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猛哥帖木兒來,絕對不願意看見北元殘部攻占了遼東,因為他與蒙古韃靼部有仇,韃靼部太師阿魯台肯定會對其進行報複。


    猛哥帖木兒與阿魯台的梁子是在永樂帝親征漠北時結下的,永樂二十年四月,為了反擊韃靼部阿魯台的擾掠永樂帝第三次禦駕親征漠北,猛哥帖木兒也率斡朵憐部的族人隨駕從征,立下了赫赫戰功,俘獲眾多韃靼人。


    此次討伐使得韃靼部對斡朵憐部結下仇恨,第二年韃靼部再次在太師阿魯台的引領下南下擾掠,不僅進攻明朝駐軍同時也對斡朵憐部進行了襲擊,使得斡朵憐部損失了不少族人。


    如今,蒙古兀良哈部趁著宣德帝北征韃靼部與明軍在遼東戰場大戰,並且堵在了山海關外使得遼東明軍與關內失去了聯係,這令猛哥帖木兒心中不安,擔心韃靼部找他的麻煩。


    倘若不是驍武軍在遼東的基地――朱雀大營設在了開原城,那麽猛哥帖木兒早已經受到韃靼部的攻擊,開原城成為了阻擋蒙古兵東進的軍事重鎮,使得猛哥帖木兒得以受到庇護。


    兩個多月前,蒙古兵曾經聚集了數萬人進攻過開原城,可惜不僅沒能攻下開原城反而被朱雀大營的兩萬驍武軍偷襲,折損了一萬餘人後狼狽撤離,與開原城的明軍處於了對峙之勢。


    開原城的明軍俘虜了數千蒙古兵,經過審問後驚訝地得知前來攻城的並不是兀良哈人,而是韃靼人和瓦剌人,至於兀良哈人在那裏俘虜們也不清楚。


    “竟然有這種事情,怪不得遼東的戰局會陷入到困境中,原來韃靼人和瓦剌人也攪和了進來。”李雲天在漢城的時候就知道韃靼太師阿魯台和瓦剌太師脫歡聯手的事情,因此聽了猛哥帖木兒的話後絲毫不感到驚訝,故作凝重地道。


    “大人,蒙古人這次大舉來犯,已經攻占了遼東多個城鎮,下官好不容易才從遼陽城來到這裏。”這時,已經迴過神來的粗壯百戶向李雲天一躬身,沉聲稟告道,“據下官所知,遼東地界上的蒙古兵已經近十萬之眾!”


    “十萬!”聽聞此言,猛哥帖木兒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他知道這次蒙古人來勢洶洶,不過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如此多的兵力,與明軍遼東兵力不相上下,至於戰鬥力更是強過遼東明軍數倍。


    猛哥帖木兒相信粗壯百戶此言非虛,一是粗壯百戶是從遼東都司治所遼陽城而來,肯定知道遼東的戰局,二來粗壯百戶也沒有必要向李雲天撒謊。


    “看來此次韃靼人和瓦剌人是傾巢而出。”李雲天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神情變得嚴肅起來,瓦剌人和韃靼人的兵力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料。


    粗壯百戶提供的情報李雲天是第一次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在他看來粗壯百戶口中的兵力統計恐怕還沒有算上堵在山海關外的兀良哈人,要是加上兀良哈人的話那麽關外的蒙古兵豈不是在十五萬上下,遼東的明軍在數量上將處於絕對的劣勢,這無疑使得遼東的這場仗變得更加難打。


    “簡直不自量力,我大明有披甲之士數百萬,悍將數千員,他們無疑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隨後,李雲天語峰一轉,冷冷地向猛哥帖木兒道,此時士氣最為重要,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猛哥帖木兒知道遼東明軍處境堪憂。


    “對,交趾叛軍百萬之巨,結果還不是被鎮武侯以三千驍武軍就給滅了,等鎮武侯隨皇上北征凱旋而迴,那些不知死活的北元殘部肯定會被鎮武侯率領驍武軍清剿一空。”粗壯百戶聞言不失時宜地插了一句,高聲附和道,暗中恭維著李雲天和驍武軍。


    此時此刻,粗壯百戶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眼前這位驍武軍的年輕武官就是大名鼎鼎的鎮武侯。


    聽聞粗壯百戶自己用三千驍武軍剿滅了交趾百萬叛軍,李雲天的眉頭微微抽動了一下,他如實向朝廷稟告了清剿的交趾叛軍數目,大約在二十萬人上下。


    不過,內閣和軍閣都認為明軍接連三次平叛交趾失敗,而且損失慘重,故而為了對那三次戰敗給百姓交代,同時也是為了鼓舞百姓,因此將剿滅交趾叛軍的數目擴大了五倍,對外宣稱有百萬之巨,如此一來前三次平叛失敗也就能得過去了。


    “如果鎮武侯能夠前來,那麽北元殘部必退!”猛哥帖木兒聞言臉上的神色不由得緩和了下來,了頭後向李雲天道。


    朝廷在交趾平定後大肆宣傳交趾的勝利,猛哥帖木兒自然知道李雲天在交趾的那些英勇事跡,開始他並不相信,認為大明誇大其詞。


    不過自從開原城的驍武軍朱雀營的將士們擊退了進犯的蒙古兵後,猛哥帖木兒就知道李雲天所創建的驍武軍果然與遼東衛所的明軍不同,其戰鬥力之強悍令他大吃一驚。


    從十幾年後的土木堡之戰中可以看出明軍衛所部隊戰鬥力的羸弱程度,數十萬大軍竟然被六七萬瓦剌人擊潰,其中就包括從遼東調來的軍隊,不僅死傷慘重而且連正統帝也成為了俘虜,當時明軍的戰鬥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雖然現在遼東明軍的戰鬥力要強於十幾年後,但也好不到哪裏去,畢竟在屯兵製下明軍訓練匱乏、士氣低落,即便有些衛所勤於操練但整體戰鬥力的下滑無法避免。


    實話,要是一對一單挑的話,以遼東明軍目前的戰鬥力根本就不是猛哥帖木兒手下部族的對手。


    大明自立國以來,關外的大寧都司、遼東都司和奴兒幹都司一直沒有大的戰事,故而三個都司的明軍日子過得比較安逸。


    與此同時,兀良哈和女真等部落卻時常相互攻殺,一直經曆著戰爭的磨礪,因此明軍單打獨鬥的話早已經落於下風,幸運的是明軍人多勢眾無論是兀良哈還是女真都無法與之對抗。


    “指揮使,北元殘部此次勢大,遼東都司兵力有限,恐怕屆時將會陷入被動中。”在眾人的注視下,李雲天沉吟了一下,神情嚴肅地望向了猛哥帖木兒,“在皇上北征凱旋之前,我等要將蒙古兵拖在遼東,勞煩指揮使遣人通知女真各衛指揮使,明年二月前帶兵來開原城商議共禦蒙古兵侵襲之事。”


    “此次事關重大,即便是各衛指揮使不能親至,本使也希望他們能派人前來。”著,李雲天沉吟了一下,鄭重其事地道,“本使不會白用他們的人,你告訴他們,每出兵一人本使給予他們一兩銀子的月餉,兵力抵達後當即提前發放半年餉銀,所有糧草皆由遼東都司提供。另,戰死者撫恤銀十兩,傷殘者撫恤銀五兩,每殺敵一人賞銀一兩,俘敵一人賞銀二兩!”


    “上使大人,朝廷真的能拿出如此多的銀兩?”猛哥帖木兒聞言不由得一怔,以前他隨永樂帝出征漠北的時候可沒什麽餉銀,李雲天竟然開出了月餉一兩,這在遼東可謂是絕無僅有的軍餉。


    當然了,女真各衛的軍餉雖然是按照人頭發放的,但卻不是發給女真士兵,而是進了女真各位指揮使的腰包,這對那些女真部落的首領來可是一筆巨額財富。


    “當然了,我大明繁華富庶,這兒錢不過九牛一毛而已,是皇上體恤女真各部生活不易,因此以此作為補償,遼東都司將會以市價賣給他們糧食和生活所需物品。”


    李雲天不動聲色地了頭,沉聲道,“不過本使有言在先,本使需要的是能征善戰的精兵,那些老弱病殘本使是絕對不會要的。”


    “上使大人放心,本使一定派人將話帶到。”猛哥帖木兒感覺李雲天不像是在信口開河,不由得神情驚喜地向李雲天一躬身,萬萬想不到女真各部也能遇上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指揮使,你讓人告訴楊木答兀,現在遼東軍情緊急,如果他依然認為自己是大明遼東都司的一員,那麽屆時就派兵前來開原城。”李雲天聞言微微頷首,隨後想到了什麽,開口囑咐了猛哥帖木兒一句,他此舉無疑給了猛哥帖木兒一個迴歸的台階。


    “上使大人,下官擔心朝鮮國會從中作梗,楊木答兀要想派兵前來要經過朝鮮國的轄區,他們屢次三番的阻撓楊木答兀送還漢人軍民,恐怕不會讓他順利派兵。”


    經過李雲天這麽一提醒,興奮的猛哥帖木兒迴過神來,不無擔憂地道,“恐怕這次給楊木答兀運送物資也會受到朝鮮國的幹擾。”


    “勿需擔心此事,本使會知會朝鮮國鹹鏡道兵馬節度使金宗瑞,讓他約束好手下的兵馬,不得介入楊木答兀一事。”李雲天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微笑著向猛哥帖木兒道,他其實心中巴不得朝鮮國阻撓楊木答兀,這樣一來就給了他出手的把柄。


    麵對被朝鮮國侵占的鐵嶺衛、建州衛、建州左衛和毛憐衛等地,李雲天一定會將其奪迴來,這既是安撫建州女真的人心,同時也是要防備朝鮮王國北擴與大明劃鴨綠江而治,那樣的話大明對朝鮮王國的掌控就要弱了許多。


    猛哥帖木兒這時才想起來李雲天是大明出使朝鮮王國的使者,臉色不由得緩和了許多,有李雲天坐鎮的話想必朝鮮國鹹鏡道的人不敢再在楊木答兀一事上陽奉陰違故意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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