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何老頭兒。


    今天運氣不錯。


    剪子嘴順利進入了雞腸口,一歇配合默契的剪送,總算把一堆雞腸子全部剪開了。白何舒口氣,用熱水衝掉剪子和雞腸上的汙垢,放迴剪子。


    把剪開的腸子。


    裝到一個大碗。


    倒上麵粉養著,抓起老伴兒送來的饅頭就啃。半個饅頭下肚,剩下半個暫放一邊兒,開始洗腸子。經麵粉一纏帶,那些緊緊付合於腸壁上的汙物氣味,全部都被帶走了。


    最後。


    用熱水衝衝。


    剁成小節節,就算是大功告成。洗雞腸,是白何最討厭,也最向往的活兒。討厭,是因為它的確難洗,就像大家都喜歡吃的肥腸一樣,好吃,可難打理。


    向往呢?


    是因為不但白駒,就是白何自己也最喜歡吃。什麽佐料也不用放,隻用泡椒加上少許鹽巴大火暴炒,下飯佐酒都可口!


    上海人對內髒。


    幾乎都很討厭,很少吃的。


    因此,這雞腸也沒付錢就能拿迴來,雖然麻煩點,可節約呀。順手在牆頭的帕上擦擦,白何拿起半邊饅頭,對著廚房外吼一嗓子。


    “好啦。”


    端起麥片走了出去。


    老伴兒聞聲而進,老倆口便在廚房門口擠了起來。白何二手都沒空:“哎,你先讓我出去了嘛,慌什麽慌?”


    “我不慌?中午彤彤要喝湯,晚上小倆口要來吃飯,你弄啊?你說說我怎麽可能不慌?讓開!”


    老伴兒。


    嘴巴鼓得老高,像包了個小兔子似的蠕動著,一手抓著梳子,一手拈著半邊大眼包子,堵在門口:“我說了的啊,聽到沒有,滾開!”


    白何隻好退迴一步。


    背脊緊貼在冰箱。


    收胸提腹,雙手高高伸向天空。撲!退休教師猶如個大皮球擠了進來,臨了,還用右膝蓋向上頂頂:“趕什麽逗湊?一點沒有紳士風度,搞快點,又過了十分鍾啦。”


    膝蓋。


    正好頂在白何的小腹部上。


    頂得老頭子嘎的聲:“哎呀,你暗算我呀,每次都這樣。”“是暗算又怎麽了?”老太太終於費力地,咽下了嘴裏的半邊大眼包子,伸伸頸脖子。


    “下次,嘿嘿,可能頂到你胸口,自己小心點嘛。”


    別說。


    老太太不但說到做到,而且頂的功夫一流,看似隨便一提腿,可那力道透過膝蓋骨,可以直接滲透到對方的腹部裏,又麻又疼。


    當然羅。


    一般呢。


    這刹手鐧平時不用,基本上都是在老倆口,早上爭奪廚房時,巧施暗算發出的,老頭子心裏明白,可也總不能因此翻臉和報複吧?


    所以。


    除了。


    咒罵這該死的房東缺德,把這廚房修得太窄小,隻好自認倒黴。要說呢,白何非但不能得罪老太太,還得裝聾作啞,把退休教師捧著哄著。


    因為。


    老頭子並不擅長家務。


    除了幹些諸如抱彤彤,推童車,洗菜洗雞腸子和剪排骨等諸粗活兒,對於那些精工細巧的煮飯做菜雲雲,實在是望而生畏,談虎色變,動口動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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