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何常捧杯淡茶。


    餘味無窮,憑窗欣賞。


    猶如坐在內地自家書房,透過嫋嫋拂拂的佛香,暢遊強漢盛唐,浮想聯翩,齒間溢香。想必,同時還有多少人,麵對如此絕色佳景,也是這樣心潮激蕩。


    並為隻見其背。


    隻聞其聲而感歎遺憾。


    終有一天,梳罷後的女子突然轉過了身,白何禁不住手一抖,茶杯差點兒失手摔碎。原來竟是個六旬老婦!樓下,一年輕姑娘抱著孩子正在仰喊著:“奶奶,把袋子扔下來。”


    想必這一瞬時。


    有多少人的夢,從此惡浪掀天?


    又比如,常憑窗梳妝的上一層樓陽台,常有一疑是運動員的中年男,白衣白褲白鞋白帽的憑窗打坐,滿麵愁容,鬱鬱寡歡。


    白何先懷疑他是炒房失敗者。


    後猜測他是被強行平倉的炒股倒黴蛋。


    不管怎樣,這麽一個衣著整潔,貌似頗具修養與知識,擁有小車和嬌妻兒女的中年男,能出現在這公租房粗糙的陽台玻璃窗後,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和令人猜想的源動力。


    有一天。


    中年男照例憂鬱的憑窗而坐。


    一位穿金戴銀,真正意義上的高挑美女,款款兒的進來了。中年男激動的迎上去,不顧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一下就抱住美女親吻起來。


    白何垂了眼皮兒。


    覺得自己真是太無聊,太卑鄙。


    可是,一歇狗叫又讓他抬起了眼睛。對麵那廂,一隻雪白肥碩的哈巴狗,搖搖擺擺的跑進了陽台。因為距離太近,可以清楚的看到。


    哈巴狗頭上紮著金頭繩。


    勾了淡藍眼圈。


    嘴巴鮮紅,穿著一件水墨色的小旗袍,足蹲四隻棕皮小皮鞋。正和中年男親熱的美女,立即推開對方,抱起了哈巴狗,還嘴對嘴的吻將起來……


    中年男。


    或許是在不滿的咕嘟咕嚕。


    美女立即扭頭跺腳,河東獅吼,然後抱著哈巴狗,一麵接吻一麵出去了。於是,中年男重新跌坐下,滿麵愁容的看著樓下……


    咣當!


    防盜門開了。


    同時傳來芳鄰,不標準的普通話:“阿姨,這麽早呀?”“不早,快七點了。”是老伴兒熟悉的迴答:“送女兒上班?你真辛苦呀。”


    大約是。


    最後這句話感動了芳鄰。


    隻聽得芳鄰提高了嗓門兒:“還不是為了兒女呀!阿姨,你不也是這樣的呀?小孫女兒今天又是帶全天?”“是的,”聽得出,老伴兒有些不情願的迴答。


    一麵拔出鑰匙。


    推開了門。


    “隻這個命呀。”“阿拉一樣的呀,阿拉也是一樣的呀!”芳鄰似乎為找到了這個話茬兒高興,連球炮一樣轟了過來,轟得老伴兒一腳門外,一腳門裏。


    幸好。


    大食品袋是拎在她左手。


    於是,一麵與其周旋,一麵將食品袋對白何揚揚,示意他趕快接過去先洗著。白何費力的爬起來,接過進了廚房。照例是固定的洗滌劑程序。


    熱氣騰騰之中。


    白何不斷眨巴著眼睛,抿著嘴巴。


    因為,有潔癖的他,總是習慣於在自己漱口洗臉後,才正式開始忙忙碌碌。“……所以,阿拉上海呀,最喜歡女兒。女兒好,好處多多的呀。”


    芳鄰滔滔不絕。


    頗為興奮。


    這讓老伴兒有嘴插不上話,又不好馬上進屋關門,隻好哦哦哦,呀呀呀的客套著。白何聽著也著急,要說這芳鄰平時話也並不多。


    關係好轉後。


    雙方見了麵。


    頂多也就隻是相互笑笑,或者點點頭,可今天怎麽迴事?白何忍不住了,便衝著外麵吼了一嗓子:“快點,七點都過啦。”


    聲音之大。


    芳鄰停停,馬上急速的告訴到。


    “知道呀?阿拉女兒有男朋友了耶!是複旦大學今年才畢業的計算機碩士耶!”“哦,慶賀慶賀,向你慶賀了呀。”老伴兒如釋重負,脫口而出,就欲轉身。


    大約芳鄰。


    因為女兒找了個計算機碩士男,實在太高興。


    居然又叫住了老伴兒:“哎哎,阿拉經常看到你兒子來接小姑娘,他是什麽學曆呀?”“本科!比起你女兒的男朋友,差遠了的呀。”


    說完。


    老伴兒進了屋,輕輕關上了防盜門。


    四目對視,白何煩惱的跺跺腳:“這德性,這些阿拉啊!”老伴兒卻立即板起了臉:“吼什麽吼嘛?一點沒教養,注意自己的素質和形象。洗出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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