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心裏貓抓似的好奇,等了半天,沒等到溫朗說什麽,他恨不得抓著溫朗的肩膀拚命搖,說啊說啊,你倒是說啊!


    隻是……,看到溫朗冷然的麵孔,他還是不太敢。


    這人也太虛偽了,在首輔府一副謙和儒雅的模樣,人後就繃著一張死人臉,段四姑娘那麽個可愛有趣的丫頭,喜歡他什麽?能降溫?


    李俊琢磨不透,看樣子,也從溫朗這裏訛不到什麽人情,他抿了抿嘴,打算打道迴府。


    “等等。”


    溫朗忽然叫住了他,李俊眼睛一亮,迅速轉頭,眼巴巴地看著溫朗,難道這家夥撐不住了?要坦白了?


    溫朗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從上麵拿下來一隻盒子,給李俊遞了過去。


    “這是什麽?”


    李俊接過來打開,立刻吞咽了幾下喉嚨,盒子裏躺著的,是溫朗從西洋商人那裏得到的一個琉璃表麵的懷表。


    他可是垂涎很久了,奈何溫朗並沒有鬆口,現在他拿出來的意思是……


    “診金。”


    “啊?什麽?”


    李俊沒聽清楚,下意識地問了一聲,然後抬頭,等他反應過來之後,臉上的笑容立刻變得詭異至極,“診金?段四姑娘的?”


    溫朗冷著臉,“不要?那就算了。”


    李俊急忙一把將盒子關上抱在懷裏,“誰說不要了?要,當然要!小爺的出診費可貴著呢!”


    他怕溫朗真拿迴去,又往後退了兩步,“一個兩個就會用這個威脅我,都什麽毛病?”


    李俊想起來段宛白也用過這招激將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兩人真是夠了!


    李俊抱著盒子離開,溫朗捏著拳頭在房中,一會兒,阿離進來匯報事情,見到溫朗先是一愣。


    少爺怎麽會有,如此焦躁的情緒?


    被人圍到絕境的時候,少爺也從來是沉著冷靜的模樣,可他現在,眉間卻有著清晰可見的焦慮,發生了什麽事?


    ……


    李俊迴去了段府,收人錢財□□,診金都收了,他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不僅開了醫治風寒的藥,還根據宛白的身子狀況,給她製定了一係列溫補調養的食方。


    宛白睡醒之後出了一身汗,已是覺得好了不少,睜開眼,聽聞李俊還在外屋忙活,頓時皺起了眉頭。


    “我這裏已是無礙了,讓李公子去祖母那裏……”


    “段四姑娘大可放心,段老夫人那裏,在下也是盡心盡力的。”


    李俊的身影從屏風後走出來,看了看宛白的臉色,“小爺診金收得不心虛,看看,這麽快就好些了。”


    宛白坐起來,杜鵑給她喂了些水。


    “診金?”


    她想了想,自己診金還沒付,哪兒來的診金?


    “這你就別管了。”


    李俊走過去,在離了幾步遠的地方坐下,饒有興趣地看向段宛白近,“我說,你怎麽就突然病了?難道是憂心成疾?”


    宛白頭疼已經好些了,想來李俊的醫術還是值得姓賴的,但是這樣一個醫術高超的人,若是不要那麽八卦就更好了。


    “李公子放心,診金不會虧待您的,我祖母那邊,也請你多費心了。”


    “哎呀提什麽診金?我已經從溫朗那裏收過了,昨晚上天也不涼,怎麽就……”


    “你說什麽?”


    宛白打斷李俊的話,“什麽叫,已經從溫朗哥哥那裏收過了?”


    李俊吸了口氣,“哦,沒什麽。”


    他雖然嘴裏這麽說著,眼裏閃爍的情緒,卻全然不是這樣。


    那亮晶晶的光芒好像在說,快來問啊,快來問我啊!


    宛白黑線,默默地垂下頭,這人簡直是……


    李俊等了好一會兒,見宛白都沒有想要問他的打算,眼看著又要休息了,他急了。


    “你就不好奇我說的診金是什麽意思?”


    “哦,你想說嗎?”


    “……”


    李俊憋得不行,關鍵宛白一副不關心的模樣,他掙紮了一下,自己跟自己圓場,“好吧,看在你這麽想知道的份上,告訴你也無妨。”


    “……”


    宛白聽了李俊將話說完,得知溫朗知道自己生病之後的反應,呆呆地愣在那裏。


    是她……,多想了嗎?為什麽從李俊描述的情形中,她分明能感覺到溫朗對她的不一樣?是她在自作多情嗎?


    溫朗的性子,根本不可能隨便對別人關心,連李俊都這麽覺得。


    “我還沒見過溫朗兄對誰這樣大方,也是托了段四姑娘的福,那隻懷表我早就想要了,終於如願以償。”


    所以,溫朗對她到底是……


    宛白想不明白,如果溫朗真的她也有好感,可他為什麽又要跟徐家姑娘議親?可若是沒有,他又為何要……


    宛白本就生著病,這麽一想,腦子裏暈乎乎的一片,額頭的熱度又燒上來了。


    “我的小姑奶奶,這些等你好透了再想成不成?趕緊休息,可別砸了我的招牌,讓溫朗將診金收迴去,我會哭的。”


    李俊急忙讓杜鵑將宛白扶下去躺好,晃悠晃悠地離開了。


    宛白腦子裏紛亂一片,很快便陷入昏睡之中。


    意識消失前,她在心裏做了一個決定,一定要找機會問一問溫朗,她不想這麽迷迷糊糊地,究竟他是什麽意思,不聽他親口說出來,宛白不甘心。


    ……


    兩三日之後,宛白已經恢複了大半。


    李俊開的食方十分有效,宛白已是能下床活動了。


    “小姐,蔣家公子聽說您病愈,又來看您來了。”


    宛白聽見蔣譽的名字,頭微微發疼。


    蔣譽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忽然對她極為感興趣,先前還肯耐著性子對段家的姑娘一視同仁,這幾日,卻上門獨獨要探望她。


    自己借病不見,他也沒有多留,婉拒了段宛蓉和段宛清的相留,直接離去。


    弄得現在段府裏的人都覺得,他們段家怕是要出第二位世子夫人了。


    “就說我還未好透,怕過了病氣,不見。”


    宛白無奈地吩咐,話才剛說完,外麵就傳來冷冷的聲音,“四妹妹拒人於千裏之外,恐怕不太好吧?”


    段宛蓉冷著臉走進來,眼睛落到宛白蒼白卻顯得更加惹人憐愛的臉上,眼睛忍不住閃現出嫉恨的光芒。


    “蔣公子來這一趟,四妹妹連一杯茶都不招唿,這可不是我段家的待客之道。”


    宛白淺淺笑了笑,“三姐姐若是想招唿,還請自便。”


    段宛蓉目光一凝,她若是能留得住蔣譽,還會在這裏跟她廢話?


    咬了咬牙,段宛蓉臉色稍緩,“四妹妹,蔣公子是特意來看望四妹妹的,我去招唿算什麽?四妹妹如今也已經大好了,為何不見蔣公子?莫不是想要施展欲擒故縱的法子?”


    “三姐姐博學多才,妹妹自歎不如,欲擒故縱是何意,姐姐不若幫妹妹解惑?”


    宛白忽閃著水亮的眼睛,一臉疑惑地看著她,仿佛是真的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段宛蓉的臉立刻發僵,她若是真說出來,晚些時候爹爹一定會知道,這個死丫頭絕對會去告狀的!


    想到曾經被禁足院中寸步不能離開的憋屈,段宛蓉生生將滿腹的話都給忍了下來。


    沒想到段宛白油鹽不進,如何都不肯去見蔣譽,段宛蓉想與蔣譽相處的念頭也隻能無疾而終。


    她甩著帕子迴到自己的院子裏,麵色猙獰,狠狠地撕扯著手中的錦緞軟枕。


    “娘!我等不及了!蔣公子竟也被段宛白那小蹄子的臉所勾引,他如今都不與我說話,眼裏隻有宛白那丫頭!”


    薑映南也歎氣,段宛白那張臉,著實與她的娘親很相似,甚至要更勝一籌,光看容色……,蓉兒確實不是她的對手。


    也難怪蔣譽會如此。


    “娘,也是時候了,難道您想看到宛白嫁給蔣公子?我不要!我絕對不要!”


    段宛蓉發著脾氣,薑映南沉思,看來,也確實是時候了……


    ……


    晚間,薑映南正睡著,屋裏隻能聽見她輕微的唿吸聲。


    忽然,她在睡夢中隱約聽見有人在喊她,“夫人……,夫人……”


    一聲聲輕喚帶著詭異的語調,讓薑映南睡不安穩,從夢中醒來,怎麽迴事?誰在喊她?


    她撐起身子,目光隨意地一掃,忽然頓住,緊接著,屋子裏爆發出尖銳驚恐的叫聲,“啊啊啊啊!!!”


    院子裏很快有了動靜,外麵伺候的丫頭推門進來將燈點上,“夫人,夫人您怎麽了?”


    丫頭看向床上嚇了一跳,薑映南披頭散發地蜷縮在角落,渾身不斷地劇烈顫抖,屋子裏隱約能聞到一股腥臊的氣味……


    “紫、紫竹……”


    薑映南失神的眼瞳慢慢迴神,猛然抬起頭,“紫竹在外麵!快,快把她趕走,快!”


    “夫人,外麵沒人啊,方才奴婢就在外麵守著的,不曾見到紫竹姐姐。”


    丫頭莫名其妙,薑映南的眼睛陡然睜大,怎麽會沒人?她分明看到的!


    紫竹臉上都是血,一道道猙獰可怕的傷痕,頭發如同水藻一樣散亂,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咧著嘴跟她笑呢……


    “啊啊啊啊!”


    ……


    第二日,薑映南便病了,派人來宛白這裏,想請李俊李大夫去看一看。


    宛白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夫人病了,自然是要去看的,還要,好好的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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