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卑職已經在牛禦史家搜查完畢,前來複命!”在眾人詫異的注視下,那名錦衣衛百戶大步走進了大堂,衝著李雲天一拱手,沉聲道。


    “結果如何?”李雲天望著那名錦衣衛百戶,不動聲色地問道。


    “稟侯爺,卑職根據舉報,在牛禦史家中搜出了三箱金銀珠寶、兩萬多兩銀票和數張房產田契。”錦衣衛百戶聞言高聲迴答,隨後從身後立著的一名錦衣衛總旗手裏拿過一個棕色的木匣子,走上前放在了李雲天麵前的案桌上,“侯爺,這是搜來的銀票和房產田契。


    聽聞此言,現場隨即一片嘩然,誰也沒有想到牛飛家中竟然會有如此多的錢財。


    “兩位大人請過目。”李雲天打開匣子後看了一眼裏麵擺放整齊的銀票和房產田契,皺著眉頭向身旁的秦越和樊敏道,神情顯得無比嚴肅。


    如果算上那三箱金銀珠寶和房產田契的話,此次在牛飛家中搜來的財物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五萬兩,屬於不折不扣的貪腐大案。


    秦越和樊敏查看了匣子裏的銀票等物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有了這些罪證牛飛將難逃一死。


    與此同時,錦衣衛的校尉們將三個紅色大箱子抬進了大堂,打開後裏麵堆滿了金銀珠寶等物,金光閃閃,晃得人眼花繚亂。


    堂外的禦史指著那三個箱子嗡嗡嗡地議論著,如今罪證確鑿牛飛難逃一劫,無形中也印證了他在明月閣和祥雲茶樓收受賄賂一事。


    牛飛失魂落魄地呆立在那裏,神情木然地望著那三個木箱子,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錦衣衛的那名百戶竟然能找到他藏東西的地方。


    而且,麵對著箱子裏的金銀珠寶等物牛飛知道自己完了,因為他根本就無法明這些財物的來源。


    起來牛飛很有心計,他並沒有將這三個木箱子自己的宅院,而是埋在了隔壁的院子裏。


    牛飛擔任都察院的禦史後,在城西買了一個普通的四合院居住,行事顯得異常低調。


    三個木箱子裏的財物是牛飛半輩子來積攢的所有家當,他既擔心有朝一日犯事後被搜查出來,又怕這三個木箱子不在他身邊後有什麽不測。


    因此,牛飛想到了一個辦法,在京城買宅院的時候特意挑選兩座連在一起的宅子購買。


    當然了,牛飛隻住其中一所宅子,另外一所宅子的主人是他的遠方表哥,隻不過沒人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


    其實把話白了,牛飛的遠方表哥其實就是他用來掩人耳目而已,在京城沒待上幾天就去江南做生意去了,宅子裏真正掌權的是牛飛的一個妾室,而那三個木箱子正是埋在了那個妾室臥房的地下。


    在牛飛的那個遠方表哥搬進來住之前,牛飛就趁著裝修得時機找人在那個妾室的臥房裏挖了一間不大的地下暗室,將那三箱財物放在了暗室裏。


    牛飛對那個妾室非常放心,雖然對方隻是一個妾但是卻給他生了兩個兒子,由於他的正室生了三個女兒,故而以後家裏的產業肯定是要傳給這個妾的兒子,因此這名妾室對他是忠心耿耿。


    知道妾室身份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牛飛的正室,另外一個就是牛飛的遠房表哥,這兩個人都與他有著密切的利益聯係,自然誰也不會出去。


    在牛飛看來,他的這個謀劃天衣無縫,即便是自己被查,那麽誰也不會懷疑到隔壁的那個妾室身上。


    隻要搜不到牛飛貪贓枉法的證據,那麽牛飛就能躲過一劫,大不了吃些苦頭而已。


    這也是牛飛為何在當初聽到李雲天讓人搜查他家裏時有過的猶豫,畢竟他做賊心虛,心中難免有所顧忌。


    不過這種顧慮也隻是一刹那間的事情而已,牛飛堅信那名錦衣衛百戶會空手而歸,誰能想到他把那些貪贓枉法來的贓物藏在隔壁人家?


    牛飛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名錦衣衛百戶迴來時不僅帶來了他的正室等人,而且還包括住在隔壁的那個妾室,這使得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東窗事發,大事不妙。


    出於本能,牛飛下意識地就想否認自己認識那名妾室,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那個妾室頭上。


    可隨後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官府要嚴加調查的話,他和那個遠方表哥的關係肯定能被查出來,由於此案重大,他的遠方表哥肯定不想陪著他一起死,故而一定會講出實情屆時他依舊難逃法網。


    “給本官查查看,裏麵是否有一顆南珠!”李雲天知道大局已定,於是望了一眼神情呆滯的牛飛,衝著那名錦衣衛百戶道。


    “侯爺,你看。”那名錦衣衛百戶很快就從一個箱子裏翻到了一個包裝精美的錦盒,打開一看裏麵是一顆雞蛋大、通體通透的珍珠,然後放在了李雲天麵前的案桌上。


    “牛禦史,你是否有話要跟本官?”李雲天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顆罕見的珍珠就是江南鹽商張貴送給牛飛的南珠,望了一眼那顆南珠後,神情嚴肅地問向了呆立在那裏的牛飛,沉聲問道。


    “下官有罪,請大人責罰。”神情已經變得恍惚的牛飛被李雲天的聲音驚醒,喉結一動想要張口爭辯什麽,可是隨後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忍不住雙腿一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衝著李雲天長跪不起,誠惶誠恐地道,身體微微顫抖著。


    “來人,摘了他的烏紗,讓他將其罪行一五一十地寫出來。”李雲天見牛飛認罪,頓時麵色一寒,指著牛飛高聲喝道。


    立在牛飛身旁的那名錦衣衛百戶聞言立刻一個健步上前,伸手取下了牛飛頭上的烏紗帽,按照大明律例這就意味著牛飛現在已經被免去了官職,其身份與平民百姓無疑,等到吏部正式下文的話他就將正式失去身上的功名。


    如果換作是進士出身的官員,那麽此事要先上報給宣德帝,請宣德帝聖裁,然後才轉交吏部行事。


    事到如今牛飛已經沒有絲毫僥幸的心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哆哆嗦嗦地拎起筆寫起了供詞。


    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後,六部陣營的禦史莫不歡欣鼓舞,一個個喜形於色,他們這下終於出了胸中的一口悶氣。


    而內閣陣營顧佐部的禦史們則神情嚴肅,麵色無比沉重,牛飛這麽一倒的話他們不定會被牽連上,進而喪失在都察院的主導地位。


    內閣陣營陳天勳部的禦史神色則顯得有些複雜,既希望看見牛飛倒黴,同時又感到有些唇亡齒寒,再怎麽牛飛也是內閣陣營的人,平常雖然有些飛揚跋扈,但並沒有為難過他們。


    顧佐麵色鐵青地坐在那裏,牛飛簡直讓他太失望了,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不僅白白浪費了他的信任,而且還壞了他的大事,極有可能會使得宣德帝收迴讓他繼續在都察院整頓吏治的成命,既便宜了那些貪贓枉法之徒,又使得六部在都察院的聲勢東山再起。


    晚上,紫禁城,乾清宮。


    “皇上,鎮武侯來了。”宣德帝正在用晚膳,一名內侍走進來低聲在侍立一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英身旁低語了幾句,金英於是湊到宣德帝的身旁道。


    “噢?”宣德帝聞言顯得有些意外,沒想到李雲天這麽晚了還進宮,隨後想到了今天都察院的審案,看來是案子已經有眉目了,於是微微一笑,開口吩咐金英道,“宣鎮武侯進來,讓禦膳房再上一桌膳食,他這個時間兒趕來肯定是空腹而來。”


    金英聞言向宣德帝一躬身,起身走向了門外,像李雲天這種宣德帝身旁的親信重臣要由他親自傳宣。


    李雲天進宮就是為了今天都察院的案子,現在基本上已經查明牛飛和蘇仲河貪贓枉法,剩下的事情就是對兩人的罪行進行查驗,看看是否有不實和疏漏之處。


    宣德帝對李雲天短短時間就能拿下牛飛感到滿意,同時也感到震驚,萬萬沒有想到被顧佐一手提拔的牛飛竟然是都察院的一個大蠹,涉案數額高達五六萬兩白銀,簡直是匪夷所思。


    其實,宣德帝並不怎麽關心牛飛的貪腐,他需要的是都察院裏紛亂的局麵能盡快消停下來。


    如今李雲天拿下了牛飛,那麽顧佐整頓吏治的使命也自然而然將結束,進而使得都察院內閣陣營和六部陣營的勢力逐漸趨於均衡,這才是宣德帝想要的結果。


    “皇上,都察院左都禦史顧大人求見,想要麵聖謝罪。”晚膳結束時,金英躬身告訴了宣德帝一件事。


    其實顧佐也就比李雲天晚到了一步,不過由於宣德帝在用膳,故而金英就將這個消息壓了下來,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不值得為此打擾了宣德帝進膳。


    “讓他去禦書房候著。”宣德帝聞言沉吟了一下,開口吩咐金英,實話他還是非常欣賞顧佐,否則也不會坐視顧佐把都察院攪得雞飛狗跳,顧佐這次十有**會請辭左都禦史一職,而宣德帝需要做的就是安撫顧佐讓其留下任職。


    否則適合擔任左都禦史一職的人將來自六部陣營,這意味內閣在都察院將會重新被六部壓製,這可不是宣德帝希望看見的。


    李雲天離開皇宮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後,坐在平穩行駛的四輪馬車裏閉目養神,將牛飛繩之以法後他終於可以輕鬆一下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善後,盡快使得都察院的運作步入正軌。


    趁著這段難得的空閑時間,李雲天準備將他在京城的一些事務處理完,否則等到張貴逃走的消息傳來京城後他可就沒有時間再顧及京城的事情了。


    不管遠在揚州的張貴有沒有事先得知賄賂牛飛一事東窗事發,李雲天都需要他在刑部的人抵達揚州之前逃離,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將江南的那些鹽商拖下水,趁機整頓六部陣營的重要地盤――兩淮鹽道的亂局,進而給六部陣營以沉重一擊。


    兩淮鹽道可謂是大明油水最豐厚的衙門,正如都察院右都禦史王宇誠先前所的那樣,隻有李雲天破除了六部在兩淮鹽道的壟斷,那麽才能使得內閣得以與六部相抗衡,大明的政局也才能真正地趨於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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