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讓人給雜家傳給話雜家就去找您,您何必親自過來。£∝,”司禮監的院子裏,王振領著幾名內侍出來迎接李雲天,滿臉笑容地躬身說道。


    “本王那裏冷冷清清的,還是你這裏好,人多熱鬧。”李雲天聞言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講武堂乃軍事重地確實不方便宦官前去,所以他就主動來了司禮監。


    王振躬身把李雲天請進了會客大廳,兩人分賓主落座後下人殷勤地上了兩杯香茗,然後所有人知趣地退下,很顯然李雲天這次來找王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王副總管,李祭酒的案子拖了這個久,該到了一個了結的時候了。”等下人們退下後,李雲天放下手裏的茶杯,不動聲色地望向了王振。


    “王爺,皇上已經差人傳來了話,雜家會全力協助王爺。”王振聞言向李雲天一躬身,麵帶微笑說道。


    說實話,王振近來因為李清正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他萬萬沒有想到動了李清正後猶如捅了官場上的馬蜂窩,不僅文官集團就連勳貴集團也把矛頭對準了內廷。


    所謂唇亡齒寒、兔死狐悲,原本勳貴集團坐山觀虎鬥,坐視內廷與文官集團之間的爭鬥,可惜這次王振選錯了下手的對象,李清正身為大明清流領袖在朝堂上有著崇高的威望,使得勳貴集團因此心生警惕,進而站在了文官集團一邊。


    畢竟,王振今天能搞掉清流之首李清正,那麽下次就能對勳貴集團的某個人下手,這可不是勳貴們所願意看見的,雖然勳貴集團與文官集團相互間有著不小的矛盾,但他們麵對內廷也有著共同的利益,那就是臣權。


    因此這樣一來內廷就受到了文官集團和勳貴集團的夾擊,這使得王振不得不疲於應對。


    尤其是會昌侯孫忠出麵幫李清正說話,使得王振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因為孫忠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孫太後的父親。


    孫太後也覺得李清正的事情鬧得有些過火,因此特意找正統帝談及了此事,雖然沒有明說但旁敲側擊地表示希望正統帝盡快解決此案,以免引發朝局的動蕩。


    正是在孫太後找了正統帝後,最終促使正統帝下定決心吧李雲天從朝鮮國招了迴來,緊急處理李清正一事。


    王振現在最為擔心的是文官集團和勳貴集團聯合起來置他於死地,一旦這樣的話那麽縱使是正統帝很可能也保不住他的性命,畢竟與大明江山相比正統帝肯定會選擇大明江山,屆時也唯有用他的命來平息文官集團和勳貴集團的怒火。


    因此,李清正的案子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王振心裏已經感到莫名的害怕和驚慌,他發現自己輕視了文官集團和訓詁集團的力量。


    李雲天的到來使得王振鬆了一口氣,既然正統帝把李雲天緊急從朝鮮國調來,那麽李雲天絕對會平息京城的這次事端,文官集團和勳貴集團這個麵子肯定要給李雲天的,畢竟他們也不希望事情再這麽僵持下去。


    李雲天離開司禮監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他已經與王振就李清正的事情達成了一致意見,他並沒有返迴講武堂而是趕去了大明門。


    此時此刻,大明門外黑壓壓跪著國子監一千餘名監生,原本這些監生隻是白天在大明門外跪請正統帝釋放李清正,不過在正統帝沒有答複他們後年輕的監生們將行動升級,準備一直跪在大明門外直至李清正被釋放出來。


    對於這些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監生,正統帝對此非常頭疼,曾經讓國子監的老師們勸他們迴去上課,但那些監生為了給李清正請命堅決留在大明門外。


    不僅如此,監生們認為正統帝受到了奸臣的蒙蔽,要正統帝清除身邊的奸臣,還大明朗朗乾坤。


    當然了,監生們口中的奸臣自然指的是內廷的王振等宦官,在監生們看來這些閹人蒙蔽了正統帝,石無惡不作的小人。


    為了避免那些監生發生意外,正統帝下令有司衙門的人照顧好那些監生,不過九月的京城天氣已經變得寒冷,再加上監生的體質本來就弱,如果那些監生們真的跪一晚上的話肯定不少人的身子都吃不消。


    在大明門外,李雲天遠遠地就看見了門前的空地上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負責維持秩序的親軍。


    “忠王殿下!”當立在外圍的親軍看見被一眾護衛簇擁著走來的李雲天後,不由得驚訝喊道,李雲天身上的那套黑色的蟒龍袍遠遠地就表明了他的身份。


    隨後,沿途的親軍潮水般向兩邊閃去,給李雲天讓出了一條通道來,目送李雲天向大明門行去。


    大明門外不僅跪滿了監生,同時也聚集了眾多的文武權貴,內閣首輔楊溥、禮部尚書胡瀅以及英國公張輔等人悉數到場,想要勸說那些監生迴去可沒有絲毫的效果,因此唯有無奈在立在一旁低聲交談著,顯得十分無奈。


    “懇請皇上清除奸佞,釋放祭酒大人。”還沒等李雲天走近,就聽見監生前方的人群中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


    “懇請皇上清除奸佞,釋放祭酒大人!”隨即,跪在那裏的監生們一以頭觸地,齊聲高唿。


    李雲天聞言眉頭皺了皺,從“清除奸佞”四個字上,他知道這些監生們已經觸犯了大忌,顯而易見這個奸佞指的是正統帝身邊的宦官,可宦官是替正統帝辦事的,如果那些宦官是奸佞的話正統帝又是什麽呢?


    正麵無表情與人說著話的張輔最先看見李雲天,臉上頓時流露出驚訝的神色,萬萬沒有想到李雲天會出現在這裏,連忙領著周圍的勳貴迎了上去。


    張輔這一動立刻引起了不遠處楊溥和胡瀅等人的注意,望見李雲天後也紛紛趕到驚訝,一起走上前迎接李雲天的到來。


    “忠王,你來的可正是時候,這些後生實在是太倔了,非要在這裏跪諫。”張輔來到李雲天麵前,歎了一口氣後望向了跪在那裏的監生,臉上的神色十分無奈。


    張輔閱曆豐富,自然清楚這些監生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十有**是受到了某些人的暗中鼓動,想要以此來向正統帝施加壓力。


    很顯然,張輔並不讚同用監生向正統帝施加壓力的做法,但他也無可奈何,他是勳貴而監生屬於文官集團的陣營,因此他唯有選擇旁觀,另外那些監生很顯然更相信文官,他要是多言的話反而會使得那些監生誤會。


    “忠王。”楊溥和胡瀅等人這時也來到了李雲天的麵前,向他拱手行禮。


    “這天寒地凍的,這些監生如果在這裏待一晚上的話明天肯定要病倒一片。”李雲天向丈夫、楊溥和胡瀅等人拱手還禮後,微微皺著眉頭望向了那些跪在那裏凍得瑟瑟發抖的監生。


    “王爺,我們什麽法子都用過了,可他們就是不肯離開。”楊溥聞言歎了一口氣,說實話他也不讚同監生伏闕上書,要這樣做的話也應該是朝廷裏的那些各大部院的官吏。


    顯而易見,京城的各大部院衙門的官吏們很清楚在大明門跪諫的後果,一旦惹怒了正統帝搞不好小命都丟了,畢竟現在正統帝雖然年幼但畢竟不是可以任人糊弄的孩童,衝動下會做出什麽事情沒人能知道。


    況且,李清正的案子還在審理當中,文官集團現在還沒到了跪諫的那一步,要知道跪諫通常與逼宮是同義詞,是萬不得已的下下之策。


    由於李清正是國子監的祭酒,因此由那些監生們出麵向正統帝求情最為妥當,因為這些監生不是官吏,所以正統帝反而不少進行處置,以免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這些監生的書都白讀了。”李雲天聞言眉頭再度皺了皺,沉吟了一下抬步走向了大明門。


    此時此刻,跪在那裏的監生已經知道李雲天來了,紛紛抬頭望向了李雲天,臉上無不流露出興奮的神色。


    監生們知道李雲天與李清正有著不錯的交情,如今李雲天來了那麽李清正肯定就有救了,一定可以勸說正統帝清除那些蒙蔽其的奸佞之徒。


    “忠王,你可要救祭酒大人,他被奸人所害,危在旦夕。”跪在監生最前方的是一名文質彬彬的青年,見到李雲天後雙目含悲地高聲說道,嗓音有些嘶啞,如果李雲天沒有聽錯的話剛才的口號就是他喊的。


    “如果本王沒有記錯的話,你名叫李貴,江南人氏,是李祭酒的得意門生。”李雲天打量了那名青年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年初的時候本王去國子監找李祭酒,是你給本王端的茶,由此可見李祭酒對你頗為器重。”


    “王爺能記得小人,小人倍感榮幸。”李貴聞言怔了一下,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激動的神色,以頭觸地說道,“請王爺救祭酒大人。”


    “請王爺救祭酒大人!”聽聞此言,跪在後麵的監生們異口同聲地喊道,皆以頭觸地。


    “本王問你們,你們可知道這裏是何處?”李雲天掃了一眼跪在麵前的監生,然後伸手指著身後的大明門問道。


    “迴王爺,這裏是紫禁城的宮門。”李貴對李雲天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奇怪,聞言抬頭迴道。


    “按照大明的律例,入夜後皇城四門關閉,閑雜人等不得進入。”李雲天麵無表情地望著李貴,“本王問你,你們以何身份出現在皇城之中?”


    “王爺,朝廷有宵小作祟,我等雖無官職既然蒙聖上的恩澤得以在國子監飽讀聖賢之書,此時必當為國效力,為君分憂!”李貴怔了怔,感覺到李雲天的語氣有些冰冷,連忙正色迴道,如果按照規矩的話他們這些監生不被抓進大牢也會被趕走,皇城豈是那麽容易待的地方?


    “宵小?”李雲天見李貴這番話說的大義凜然,於是冷冷地盯著他說道,“本王問你,與京城各大部院衙門的堂官相比,你自認為如何?”


    “不及百分之一。”李貴雖然恃才傲物,但卻不敢與各大部院衙門的堂官相比,因此恭敬地迴道,那些堂官不但進士出身而且威望甚高,他根本就沒辦法與之相比。


    “既然如此,為何堂官們都沒發現朝堂上有宵小之輩,你們卻言之鑿鑿地喊著清楚皇上身邊的宵小,難道這些堂官們都不如你們?”李雲天冷笑了一聲,神情冷峻地盯著李貴道。


    “王爺言重了,我等絕無此意。”李貴見李雲天目光犀利,氣勢淩人,額頭上禁不住滲出了冷汗,連忙尷尬地說道。


    李雲天說的沒錯,雖然文官集團和內廷顯得鬥得很兇,但卻沒人敢明著說王振等人是宵小,單從王振抓李清正這件事情上來說,王振實際上並沒有做錯,李清正確實是動了國子監的那些官木,隻不過王振小題大做了而已。


    因此,朝廷裏的那些官員給正統帝的上疏中都是替李清正求情,而沒人說他李清正無罪,至於說王振是宵小之輩,也隻是官員們私下裏發發牢騷,明麵上可沒人這麽說,比較容易犯忌諱。


    “李祭酒如果知道你們為了他在這裏跪諫皇上,想必心中萬分失望。”


    注意到李貴額頭上的汗珠,李雲天沉吟了一下後語氣緩和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枉你們讀了那麽多的聖賢之書,難道不知道雷霆雨露皆為皇恩的道理,豈能因為李祭酒入獄就跪諫皇上,這與逼宮又有何異?難道你們認為皇上不會秉公斷案?”


    “王爺言重了,我等萬萬不敢有此心思,請王爺明察。”李貴聞言頓時嚇了一跳,連忙伏在了地上,李雲天所言字字沉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請王爺明察。”李雲天剛才的那番話中氣十足,再加上現場鴉雀無聲,故而跪在那裏的監生都聽見了,不約而同地高聲喊道。


    他們跪諫之前就想到了此舉會惹正統帝生氣,但認為他們的行為是忠君愛國的正義之舉,故而並沒有把生死放在心上,可謂視死如歸,想要丹青留名。


    可如今李雲天的一番話就把他們跪諫視為了逼宮,並且還冒犯了正統帝,這可與他們先前所想不同,心中自然感到驚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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