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好,好,你好,我好,哥兒倆好。


    雖然在台麵上,蒙古綱和吳浩,誰也不承認認識對方,但在台底下,卻建立起了“私交”,並迅速熱絡起來。


    蒙古綱的算盤也簡單;不久之後,蒙古人必去而複返,東平圍城,將重新上演,到時候,朝廷指望不上,不還得依靠深明“唇亡齒寒”大義的吳製置使伸出寶貴的援手?所以,要搞好關係。


    他挑了一批金珠,交蘇益帶迴,轉致吳浩,並附以一封熱情洋溢的親筆信,深致謝意之外,更表示你我應共同為金、宋“敦睦邦誼”努力,待天下太平之時,你我或會與東平,或會於楚州,臨風把盞,不亦樂乎?


    咦,這個話,略覺耳熟?


    哦,想起來了,類似的話,確已有人對吳浩說過的——完顏文通。


    那位葬身於淮冰之中的金國泗州守將。


    完顏文通的結局很不好,不曉得蒙古綱?


    咳咳。


    蒙古綱信中還說,東平城南的梁山泊,又名“蓼兒窪”,聽蘇益說,楚州城南,也有個“蓼兒窪”?哈,天下居然有如此巧事?可見你我有緣、有緣!那個,一家人呀!哈哈哈!


    吳浩複信,表示完全同意蒙古綱的看法,同時,也迴了一份厚禮。


    我同意您“一家人”的說法,隻不過,在我這裏,所謂“一家人”,含義是——


    “你的是我的,我的不是你的”。


    我替您保住東平城,隻是為了不叫它落入蒙古人手裏而已——這個桃子,必須落到我的手裏。


    我同您熱絡,慢敵耳。


    另外,吳浩信中隱晦表示,吾入山東,驅逐紅襖賊而已,您以及您的朝廷實控的地區,我是不會染指的,敬請安心。


    這個話,蒙古綱未必相信,因為,邳州、海州的紅襖賊皆已驅逐,可沒見您打道迴府呀?


    不過,亦無所謂,反正,誠如吳浩所說,邳、海皆非“您以及您的朝廷實控”,失之於紅襖賊還是失之於宋,短時間內,區別並不是很大。


    短時間內,蒙古卻會去而複返,到時候,東平城內有糧無糧,區別就很大了。


    吳浩的話,也非盡為慢敵,短時間內,他確實不會對東平城動手,他的山東攻略,本來就是先取沿海,再取內陸。


    取東平,要講究火候,此其一。


    其二,也是更重要的,取東平,蒙古綱既在,就不能重蹈蒙古人的覆轍——正經攻城,木華黎既打不下來,十有八九,吳長風也打不下來。


    吳浩的計劃有二:


    其一,現在開始,依靠彼此的熱絡關係,開始往東平城裏埋釘子,到時候,出其不意,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東平城。


    其二,挑撥離間。


    蒙古綱脾性執拗,他的頭鐵,有一個很大的副作用——禦下太嚴。嚴格本來不是問題,寬嚴相濟,最能得士死力,但蒙古綱刻薄寡恩,隻是一味嚴苛,“寬”字是不大曉得咋寫的,部下對他不滿的很多。


    圍城之中,不能不同舟共濟,不然城破,就一鍋熟了;加上蒙古綱自奉亦儉,也沒有啥閑話給人說,對於這位山東行省,部下們雖然側目,但也隻能默默忍受。


    然蒙古撤圍之後,蒙古綱的做派,並沒有任何變化,這,就有點兒不好忍了。


    吳浩的計劃是,在雙方來往的過程中,挑對蒙古綱最不滿的的部下使勁兒,倒不是直接遊說他們投宋,而是想法子激化他們和蒙古綱的矛盾,製造可為我乘之機。


    王朝末年,綱紀廢馳,“下克上”,尋常事也。


    而堡壘,往往都是從內部攻破的嘛。


    當然,這兩個計劃,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然吳浩也沒打算現在就對東平城下手不是?so,慢慢來,不著急。


    但另外一件事,就不能不過於好整以暇了。


    李全。


    射陽湖事件之前,出於某種特別的心理,對於李全,吳浩一直是一個“裝作想不起來”的曖昧態度。


    或者,對之,多多少少,有那麽一絲絲的愧疚?


    (畢竟,你強占了人家的老婆嘛。)


    但射陽湖事件出來了,吳浩這個鴕鳥,扮不下去了。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更何況,你還挖了人家的老巢?你和他,是個不折不扣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格局,中間沒有任何調和的餘地。


    目下,雖然彼此有大半個山東的間隔,但該動起來還是要動起來,因為,人家已經對你“動起來”啦。


    事實上,李全的動作,較吳浩已知者,要多的多。


    (扮鴕鳥是沒啥好處滴,至少,情報的收集,就沒那麽積極主動了。)


    首先,李全已完全控製了整個滄州。


    之前,李全攻打東平府,雖被金軍打了個埋伏,但彼時他隻帶了一支輕騎,主力還在後頭,因此,就全軍而言,並未受到太大的損失;進入滄州之後,休養生息,招兵買馬,目下,所部已經超過了兩萬人,實力已經仿佛在楚州之時了。


    其次,滄州產鹽(李全北上滄州,為的就是個“鹽”字),經過大力整頓,幾個鹽場,皆紅紅火火,滄鹽流通於整個河北地區。


    不過,李全經營鹽場的路數,不同於孫武王,基本上是刀架鹽戶的脖子,有完不定額的,或者私下煮鹽的,便一刀砍了下去。


    再次,李全同蒙古人達成了某種默契。


    滄州既位處河北,嚴格說起來,就是蒙古人的地盤,但木華黎由得李全占據滄州,並不著急“恢複”,隻是明示李全:爾必及滄州而止,既不許“北上”、亦不許“西進”了。


    滄州近海,不可能往東了,既如此,還能往哪兒呢?


    還用說,隻能“南下”呀!


    這就是木華黎的算盤,他認為李全既同吳浩有不共戴天之仇,就不可能再迴歸南朝了,他又是山東土著,我蒙古攻略山東,應該用的著此人,此其一。


    其二,滄鹽對於河北,意義重大,蒙古人不擅生產,李全若能保證河北食鹽的供應,暫時許他一塊地盤,是值得的甚至是必要的。


    台麵上,李全並未投向蒙古,沒有接受蒙古的官職,但私下底,給木華黎寫信,卑辭甘言,表示“一切遵太師命”“願為太師效力”,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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