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鈺徹夜未眠,而在自己偌大的寢宮內坐了一夜。派出去刺殺木柯的人直到太陽躍起雲頭,也再也沒有一人迴來,繆鈺的心卻是沉了下去。


    “太後娘娘,今日的新皇登基大典已經快要開始,繆大人派了人請您盡早過去,主持儀式,以免錯過了新皇登基的良辰吉時。”


    她將黎國江山拱手讓人的日子終究還是到了,沒了夫君,沒了兒子,除了幫助自己的兄長,她一介婦人就再無出路,縱使她是這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後,卻也是有心無力。


    若是等將來,她一副枯骨歸土到陰曹地府和先帝皇兒相見之時,卻又當如何麵對他們。繆鈺的心中縱使有千百的不願意,但一想起若她不如此,皇位有可能就會落到公子庭的手中,一切便也就顧不得了。


    是皇上先負了她,他們是結發夫妻,可皇上確偏偏隻鍾愛一個女子,而那個女人不是她確是別人。就算是五雷轟頂,下地獄要遭先王追究,她也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叫那女人的兒子得逞。她隻後悔當年百密一疏,竟然讓公子庭逃了出去。


    “來人,幫本宮換衣。”


    文武百官,朝中眾臣都站在宮中的玉階前俯首等候新皇,這裏麵有人或是欣喜,有人亦是不服,眾人各懷心思,隻等接下來的事情走向。


    但凡是朝堂上明事理的人物,心裏都清明,今日這乾坤殿前必然是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在今日,能活下來的人,便是這黎國未來的主君。


    “國不可一日無君,本宮承先皇遺願,將皇位傳位於南蒙王一脈,以繼承黎國皇族大統。此乃順意而為,天命所歸,本宮宣布新皇登基大典開始,眾朝臣跪拜,隨本宮一同迎新皇入殿!”


    “慢著!”


    從玉階之下走出一人,此人正是木柯,他身著官服,昂首挺立站在官道中央,揮袖將手擺到身後朗聲道:“我等隨先皇四處征戰沙場,才有這黎國江山,如今要立新皇為何卻是那南蒙王一脈?南蒙王雖然和先皇是兄弟血脈,但終究不是先皇後嗣,如何能入主黎國皇宮。”


    木柯此言一出,群臣議論紛紛,有人雖然也與木柯所想不謀而合,但是先皇已然無後,除了南蒙王一脈,實在是沒了上佳人選。


    繆磊早已料到木柯會第一個出頭,心中不免大罵這個老匹夫,竟然敢公然與他繆磊作對。


    “木柯,你簡直是大膽,新皇與太後麵前,豈能容你放肆!先皇駕崩,且無子女,並無可繼承大統的公子,南蒙王一脈乃是太後認可,繼承皇位的最佳選擇,豈容你再次指手畫腳。來人啊!將木將軍請出去,免得衝撞了聖駕!”


    禦林軍聽了繆磊之言,準備上前將木柯拿下,卻見那木柯站在原地,一步未挪穩如泰山,開口朗聲嗬斥道:“慢著!誰說先皇無子嗣在此!”


    “你……”繆鈺見木柯這個架勢當真是急火攻心,他絕不能讓月貴妃的兒子出現在這個地方“來人啊,木柯以下犯上,視為大不敬,把他給本宮抓起來。”


    就在禦林軍又準備動手上前之時,卻見木柯突然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副黃色的卷軸,雙手高舉過頭頂,大聲說道。


    “先帝遺詔在此,眾臣還不速速下跪接旨!”


    滿朝文武大臣有的心裏知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有的卻是滿腦的漿糊,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此事群臣當中早已事先與木容衛玠見過麵的那些個老臣們率先領口跪倒在地,振臂高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其他不明事理的大臣們見有人打頭,當即也不敢含糊,見聖旨如見駕,跟著就一起跪下:“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繆磊見眾臣都跪,他雖心中並不甘願但也指得現行跪下,聽木柯宣旨。當初火燒月貴妃的寢宮,也就是猜到了這一點。怕就怕先帝駕崩的時候,已經擬好了傳位詔書,所以那時候,他和妹妹才會特地將木柯調離國都,並且先下手為強,除了月貴妃母子。然而,他卻萬萬沒想到,木柯這個老家夥,竟然能在朝堂上隱忍了這麽多年,對此密詔避而不宣。


    “朕戎馬一生,幸得上天庇護,育有兩子。公子子摯雖為嫡長,但從小身體虛弱難當君主重任,公子慕庭年紀雖幼但天資聰穎,將來必能領我黎國走向富裕昌盛,特書此詔,長子子摯,封北邱王,北邱城池三十四座皆為其封地,其母繆皇後輔政。朕傳位於公子慕庭,命其母月氏聽政,朝中木柯,秦羽二人輔佐至幼帝成人。”


    這道聖旨無疑是一道劈下的驚雷,朝中的大臣們頓時就炸開了鍋。這…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身為黎國朝臣又是兩朝元老的文官李成再也是是按耐不住,站起身子,快步走到木柯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問道:“木將軍,這當真是先王遺詔?”


    “木柯跟隨先帝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又如何會撒這樣的彌天大謊,若是李大人不信,盡可拿皇詔去一辨真偽。”


    李成雖然心中知曉木柯忠心,但這件事情畢竟關係到皇位歸屬,不能馬虎,也就大著膽子接過皇詔細細打量。雖然字跡看上去有些許虛浮,但卻是先帝的真跡沒錯。李成內感肺腑,當即就落下淚來,“眾位大臣,這確實是先帝遺詔沒錯啊!”


    朝中老臣們一擁而上,也顧不得這是否還是新皇登基大典,一個個張口就問:“木將軍,庭公子早在多年前就已經在月貴妃的那場大火中,下落不明,恐怕早就已經......”


    “是啊,縱使先皇遺詔再次,庭公子不在了,我等也無法遵從遺詔,奉其為主。”


    “你們這幫老臣,如今可還有半分把本宮放在眼裏!你們看看,你們還有個朝中大臣的樣子嗎?都給本宮退下!”


    還沒等木柯再開口解釋,繆鈺卻是再也忍不住了,這些人什麽意思,當她這個太後不存在嗎?


    重臣等到太後怒喝,隻能暫緩詢問,紛紛低頭停了下來。


    “木柯,本宮不知道你今日將這遺詔拿出是何用意,但如今先帝已故,庭公子早已在十多年前就死於大火之中,如今你卻妄圖用這一紙遺詔紊亂朝綱,阻止新皇登基,卻不知你有何用心。今日乃是登基大典,不容你等在此喧嘩,大典繼續,迎新皇進殿!”


    繆鈺沒再給木柯開口的機會,木柯倒也沒再強行阻攔。宮門緩緩打開,可走進卻不是南蒙王之子,而是一個一生白衣,頭戴玉冠的年輕公子,此人氣度不凡,卻不知是何來曆。


    “怎麽會是你?”


    繆鈺看清了從宮門外一步一步踩著玉階走進的人,忍不住朝後退了兩步,指著玉階下的人,渾身顫抖的說道:“怎麽會事你?”


    “隱…隱先生……”


    宮中跟在太後身邊侍奉的宮女太監但凡看見紀慕庭都是吃了一驚,隱先生怎麽會在這裏。


    “老臣木柯,參加庭公子,公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話以出口,朝野又均是吃了一大驚。


    “方才你可有聽見木將軍趁這位白衣公子為何?”


    “庭公子?失蹤多年的公子?”


    “眉眼間,卻是和月貴妃有幾分相像,難道木柯說的是真的?庭公子真的沒死?”


    這一下,文武百官又亂了,先是先帝遺詔,如今又是庭公子迴宮。他們這群朝臣,一時之間還沒想得明白,事實卻是真真切切的擺在眼前。


    “今日乃是新皇登基大典,你乃一介草民,怎可出現在這朝堂之上,說,你把新皇弄到哪兒裏去了,怎麽會是你在這裏。”


    繆鈺的心裏此刻其實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她無論如何也難以相信和認證自己的這個想法。


    “太後娘娘,慕庭迴來了,你不該開心麽?”


    慕庭…紀慕庭……那個賤女人的兒子,她如何會忘記。月依庭那個賤人,慕庭慕庭,傾慕依庭之意,光是這個名字就足夠讓那個女人死上一萬次,憑什麽,憑什麽那個女人能得到皇上所有的眷戀,而自己卻隻能抱著摯兒在宮裏日日以淚洗麵。


    “嗬,庭公子……慕庭早已在多年前葬生火海,你說你是,又有何人為證。”


    “老臣為證!”


    木柯此刻終於走出人群,站到紀慕庭的身邊,向著滿朝的文武百官高唿道:“當年木柯奉命在外,等迴都卻得知庭公子下落不明,但木柯不願意相信這一點,這是多年來一直派人查詢公子的下落。皇天不負苦心人,直到近日,我才終於找到公子,迎他迴來!”


    繆鈺知道眼前這人就是紀慕庭沒錯,他的眉眼之間和那個女人幾乎一模一樣,可她不能承認,無論如何一個流落在外的野種,永遠都別想從她的手中搶走黎國的皇位。


    她早在紀慕庭為子摯治病之時,就已經覺得此人不能留,隻可惜子摯庇護所以沒能夠將他除掉,如今想起來當真是追悔莫及。


    子摯,她的摯兒……


    一想到自己早逝的皇兒繆鈺就忍不住的悲痛,是他,一定是他,是他假借治病的由頭混進皇宮,一定是他對自己的摯兒做了些什麽,不然子摯怎麽可能會英年早逝,讓自己白發人送黑發人。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這個禍害,他就是迴來複仇的,為了報複自己,他必須死,必須要死!!!


    “來人,來人啊!把這個冒名頂替庭公子的大膽狂徒拉出去砍了!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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