    男人聲音平靜,抽口煙望著雨街小巷,目光幽深道:“你安排一下,老溫還有個媳婦,都收拾利索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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