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還在沉睡,隻是她的夢境已經離開了迴環著樺木與鳥巢的藏書之閣,來到了那處冰冷恢弘的純白殿堂。


    她站在殿堂的中央,白衣如雪,長發似海,水藍色的眼睛平靜注視著上方。


    此時的這個女童已經有了八歲,所以眉眼中多了幾分鋒利與桀驁,充滿著一個屬於孩童無理由的驕傲。


    況且她也有驕傲的資本。


    在她的周圍,是無數的大人,他們層層坐在大殿環形的紅木座椅上,一圈一圈就好像一圈圈紅木的年輪,他們身穿著最正式的禮服,從職責上來講,他們是無數參與審判的法官。


    這個無數,準確來講,是一千零一人。


    這一千零一個議員聯名要將她驅逐出這座神聖的殿堂,隻是這個八歲的女童並不願意被這樣驅逐,她選擇反抗,並且選擇了似乎是最愚蠢的反抗方式。


    她要求進行聯席答辯,但是這個答辯最終的判決權。


    還是掌握在那無數的大人手中。


    作為被正式投票通過的議題,那麽隻有聯席答辯才能夠將這個通過的議題駁迴。


    這個因果被套用在這裏,所以這個少女選擇了最激烈與不妥協的手段。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環視一周。


    水藍色的眼睛裏蒼藍的巨獸隱沒。


    然後她靜靜開口,聲音迴蕩在整個大殿之中。


    那是稚嫩無比的童聲,卻有著極度的驕傲。


    “哎,我開始了。”


    “我的講演題目是。”


    “《論蘭葉公民之自由權力》。”


    這位八歲的女童,在大殿的中央平靜開口說道。


    蘭曆108年的夏天,那位九公主在蘭葉帝國議會廳一字一字完成了自己的獨立演講。


    作為迴報,整個帝國議會為這位公主收迴了自己的決定。


    在三天之前,那個關於將九公主驅逐出帝國議會廳的議題以一個極高比例的高票通過。


    三天之後,相同的議題,被一個更高比例的票數否決。


    做這兩個投票的是同一群人。


    隻是說,有一個八歲的女童在這兩次投票之間,做了一次聯席答辯。


    蘭葉帝國建國以來,這樣的聯席答辯一共有五十四次,其中,隻有七次答辯被順利通過。


    這位蘭葉的九公主成為了第七個通過答辯的人。


    而她,隻有八歲。


    然而九歲的她獨自離開了自己的宮殿,來到了那個湖邊,獨自搭起了那座冰屋。


    獨自生活,直到這個曾經在那座殿堂上舌燦蓮花的公主,忘記了該如何去說話。


    ……


    ……


    在那兩位沉默的三無少女正在拚命地找話題聊天的同時,那隊三人組已經順利穿過了這座城市最後的關隘,在無人把守的前提下,他們很快來到了中央。


    然後葛生一眼望向那裏,馬上迴頭看向曦徹阡陌。


    隻見那兩個強大的男子,眼神中也是抑製不住的震驚。


    早已經有人在這裏戰鬥。


    在那座廣場的中心,潔白的九寶蓮燈矗立在那裏。


    但是這不是關鍵。


    九寶蓮燈上此刻浮出一個暗銀色的光罩,銀色的光芒還在如同噴泉一般自燈頂不斷湧出。廣場大地上是被破壞得一片狼藉的暗星法陣,而那些主持者早已經退迴了九寶蓮燈的頂端,隔空與敵人對峙著。


    但是這也不是關鍵。


    關鍵在於他們的對麵,對麵的敵人。


    敵人隻有一個。


    葛生極目望去,隻見一個身穿儒雅青衣的中年人,發色純青長發及肩,一根潔白的玉貫穿發髻。他怡然站在虛空之中,與九寶蓮燈上的暗星眾人隔空而望。


    他的相貌俊逸非凡,卻並不是像曦徹阡陌那樣一眼望去就會被迷住的青年才俊之美,而是讓你由心底感到舒服的溫文爾雅之美。


    他衣著並不華貴,連頭上裝飾的玉簪也是極普通的白玉,可是他帶給葛生的威懾卻要遠遠高出對麵,給人一種貴不可言的錯覺。


    這一夜是葛生精神氣最為圓滿之時,所以他敏銳地覺察到了那個男人雖然收斂但是仍在不經意間流露的氣機--隻覺得浩大無比,無邊無際。


    他看著對麵,沒有望向葛生這邊一眼。


    雖然葛生明白他一定知道自己這邊來了,但是不望本身就是一種望。


    “小女頑劣,所幸蒙長老照顧。既然閣下鬥法以敗,何不歸還小女,以止幹戈。”他朗朗說道,聲音不高卻均勻地擴散在整個廣場,那是溫潤如玉的謙和聲音。


    葛生縱然再如何淡然自守,聽到這句話也終於無法鎮定。


    他是。


    小九的父親。


    蘭葉帝國的當今陛下。


    這座恢弘帝國真正的主人。


    曦徹與阡陌二人,唿吸同時急促起來,以他們的身份,也無法在這句話之後保持平靜。


    他,竟然是蘭葉之皇親至。


    在這個夜晚,這位無與倫比的帝王,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單獨來到了這裏。


    蓮燈之上,那名銀衣的俊美青年笑道:“若不是永夜之城陣眼被破,縱然陛下持月佚聖者遺物,也未必能擊敗星某。”


    他頓了一下:“隻是九公主殿下事關重大,若我等交還定難生離此地。”


    “朕可以向長老保證,交還小女之後。”蘭葉之皇平靜迴答:“蘭葉帝國將會寬恕爾等所有罪行。”


    “罪行?”俊美青年冷笑一聲:“罪與罰由強者界定,陛下尚且沒有資格為我等定罪。”


    然後他冷笑著說道:“若陛下可以退避,那麽再需三日,待我等測試結束所有數據。我等將如約退去,隻取走這件九寶蓮燈,九公主原樣交還,並賠付重禮與公主殿下壓驚。至於九寶蓮燈中所囚禁靈魂,我等也絲毫不取,任其迴歸肉身。”


    這位暗星長老先示之以強,再出言避讓,這等高妙的談判造詣被他不動聲色地使用,好像被人破去大陣,逼入九寶蓮燈保護的人並不是他們。


    “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蘭葉之皇平靜笑了笑,接口答道:“此言差矣,蘭陰乃帝國之土,豈能由爾等胡作非為?”


    他同樣示之以強,並不在意自己是孤身以萬金之軀出現在這座危險的城市:“吾以蘭葉之名再次保證,交還青兒之後定保諸位周全。永夜之城開啟未久,尚未有所殺傷,今日所為,吾等可既往不咎。”


    他使用了吾等,而不再是那個安靜的蘭葉帝國,然後淡淡補充了一句:“若閣下不聽勸告一意孤行,那時引動兩族幹戈,恐怕星主不喜。”


    俊美青年毫不在意,冷冷笑道:“陛下此言也未必中聽。要知道我等不遠千裏而來,若空手而歸,恐怕星主也不會答應。”


    他深知此刻若再示弱,那麽談判的結果將向一個危險的方向偏移:“若陛下不肯應允,那我等便將此處生魂盡數帶走,九公主殿下也暫隨我等前往星城做客。”


    他有些殘忍地微笑:“隻是那時我想知道陛下還會不會不遠萬裏禦駕親征,為了這十五萬魂魄與那位年幼的殿下。不惜百萬軍人的性命與十位以上天境強者的隕落來討伐眾星之城。”


    他歎了口氣,似乎深感遺憾:“隻是那時,一旦皇族打破與隱族約定俗成的規矩。那麽我想諸多隱族也不會坐以旁觀。恐怕那時蘭葉帝國便將有亡國之禍,希望陛下三思。”


    他說完那句威脅,方迴轉語氣:“相比之下,我等在此盤亙數日,待一切事了之後將此城並九公主原樣送迴,豈不皆大歡喜?”


    蘭葉之皇仰天長笑,他是那樣溫潤的帝王,所以當長笑的時候也有著別樣的風采,待笑過之後他才望著對麵,雙瞳中蒼藍色的巨獸睜開了眼睛:“閣下舌燦蓮花,令葉霄好不佩服。”


    “隻是,你在同一位帝王,以他的子民為籌碼進行談判。”


    “這是很愚蠢的事情,不知道閣下知不知道。”


    這位帝王溫潤說道,溫潤的語言下是流淌的堅硬冰河:“一位帝王,可為一位國民之生死,揮百萬師戰萬乘國。”


    “況且閣下是以十五萬國民之生死,足以讓整個帝國為他們傾覆熱血。”


    “眾星之城又有何如?當揮鞭指下,朕願為之與天下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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