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侯爺,卑職手下的兄弟、戶部守船的官吏和碼頭上的人都已經知道此事。”


    聽了薛祿的問話後,張參將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神情鬱悶地迴答,他此時豈不知道自己這次給薛祿捅了一個大簍子,由於知道此事的人眾多即使薛祿想瞞都瞞不住。


    “你呀你!”


    薛祿確實想把這件事情給瞞下來,畢竟此事牽扯甚巨,他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可聽了張參將的話後不由得搖頭苦笑,既然這麽多人知道的話他要是再不采取應對的辦法那可就是失職了,一旦事發他可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侯爺,怎麽辦?”張參將見薛祿一臉的無奈,不由得緊張地問道,其實他從戶部的貨船上一查出私鹽就後悔了,可惜開弓沒有迴頭箭,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向薛祿匯報,否則他的罪責可就大了。


    “還能怎麽辦,走一步算一步!”薛祿沒好氣地瞅了一眼張參將,在屋子裏來迴踱了幾圈,隨後麵色一寒沉聲吩咐道,“傳令下去,將戶部的貨船都給本侯扣下。”


    “另外,通知運河沿途的衛漕的兵丁攔截戶部的貨船,一個都不能放過!”著,薛祿麵色一寒,冷冷地道。


    對於薛祿來,既然事已至此那麽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戶部的所有的貨船悉數扣下,免得有漏網之魚屆時被朝廷怪罪。


    “卑職明白,卑職這就是去審那些家夥,讓他們老實交代。”張參將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有薛祿在前麵著他的壓力無疑就要很多,因此向薛祿一拱手,準備去提審押運貨船的戶部官吏。


    “愚蠢!”薛祿聞言眉頭頓時就是一皺,忍不住衝著張參將罵道,“你是漕官,鹽務上的事情豈輪得到你插手?”


    “請侯爺示下?”張參將的臉上閃過尷尬的神色,向薛祿躬身問道。


    “隻抓不審,隻扣不查,立刻派出八百裏加急將此事向鎮武侯和兩淮鹽道衙門稟報!”薛祿沉吟了一下,神情嚴肅地囑咐道。


    “卑職明白!”張參將聞言了頭,明白薛祿不想過多地介入此事,連忙離開前去安排相關事宜。


    “唉!”


    等張參將走後,薛祿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這麽倒黴,無緣無故地就攤上了這麽一個大案子,他現在也不知道此案的案情會如何發展,就看兩淮鹽道的那幫人會用什麽法子來應對了,以及李雲天對待此事的態度。


    “大公子,不好了,那批貨在淮安出事了?”第二天上午,揚州城的陳光宗正摟著兩名美豔的歌舞姬酣睡的時候,門外傳來了管家焦急的聲音。


    今天早上,揚州城的城門剛一打開,漕運總督衙門前來向兩淮鹽道通傳戶部貨船上有大量食鹽的人就策馬直奔兩淮鹽道衙門,將此事的公文交給了兩淮鹽道轉運使張盛。


    張盛聞言眼前頓時就是一黑,腳下隨即一個踉蹌,如果不是被身旁的妾室扶住的話就要倒在地上,他原本以為那些私鹽將順利運抵目的地,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淮安出事。


    由於事關重大,張盛不敢怠慢,連忙讓人前去通知陳光宗,找陳光宗前來商議對策,這件事情要是捅到京城的話那麽可就是驚天大案。


    “什麽?”睡夢中的陳光宗聞言噌地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管家口中的那批貨無疑指的是私鹽了,一臉詫異地望向了門外,急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知道,張大人請你前去一敘。”管家現在也不清楚那批貨是如何出的事,隻知道張盛著急找陳光宗。


    陳光宗知道事態的嚴重,那些私鹽足夠他死上百次,因此睡意全無,立刻起床急匆匆地趕去兩淮鹽道衙門見張盛。


    在兩淮鹽道衙門門口,陳光宗遇上了火急火燎趕來的鹽商總會會長楊慕恩,兩人邊走邊低聲著話,私鹽出事的消息令兩人現在不知所措。


    張盛焦急地在後院客廳等著陳光宗和楊慕恩,兩人來後將漕運衙門的公文拿給了他們,按照公文上的意思,漕運衙門的人接到舉報,聲稱有一批兵器藏在戶部的貨船上,結果搜到了大批食鹽,詢問兩淮鹽道衙門是怎麽迴事。


    “大人,依在下看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漕運衙門的人即便是接到了貨船上藏有兵器的舉報也不敢貿然行事,一定會詢問押運的戶部官員,可他們竟敢私自登船,一定有所倚仗。”


    看完了那道公文,陳光宗皺著眉頭向張盛道,很顯然跟隨船隊押運的戶部官員無論如何都會阻止漕運衙門的人登船,而漕運衙門的人完全沒有必要招惹戶部,雙方一向進水不犯河水。


    “會不會是鎮武侯……”這時,楊慕恩不由得開口,憂心忡忡地道。


    漕運總督、陽武侯薛祿與李雲天私交甚密,李雲天現在再查兩淮鹽道的事情,而且那些私鹽又是在漕運衙門所在的淮安出的事,楊慕恩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李雲天。


    “不對,如果是鎮武侯的話咱們第一批貨過淮安的時候就會出事。”陳光宗的眉頭先是微微一皺,隨後搖了搖頭,沉聲道。


    “究竟是誰在暗地裏下了黑手,簡直可惡至極!”聽聞此言,張盛一拳砸在了桌麵上,咬牙切齒地道,麵目顯得有些猙獰,他覺得自己真是倒黴,任職期間竟然會出如此大的紕漏,足夠他被砍上十次腦袋。


    “現在形勢未明,依在下之看最好能靜觀其變,等淮安那邊傳來確切消息咱們再做應對!”陳光宗見張盛心浮氣躁,於是沉吟了一下開口道,現在他們手中掌握的消息實在是太少,故而唯有以不變應萬變,


    “也隻有這樣了,希望與鎮武侯無關!”張盛聞言麵色鐵青地迴答,兩淮鹽道一案牽連甚廣,隻要李雲天不從中作梗的話,他還是有信心將這件事情給瞞下來。


    終於,傍晚的時候,一匹風塵仆仆的快騎趕在揚州城城門關上前衝進了城裏,馬背上的騎士徑直來到了陳光宗的府上,氣喘籲籲地將一份信遞給了守在門前的門卒,告訴他是淮安來的急件,讓其立刻交給陳光宗。


    門卒不敢怠慢,連忙趕去了兩淮鹽道衙門,把信交到了在那裏等待消息的陳光宗手下。


    “混蛋,真是膽大妄為,竟然為了一己私利而壞了大事!”陳光宗看完信後禁不住麵色一寒,怒氣衝衝地將信件拍在了桌上。


    “怎麽會這樣!”楊慕恩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連忙拿起了那封信件,臉上頓時流露出愕然的神色。


    這封信跟隨那支出事貨船船隊的鹽商總會的一名鹽商發來的,在信裏將船隊出事的前因後果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由於淮安城宵禁他昨晚無法派人來送信,故而隻有今天一早派人快馬加鞭趕來,陳光宗等的就是他的迴複。


    按照信裏的內容,昨天下午船隊抵達淮安後停靠在碼頭,準備第二天再啟程北上,那些押運的官吏自然不會待在船上,停船後就上岸找樂子去了,無非就是些吃喝嫖賭的事情。


    結果,有人在賭場裏出了事,一名押運貨船的南京戶部正九品的檢校在賭場裏輸紅了眼,再加上又喝了不少酒,認為跟他賭的一個年輕人出千,找船隊的隨從將其暴揍了一頓,然後迴了船上睡大覺。


    沒成想被打的年輕人是漕幫的人,於是找了漕運總督衙門的人幫其出氣,打著稽查禁品的名義上船去捉那名南京戶部的檢校,屆時隻要栽贓給那名檢校的話那名檢校就休想脫身。


    守船的人自然不肯讓漕運總督衙門的人上船,雙方於是在船上爆發了衝突,進而無意中發現了船上運的貨物是鹽,這使得事態一發不可收拾。


    陳光宗和楊慕恩萬萬不會想到,事情的起因竟然隻是因為一賭資,心中恨不得一刀砍了那名南京戶部的檢校。


    不過,兩人暗地裏也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李雲天插手了這件事情,那麽在兩人看來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剩下的就要看他們如何進行補救了。


    由於杭州距離淮安比較遠,故而從淮安送信的漕運總督衙門的人直到第二天上午才趕到杭州城,不過卻沒有見到李雲天因為李雲天領著雷婷一行人前去錢塘江。


    錢塘江的潮汐每個月農曆初三和十八最大,其中尤以八月十八的潮汐為壯觀,故而每年都能吸引不少人前去觀潮。


    雖然現在是九月,不過由於是月初所以潮汐也非常好看,李雲天自然要前去欣賞一番。


    李雲天是在錢塘江岸邊拿到了漕運總督衙門寫給他的公文,確切的是薛祿寫給他的公文,告訴了他漕運總督衙門查扣了一支運送食鹽的戶部貨運船隊的事情,由於涉及的食鹽數額巨大故而特此通告他。


    不僅如此,薛祿還在信上還了,為了確保查清此事,他已經下令查扣了運河河麵上的幾支打著戶部旗號運貨的船隊。


    李雲天等得就是薛祿的這封信,看完後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淮安發生的事情自然是他精心安排的,那個南京戶部的檢校隻不過是一個掩人耳目的替罪羊而已,如此一來就沒人懷疑這件事情與他有關。


    雖然李雲天心裏暗自高興,但是他卻不能表現出來,接到薛祿的公文後立刻趕迴了杭州城,簡短與趙倫等人告別後登上了北上的客船,急匆匆趕迴揚州處理那些私鹽的事宜,使得趙倫等人一頭霧水,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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