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新報》不僅詳細客觀地報道了劉仁事件,而且還公布了一條令人感到意外的消息,那就是臘月初十在應天府的堂審將允許數百名百姓到應天府大堂外聽審,這些百姓的產生將抽簽決定。


    抽簽的流程很簡單,想要參加聽審的百姓把名字上報給各自的保長,晚上三法司將派員去那些保長那裏進行抽簽,抽中了名字的人明天即可憑借官府頒發的憑證到應天府聽審。


    當然了,這個做法是李雲天提議的,李雲天知道劉仁一事在有些人的可以推動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因此他想要公開這次堂審的過程,讓外界清楚事情的真相,以消除市麵上對他的不利影響。


    得知這個消息後,京城的百姓紛紛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不少人都去保長那裏報了名,想要知道明天的堂審中李雲天是否能反戈一擊,從不利的局勢中擺脫出來。


    由於李雲天擁有巨大的名人效應,因此京城的賭場自然不可能錯過這麽好的發財機會,紛紛趁機推出了賭盤,賭明天堂審李雲天能否全身而退,引得眾多賭徒紛紛下注。


    從賭場的盤口來看,賭場並不看好李雲天這次堂審的前景,開出了一賠五甚至一賠七的高賠率賭李雲天堂審失利。


    賭場並不是無緣無故開出如此高的賠率,賭場的老板能開得起賭場,自然黑白兩道都吃得開,而且消息靈通,他們已經收到了風聲,知道李雲天和宣德帝之間已經出現了裂痕,否則李雲天身為堂堂的鎮國公也不會被“逼”著到應天府去參加堂審。


    賭客們的投注結果也同樣表明他們不看好李雲天能順利從堂審中脫身,原因很簡單,那些能收到內幕消息的賭客自然不會看好李雲天,而其他人對案情的了解都來自市麵上公開的信息,而那些信息無不表明李雲天處於劣勢。


    因此,除非堂審中出現什麽奇跡否則李雲天難以反敗為勝,故而大家自然不會下注賭李雲天贏了。


    晚上,京城城南一家位置偏僻的酒館。


    方良領著兩名隨從進了酒館,在一名夥計的引領下徑直去了後院,阿仇正在一個房間裏等著他。


    “方兄,你怎麽看鎮國公明天的堂審?”酒菜上齊後,阿仇給方良倒了一杯酒,微笑著問道。


    “嘩眾取寵而已,不過是在垂死掙紮罷了。”方良聞言嘴角流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他才不相信李雲天能從劉仁一案的旋渦中脫身。


    “在下倒不這麽看,鎮國公一向謀定而後動,這次他既然要去應天府,想必已經有了周全的準備。”阿仇笑了笑,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道,“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明天鎮國公肯定能從劉仁一案中脫身而出。”


    “哦?”方良沒想到阿仇竟然對李雲天如此有信心,不由得感到有些意外,神情詫異地望向了阿仇。


    “一個謊言往往要用千百個謊言來掩飾,隨之而來的也就是千百個破綻。”阿仇見方良神色疑惑,於是微笑著端起酒杯向他敬了過去,“鎮國公老謀深算,心機深沉,很難用謀略拿下他,像鎮國公這種人唯有讓皇上動了殺機才能將其除去。”


    “阿仇先生也太高看鎮國公了,如今劉仁已經身死,鎮國公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方良聞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他覺得阿仇太過謹慎了,與阿仇碰了一下酒杯後道。


    “鎮國公在交趾和遼東的時候沒人認為他能取勝,可他卻出人意料地贏得了最後的勝利。”見方良對李雲天一臉的輕蔑,阿仇一仰首喝幹了杯中的酒水,然後不動聲色地告誡道,“因此,在事情沒有塵埃落定前千萬不能看了他,否則他就會給你致命一擊!”


    “在交趾和遼東是鎮國公運氣好而已,又有忠國公等人相助,可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落進了本官設下的陷阱裏,這次絕難從中脫身而出!”方良對此則不敢苟同,一臉傲然地向阿仇道,“阿仇先生你就等著,本官一定能把鎮國公拿下!”


    著,方良將自己杯裏的酒水一飲而盡,顯得有些意氣風發,畢竟現在李雲天一直處於“被壓製”的狀態,這使得他不由得有些飄飄然。


    阿仇見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冷笑,他並不認為方良比李雲天厲害,不要李雲天了就是他也足夠方良喝一壺的,李雲天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是並不是因為害怕方良而是忌憚宣德帝,以李雲天的心智肯定早已經意料到劉仁一事中有宣德帝的影子。


    穿了,方良隻不過是阿仇用來對付李雲天的一枚棋子而已,阿仇很清楚,以李雲天目前的權勢和威望唯有宣德帝才能將其拿下,因此他才選中對權力充滿渴望而又狡猾奸詐的方良,利用方良在宣德帝身邊侍候的機會對李雲天下手,暗中挑起宣德帝對李雲天疑心。


    其實,早在李雲天在遼東的虎皮營驛城擊敗了把禿孛羅率領的蒙古軍隊後阿仇就已經在考慮蒙古軍隊在與大明交戰中失敗後的事宜,從那個時候方良已經成為了他的獵物,隻不過方良現在渾然不知自己被阿仇利用,還沉浸在“壓製”李雲天的喜悅中。


    “方大人,後麵的事情準備得如何?”阿仇清楚由於李雲天的隱忍,進而使得沾沾自喜的方良心境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現在處於極度的自信膨脹中,因此他不想再糾纏劉仁的案子,一邊給方良倒著酒一邊不動聲色地問道。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方良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色,神情孤傲地道,“這次鎮國公不僅會身敗名裂,而且還會因此丟了性命,他絕對不會想到這件事情是本官在幕後安排的。”


    阿仇聞言眉頭皺了皺,雙目閃過一絲鄙夷的神色,如果不是他的相助和宣德帝的首肯,再加上宣德帝病重,方良要想對付李雲天簡直就是在找死。


    “在下就預祝方大人一帆風順,馬到功成!”隨後,阿仇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再度向方亮敬酒。


    “那就承阿仇先生吉言了。”方良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頗為得意地與阿仇碰了酒杯,一飲而盡後笑著道,“阿仇先生放心,隻要除去鎮國公那麽本官會勸皇上驅趕河套地區的蒙古人北遷,被放棄哈拉和林地區,屆時阿仇先生就能趁機把哈拉和林城攬入懷中。”


    “倘若方大人能辦成此事,在下必有重謝。”見方良投桃報李,阿仇笑著向方良拱了拱手,屆時脫歡不僅能收迴被明軍奪去的漠南地區,而且還會使得和關外的蒙古人、女真人對大明心生異誌,進而被蒙古軍隊趁機拉攏分化。


    大明這次之所以能招撫把禿孛羅、哈爾巴拉、兀良哈部蒙古人以及女真三大部,李雲天在中間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如今把禿孛羅等人剛融入大明李雲天就被宣德帝除去,那麽毫無疑問這樣一來即使不把他們逼反也會使得他們親近脫歡,因為大明屆時將無人再像李雲天一樣促進雙方的融合,大明的北方防線隨之危矣。


    “舉手之勞而已,不足掛齒。”方良聞言笑著擺了擺手,隨後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不動聲色地望向了阿仇,“阿仇先生,你以前是否與鎮國公有過什麽過節?”


    雖然方良和阿仇僅僅見過兩麵,但是他已經隱隱約約覺察到阿仇不僅對李雲天和京城的局勢非常了解,而且心中還對李雲天異常痛恨。


    這種痛恨跟戰場上對手之間的憎恨不同,有著強烈的私人恩怨味道,這使得方良心中感到非常奇怪,故而想要趁機旁敲側擊地打探一下阿仇的背景。


    “鎮國公毀了我們大汗中興大元的雄圖霸業,對我們大元的人來鎮國公人人得而誅之。”阿仇豈會不清楚方良的用意,聞言輕描淡寫地迴答,巧妙地避開了方良的問題。


    方良聞言臉上頓時閃過失望的神色,雖然他現在與阿仇是合作關係,但是對阿仇的身世卻一無所知,阿仇能在北元做到樞密院知院一職肯定不會是一個等閑之輩,這使得他的心中有些不安,總感覺被阿仇牽著鼻子走。


    不過,方良的臉色隨即就恢複了正常,再怎麽阿仇都是與他站在同一陣線的朋友,雙方有著共同的目的和利益,當務之急是聯合起來除掉李雲天,給以後的仕途鋪平道路。


    很顯然,一旦除了李雲天後,宣德帝肯定會重賞立下大功的方良,十有**會讓他輔佐太子,如此一來方良就成為了太子的近臣,進而給了他一個一飛衝天的機會。


    而且,宣德帝肯定會拆分講武堂和驍武軍,講武堂這些年來名下已經有了眾多的產業,這些產業不宜交給內侍們管轄,因此隻能從朝中的文武大臣們挑選人員進行管理,在朝中沒有根基又對宣德帝“忠心耿耿”的方良無疑是最佳的接任人選,那些產業將成為他在官場上安身立命的資本。


    方良不僅精心籌劃陷害李雲天,而且還對講武堂的產業垂涎三尺有著不的野心,想要逐漸成為大明不折不扣的一個權臣,為此他把李雲天當成了上位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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