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竹上前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們糕糕越發漂亮了。”


    宋糕糕淡淡地笑,顯然提不起太大的興致。


    她仍然在為周蘊和的事情難過。


    這幾個月以來,她一直穿素淨的衣衫,用簡樸的首飾,用功讀書也是企圖在書中找到一點他的影子。


    隻可惜,一點兒都找不到。


    大火無情,將周蘊和的一切燒作灰燼。


    孔嬤嬤帶著人送了火鍋上來:“吃火鍋了。”


    一群人圍成一桌吃著火鍋,這一次他們用的是鴛鴦鍋,一半麻辣的,一半不辣的,這樣小詞和小寶也可以吃上。


    雲竹拿出青梅酒:“這是我夏天釀的,放著放著差點都忘了,正好是年節,我們一起喝一點吧。”


    “好。”三人舉杯,邊吃邊喝。


    宋糕糕臉上掛著笑,一杯接一杯地喝,宋邪想攔,雲竹搖搖頭,輕聲道:“反正今天是在王府,喝多了也不會出什麽事,讓她任性一迴吧。”


    宋邪點頭,給兩個小包子夾菜,宋糕糕則默默喝完了一大壇青梅酒。


    一頓飯吃得很開心。


    兩個小包子困得撐不住被孔嬤嬤帶了下去。


    宋糕糕喝醉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宋邪吩咐丫環把她送迴房。


    雲竹喝了一點酒,撐著下巴看天空,無垠的夜空裏有星星閃爍,她道:“這是我來這裏之後第一次過新年。”


    “嗯。以後還會有很多個新年。”


    雲竹笑嘻嘻地:“宋邪,你知道嗎?新年這一天做什麽,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做什麽。”


    “那你想做什麽?”


    雲竹定定地看著他:“我想親你。”


    星光醉人,梅香撲鼻,唿出的熱氣瞬間染上冷意,宋邪一點點俯身下去:“那就滿足你的要求。”


    唿吸被唇封住。


    雲竹慢慢閉上眼,她許願:來年可以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


    宋糕糕被安排在客房。


    夜色已深,周蘊和看著遠處天際上閃過片片煙花,手上的書再也看不下去。


    他提著燈籠,去了客房。


    隔著一扇門,裏麵有兩個丫環正在小心地給宋糕糕擦臉擦手,她們低聲道:


    “長公主這樣都多久了?”


    “約莫有四五個月了吧。”


    “一開始是不吃不喝,也不睡覺,差點把自己折磨死,後來雲竹姑娘帶著長公主去書院、逛街、吃火鍋,總算是開解了一番,知道吃飯睡覺了。”


    “長公主簡直像變了個人,不吃葷,也不吃糕點,穿衣裳也隻穿白色,簡直就像,就像......”


    “就像在為誰守喪。”


    周蘊和把小丫環的話聽進耳朵裏,他捏緊了手裏的燈籠,幾乎把竹骨做的細杆捏斷。


    裏麵的小丫環擦完手腳,退了出去。


    周蘊和躲在梅花樹後,等人走遠了才推門進去。


    房裏彌散著一股酒香,純白的帳幔層層疊疊,周蘊和一步一步往裏走,借著燈籠的微光看清了宋糕糕的模樣。


    太瘦了,瘦得幾乎認不出。


    那個愛撒嬌愛鬧的軟團子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展現出驚人的美麗。


    他向來心中涼薄,麵對宋糕糕,難得有了一絲裂隙,歉意道:“是我沒好好跟你道別。”


    當時周家假死的事情定得突然,周蘊和安頓好府裏的眾人花了不少時間,之後便一直藏在安辰王府裏苦讀,等待春試。


    他以為宋糕糕最多難過幾天,沒想到,她難過了幾個月。


    這時候,宋糕糕不知道夢見了什麽,忽然開始哭,她哭得很小聲,眼淚延綿不絕地流。


    周蘊和心中一痛,抬手擦去她的眼淚。


    “哥哥。”


    原來是叫宋邪。


    “阿和哥哥。”


    不是叫宋邪,是叫他!


    自從多年前周蘊和跟宋邪斷絕來往之後,她就再沒這麽叫過。


    她這個人看著軟萌,實際上最有主意,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迴來。


    她一邊哭一邊叫:“阿和哥哥。”


    周蘊和伸出手,緩緩握住她的,低聲道:“我在。”


    宋糕糕一直都在做同一個夢,夢到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集市,眼看著周蘊和一點一點消失在人海之中,她想追上去,但卻邁不動步子。


    隻能站在原地一遍一遍地叫他:阿和哥哥。


    今天頭一次,她得到了迴應。


    因為夢裏的周蘊和迴頭了,他緩緩走到自己身邊,笑了下,然後握住了她的手。


    宋糕糕的眼淚止住,然後安穩地繼續睡了過去。


    見她漸漸安靜下來,周蘊和舒了口氣,打算把手抽出來。


    奈何她抓得太緊,像是生怕他跑掉一樣。


    周蘊和怕弄疼她,更怕弄醒她,最後隻能無奈放棄任由她抓著,坐在她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安靜的睡顏。


    果然不是小孩子了,漂亮得像是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即了。


    -


    一夜轉瞬而過,天邊泛起魚肚白。


    丫環來敲門:“長公主,得換衣服進宮去請安了。”


    畢竟是新年的第一天,長公主和王爺都要進宮去給皇上和太後請安的。


    周蘊和驚醒,他藏在床邊的帳幔之後,心跳如擂鼓,生怕有人發現自己在這裏。


    所幸這裏是王府的客房,丫環們不用收拾,隻負責給宋糕糕換衣裳梳頭發,然後便陪著她一道出門進宮。


    宋邪也早早換好了衣裳,已經在外麵等,見宋糕糕出來,道:“馬車已經備好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是。”她悶悶地應聲,仍然覺得頭疼。


    昨夜喝得太多了,不過倒是久違的,做了個好夢。


    兩人離開,周蘊和這才輕手輕腳出了客房,然後迎麵碰上了雲竹。


    雲竹:“????”


    周蘊和麵不改色心不跳:“早。”


    雲竹可沒那麽好糊弄,擋住他的去路:“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住在春景院的嗎?那裏跟這裏可離得很遠呢。”


    周蘊和反問:“那你為何在這裏?”


    雲竹道:“是宋邪讓我來收拾房間。”


    ......


    她明白了!


    宋邪知道周蘊和在這裏!


    所以特意讓自己來收拾房間,以防止他被別人撞上,這兩個人,還真不愧是好朋友啊,互幫互助啊!


    雲竹咬牙切齒:“你沒有對糕糕做什麽吧?”


    周蘊和神情坦然:“我算是她哥哥,能對她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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