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將軍自然指的是蔡福,兩位黎將軍是黎海和黎戈,是黎利現在最信任的三個人,在他看來在叛軍的那些將領中唯有他們三個不會背叛他。


    “你們倆的事辦得如何了?”蔡福率先趕來,黎海和黎戈一前一後進門,黎利瞅了兩人一眼不動聲色地問道。


    “王爺,卑職發現阮先生近來不僅時常與陳元會麵,而且還頻頻見城裏的官員,阮先生生性警惕,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卑職沒敢驚動他們,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麽。”黎海聞言,衝著黎利一躬身,沉聲道。


    “王爺,陳元也一樣,私下裏與軍中的諸多將領相聚,卑職聽範將軍他們在酒桌上談論當前的局勢,陳元好像對王爺按兵不動非常不滿,那些將領們也頗有怨言。”黎戈隨後道,神情嚴肅地望著黎利,“王爺,現在情形複雜王爺不得不防呀!”


    範將軍就是範友,黎利手下的大將,宣德二年下半年曾經率軍前去進攻三江城,結果被李雲天設在落葉波的伏兵所敗,連環雷陣嚇得叛軍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由於落葉坡的敗仗,範友在叛軍的地位隨之下降,雖黎利並沒有責怪他,但是他手中的兵權了許多,心中非常鬱悶。


    上個月,黎利讓黎海和黎戈暗中調查阮焉和陳元,在今天城中居民強行衝門逃走之前他一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對付阮焉和陳元,畢竟兩人可謂他的左膀右臂,一旦有失的話對叛軍影響甚巨。


    不過,當得知出城的百姓們竟然指責他為了一己私利暗中與李雲天達成協議,出賣交趾百姓的利益後,黎利心中頓時勃然大怒,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已經如此不堪,心中不由得怨恨向外泄露了消息的阮焉。


    如今阮焉竟然跑來讓黎利放城裏那些對黎利不滿的百姓們出城,這使得黎利心中禁不住泛起了殺機,這豈不是要讓這些百姓將不利於他的消息傳遍整個交趾,他以後還如何在交趾立足?


    尤其當黎利問阮焉誰能擔任攻打占城士兵大營的先鋒,阮焉想都不想就把陳元推了出來,這無疑在挑戰黎利的心理底線,在黎利看來以阮焉的沉穩不應該如此草率地推薦陳元,至少也應該先征詢一下他的意思,然後再做出決定。


    在黎利看來,阮焉之所以這樣做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讓陳元奪了他的兵權,一旦交趾叛軍主力的兵權到了陳元手裏,那麽他就隻能任人擺布了。


    其實,黎利早已經在心中認定了阮焉和陳元圖謀不軌,既然他對阮焉的評價已經蓋棺定論,那麽阮焉無論如何做他都會起疑心,畢竟事物都有兩麵性,隻不過人怎麽看而已。


    例如阮焉這次推薦陳元,如果在平常的時候,黎利就不會有任何疑心,反而覺得阮焉的提議非常中肯,因為麵對事關叛軍生死的突圍戰自然需要派出叛軍最強的將領出戰,而此人非陳元莫屬。


    “傳範將軍!”黎利心中正愁抓不到阮焉和陳元的把柄,見黎戈提到了範友,因此麵無表情地向門外的親兵下達了命令,想要當堂與範友對峙。


    “參見王爺。”範友來後見屋裏有蔡福、黎海和黎戈,望了三人一眼後沉聲向黎利躬身行禮。


    “範將軍,本王問你,陳將軍與你喝酒的時候可曾談及過本王?”黎利神情嚴肅地盯著範友,冷冷地問道。


    “稟王爺,陳將軍提起過王爺,認為王爺必將能使我義軍脫離目前的困境,重振昔日的聲威。”範友猶豫了一下,沉聲迴答。


    “範將軍,本王要聽實話!”黎利見範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有什麽隱情,於是麵色一沉,神情冷峻地道。


    “王爺,陳將軍雖然雖然在酒桌上過王爺不應該固守乂安城,但他那是關心我義軍的安危,況且當時又有著幾分醉意,故而卑職認為這是陳將軍的無心之舉。”範友聞言怔了怔,隨後連忙心翼翼地補充道。


    “無心之舉?”黎利頓時冷笑了一聲,麵色鐵青地望著範友,“他還過什麽?”


    “他……他還王爺當年跟明軍定南將軍的使者做了一筆交易,想要用三江府和諒江府等州府來換取交趾土司一職,這才給了明軍喘息之機,使得我義軍現在陷入了困境。”見黎利麵色不善,範友嚇了一跳,連忙一五一十地答道。


    “範將軍,本王待你不薄,為何你恩將仇報,不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向本王匯報?是否是從中得了什麽好處?”黎利聞言拳頭禁不住握了起來,雙目閃過一道兇光,陳元這樣做很顯然是在破壞他在叛軍將領中的威信,隨後厲聲質問範友。


    “冤枉啊王爺,王爺對卑職恩重如山,卑職豈會背叛王爺?”範友聞言頓時雙腿一曲,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連連向黎利喊冤,“王爺,陳將軍不僅深得王爺的信賴和器重,而且在軍中威信甚高,又統掌我義軍近一半的兵力,現在正是與明軍決戰的關鍵時期卑職豈敢多嘴?”


    “王爺,範將軍對王爺忠心耿耿,要是他心裏沒有王爺的話豈會將陳將軍的事情告訴卑職。”這時,立在一旁的黎戈開口了沉聲替範友向黎利求情,不動聲色地道,“王爺,現在陳將軍在軍中勢大,即使卑職也對其禮讓三分,更何況範將軍了!”


    “起來吧!”聽聞黎戈陳元在叛軍中勢力雄厚,黎利的拳頭不由得攥得更緊了,如果有阮焉給陳元出謀劃策的話陳元很容易就能籠絡住叛軍的那些將領,他的臉上神情陰晴不定了一會兒,衝著跪在那裏的範友抬了一下手。


    “謝王爺。”範友聞言連忙道謝,給黎利磕了一個頭後站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


    “諸位,現在有確切的情報表明,阮焉和陳元趁著我義軍陷入困境之際暗中勾結明軍,準備向明軍投降以換取高官厚祿。”


    在蔡福、黎海、黎戈和範友的注視下,黎利背著雙手在房間裏來迴踱了幾圈,然後抬頭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們,“現在是我義軍生死存亡的關頭,本王不知道你們值不值得信賴!”


    “願為王爺效命!”蔡福四人聞言向黎利一拱手,異口同聲地躬身迴答,他們很清楚阮焉和陳元暗通明軍不過是黎利安插的一個罪名而已,由於事關叛軍內部權勢爭鬥,他們自然不會將其破。


    “好,隻要度過了這次危局,你們就是本王的兄弟,本王以後一定不會虧待了你們!”黎利見狀滿意地了頭,鄭重其事地做出了承諾。


    他現在需要有人給他賣命,不過黎海和黎戈難當大任,故而他現在信任並且能用上的叛軍將領隻有蔡福和範友,因此要極力拉攏兩人。


    “謝王爺!”蔡福四人連忙躬身道謝。


    “你們兩個集合手下的隊伍,今晚午夜時捉拿暗通明軍的阮焉和陳元。”


    黎利沉吟了一下,麵無表情地向黎海和黎戈下達了命令,隨後望向了蔡福和範友,“蔡將軍、範將軍,你們帶著本王的軍令前去接管陳元的部隊,務必要穩住部隊!”


    由於阮焉和陳元的家眷都在乂安城,因此兩人晚上住在家裏,倘若陳元住在軍營那事情可要變得麻煩了,很顯然陳元絕對不會束手就擒,軍營中的士兵也不會坐視陳元被帶走,十有**會引發一場嘩變。


    因此,黎利就把捉拿陳元和阮焉這種比較輕鬆的任務交給了黎海和黎戈,而控製軍營的重任就落在了範友的身上。


    範友雖然現在有些落寞,但他畢竟是叛軍中赫赫有名的將領,在落葉波未敗之前與陳元齊名,叛軍中不少將領都在他手下幹過,故而他是最為合適接替陳元的人選。


    “遵命!”範友、黎海和黎戈聞言沉聲應道。


    “王爺,陳將軍在軍中有不少親信,軍營裏的將領有些是他的心腹,萬一他們鬧起事來,恐怕範將軍很難應對。”蔡福並沒有領受黎利的軍令,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不無擔憂地向黎利道。


    “蔡將軍,你有何提議?”黎利聞言若有所思地了頭,蔡福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陳元在軍營中有著不少心腹手下,要是那些人不服範友擅動鬧事,後果不堪設想,於是神情冷峻地望著蔡福。


    “王爺,依下官看來,既然阮焉和陳元暗中私通明軍,那麽不如除惡務盡,將兩人的勢力一網打盡,以除後患!”蔡福伸出右手手掌比劃了一個手刀往下斜切的動作,神情嚴肅地道。


    “如何將其一網打盡?”黎利的眉頭皺了皺,覺得這樣一來好像殺人有些多,畢竟那些人都是叛軍的主力,可隨後就雙目殺機一閃,沉聲問道,事關叛軍權力的爭鬥他豈可有婦人之仁?否則一招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王爺博覽群書,一定聽過宋太祖杯酒釋兵權的事。”蔡福想了想後,聲音陰冷地給黎利出了一個主意,“王爺可以想辦法將陳元的同黨召集起來,然後一舉鏟除!”


    “此法甚好!”黎利聞言品味了一下,口中緩緩吐出了四個字,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猙獰,如此一來就打了陳元一個措手不及,定能將陳元的親信一舉消滅。


    根據史料記載,黎利生性猜忌,即位成為安南王後就殺戮功臣,陳元扞、範文巧等功臣皆因讒言中傷而獲誅,由此可見此人心性之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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