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宏毅固執道:“若我今日非掛不可呢?”


    “那就來試試。”周蘊和心情複雜,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絕不能讓他把木牌掛上去!


    江宏毅把木牌掛在長竹竿末端,隨後握著長竹竿往樹上伸,周蘊和一拳打翻了長竹竿,撿起地上的木牌,細細端詳。


    木牌上寫著兩個名字,宋漪和江宏毅。


    他心裏酸澀,看著江宏毅的目光也愈發不善。


    饒是江宏毅脾氣好,也被周蘊和的行為激怒:“這位公子,我實在是好奇,你是長公主的什麽人?憑什麽管我們的事?”


    “我是她——”周蘊和猶豫了片刻,“兄長。”


    “兄長?”江宏毅皺眉,“天下誰人不知,陛下和安辰王才算是長公主的兄長,什麽時候多了你這麽一位兄長?莫非你是想與陛下和安辰王論兄弟?”


    與皇族論兄弟,這便是大大的僭越了!


    江宏毅這項罪名扣得太狠。


    宋漪立刻製止他:“江宏毅!你胡說什麽!”


    她美目圓睜,護崽子似的護著周蘊和,臉頰也氣得微紅。


    江宏毅道:“長公主,今日之事,實實在在是他出言不遜在先,我,我也是沒辦法。”


    “我一向是幫親不幫理的,江宏毅,你得給他賠不是。”


    “我沒錯。”


    “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宋漪拉著周蘊和往外走,“我們走。”


    少女的手心溫熱,周蘊和盯著兩人交握的手,隻覺得一股熱意不受控製一般湧上心口,升騰出一種從沒有過的衝動。


    宋漪拉著他走了迴去,上了馬車。


    她沉著一張小臉,問道:“說吧,你這是做什麽?為什麽不許他掛木牌?”


    往日裏周蘊和總是有千百句話,從沒輸過,今日倒是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一抬眼便對上糕糕粉嫩嫩的雙眼,裏麵水波瀲灩。


    “就是不想。”


    “為什麽不想?我總是要嫁人的,之前你不是也說要為我選一個夫婿嗎?你選跟母後選,有什麽區別嗎?”


    “有區別的。”


    “有什麽區別?”


    周蘊和憋了半天,最後隻憋出一句話:“他配不上你。”


    因為宋漪是最可愛的小姑娘,值得世上最好的人。


    宋漪點頭:“既然如此,那你為我挑挑吧,你的同僚或者好友,若是覺得合適,引我認識一下,若是真的成了親事,到時候感謝你做媒。”


    周蘊和:“......這不合適吧?”


    “你毀了我一樁快成了的親事,還我一樁,不應該嗎?”


    這麽算來,倒是很應該。


    周蘊和點頭:“可以。”


    馬車裏燒了小爐子,等兩人說定,周蘊和的袖口也幹得差不多了。


    宋漪道:“我要迴府了,你呢?”


    周蘊和這才想起,他是半路撇下詩會過來的,這麽一折騰,也不知道那邊怎麽樣了。


    “我還有朋友在這裏,先走了。”說罷,他下了馬車。


    目送著宋漪的馬車搖搖晃晃地離開,周蘊和淺舒了一口氣,今天,自己確實衝動了。


    他迴了詩會,再次坐下來,一顆心卻飄飄蕩蕩的,忍不住觀察周圍的人。


    這些人都是頗有文采的,其中屬柳亦才華斐然,周蘊和一直很欣賞他,他若是想做官,也是能混得風生水起的。


    可是,隻要想到把柳亦介紹給宋漪認識,他就忍不住開始挑刺。


    柳亦不行,他也配不上宋漪。


    最近這些天,周蘊和很不對勁,他把身邊的同僚和好友看了個遍,得出的結論很一致:他們都配不上宋漪。


    轉眼便過了小半個月,太後又給宋漪挑了一個,是太史令趙家的小兒子趙瀚,他也是今年春闈中榜的,他母親秦氏跟端惠太後年輕時候是閨中密友,素有往來。


    若是宋漪跟趙瀚結親,也算是知根知底。


    趙家辦了一場菊花宴,給宋漪和雲竹發了請柬。


    宋漪本來不想去見,雲竹勸道:“你得去,若是這一次,周蘊和再攪局,基本可以斷定,他對你是有心思的。”


    -


    秦氏跟周之琳一向不對付的,菊花宴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周之琳耳朵裏。


    周之琳對著劉芊芊抱怨:“趙家那個秦娘子,不知道橫什麽橫,不就是請了長公主去他們家的菊花宴嗎?這事還沒成呢,就上趕著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了,真當自己是長公主的婆母了?”


    “母親,你別說了。”


    “我別說?”周之琳來了氣,“你瞧瞧人家那兒子,如今有可能攀上長公主當一個駙馬,你這死丫頭,在你表哥這裏住了這麽久,也不知道上點心,你表哥可有多看你一眼?”


    劉芊芊別開臉:“我本就沒肖想過表哥。”


    “那你想嫁給誰?你父親心直口快,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若是不嫁你表哥,你就隻能嫁個窮舉子,丟不丟人?以後出去我都嫌臊得慌!”


    消息經由下人一傳,周蘊和自然也知道了。


    那個趙瀚,他之前曾見過幾麵,家世清白,模樣清雋,為人處事處處周全。


    他之前已經破壞過江宏毅,後來半個月也沒物色出什麽合適的人選,這一次,他總不能再上門去破壞趙瀚。


    他不再想這事,繼續埋頭公務。


    傍晚,他處理完公務,隨意在街上走了走,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長公主府。


    等他迴過神的時候,已經敲響了門。


    小廝開了門,見是他,問道:“周公子有什麽事嗎?”


    “我找長公主。”


    “長公主不在府裏,她去了安辰王府,打算明日跟王妃一起去菊花宴呢。”


    周蘊和轉而去了王府。


    雲竹跟宋漪正準備吃晚飯,見他來,雲竹招唿他坐下一起吃。


    席間,雲竹一直在誇讚趙瀚:“我特意派人去查了查,這位趙公子實在是很正經的,沒有通房,身邊的丫環也很少,煙花柳巷之類的地方更是去都沒去過。”


    “之前京城裏一直沒聽說過他,也正是因為他老實低調,從不拈花惹草。”


    這也是實話,


    宋漪淺笑著應了一句:“聽起來很不錯。”


    雲竹餘光觀察著周蘊和的臉色,見他臉色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心裏便有了數。


    這事有戲,她得再添一把火。


    吃過晚飯,三人又在花廳喝茶。


    雲竹道:“對了,糕糕,我給你準備了明日菊花宴的衣裙,你去試一試吧。”


    “好啊。”宋漪迴房換衣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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