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


    這兒。


    和浦西又有點不一樣,浦西的下隻角,可是貨真價實的平民下隻角,即或有的家庭相比而言好一點,也不過是朝出晚歸打工的白領藍領而己。


    外灘。


    背後的下隻角。


    卻是泥沙混雜,貧富交差,你若漫步於其間,以居高臨下的自得,感歎其房與房距離的狹隘,院與院之間的窄小;再以憐天憫地的眼光,打量看似蟻螻一樣忙忙碌碌的雲雲眾生。


    那你絕對是。


    大錯特錯了。


    白駒正思忖著,遠遠的瞧得見黃浦江對岸,那上海的地標東方明珠了。標致卻朝左一拐,開進了一幢,聳入雲宵的地下車庫。


    停好車後。


    捉迷似的。


    文燕帶著白駒幾拐幾不拐,就拐進了一座院落。斑駁陸離的半拱型石門上,“居安裏”三個大字用新油漆漆過,將飽經風霜的石門,襯托得更加垂垂老矣。


    進去。


    嗨!


    白駒簡直不敢舉步,一長溜二層樓房,不過三米寬的天井,二側各戶人家正忙忙碌碌;架起小木桌在外吃飯的,就個小煤爐圍著生火燒水的,躺在涼椅上慢悠悠搖著大蒲的……


    直瞧得。


    白駒二眼發直,不知怎麽走才好?


    文燕對他輕輕一笑:“跟我來”靈活的在眾人間挪動著,白駒跟著她小心謹慎的往裏走。這一走,路卻很暢通,原來是二側的人,見有人過來,紛紛自動避讓。


    不一會兒。


    二人就到了中段。


    在一處窄小得不能再窄小的門側樓梯前,文燕跨了上去,白駒小心翼翼的緊跟其後。二樓,二人費力地跨進了一間稍寬的客廳。


    “胡阿婆,今天老熱的呀。”


    文燕笑著。


    對正在客廳的木凳上,坐著用力搖扇納涼的一個老太太,熱情招唿到:“吃沒有呀?”老太太盯著她看了半天,才哦的聲點點頭。


    “文姑娘呀,今天下班晚羅?”


    “晚羅,又有點堵車。”


    文燕迴答。


    打開了左邊鎖著門的房間,對白駒使了個眼色,二人先後跨了進去。這是一間約八平方米的小屋,掉了漆的地板,依稀還看得出原先的朱紅。


    二扇木窗。


    雖然破舊。


    也依然看出原來的雕梁畫棟,隻是年代久遠,露出了本來淺紅的木色。屋雖小,卻收拾得窗明幾淨,格外清爽,一床一櫃一衣架,僅此而以。


    看來。


    有時。


    文燕也隻是在這兒睡睡覺,所以,並沒有太多的現代痕跡。看到這兒,白駒感到很驕傲,因為這兒與自己的二室一廳相比,的確是太小太寒磣。


    就連他。


    此時。


    僅僅隻呆了短短幾分鍾,就有一種嚴重壓抑,窒息,想迅速逃跑的感覺。文燕從床頭櫃拎出一瓶烏梅,遞給白駒:“先解解渴,別笑,知道這麽一間多少錢嗎?”


    白駒不客氣。


    接過來。


    扭開瓶蓋先美美喝上一大口,可那墨色的烏梅水還沒下肚,就卡在了他喉嚨。白駒微仰著眼睛,恰巧與對麵二雙正瞅著自己的眼睛,碰個正著。


    白駒放下烏梅。


    一對老夫妻正對他笑盈盈的呢。


    說是對麵樓,距離卻如此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相握,這讓白駒更是不自在。見他沒說話,文燕順著他眼光一瞧,笑起來。


    “周阿婆,周阿伯,天氣老熱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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