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姑娘是……”李雲天打量了一眼那名一身白裙的侍女,覺得有些眼生,於是不動聲色地問道,既然對方認出了他的身份,那麽他總不能置之不理。


    “婢子是憐香姑娘的侍女,剛才有一個客人誣陷我家姑娘偷了他的錢袋,讓南城兵馬司的人把我家姑娘給抓走了。”白裙侍女雙目紅潤,委屈得快要哭了出來,“我家姑娘生性淡泊,豈是那種貪財之人,他這完全是誣陷。”


    “憐香?”李雲天的雙目閃過一絲意外的神色,張克敵對憐香一往情深,有他罩著憐香京城應該沒什麽人敢去招惹憐香才對。


    雖然李雲天隻見過憐香兩次,第二次是謝恆給他擺的慶功宴上,恭喜他考上庶吉士,不過他認為心氣甚高的憐香絕不會做出這種有辱清譽的事情來。


    京城不知道有多少權貴子弟不惜一擲千金博她一笑,她豈會在意錢財?


    其實,李雲天已經來過醉月閣好幾次,但都沒能見到憐香,作為醉月閣的一大頭牌,不少高官顯貴來到醉月閣都要憐香唱曲助興,哪裏輪得到李雲天。


    “怎麽迴事,你不要著急,慢慢道來。”沉吟了一下後,李雲天安慰著白裙侍女,就是衝著張克敵的麵子這件事情他也要管。


    白裙侍女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


    晚上,一名從揚州來的趙公子花重金了憐香作陪,酒過半酣的時候趙公子忽然他身上的錢袋丟了,一口咬定是憐香偷去的。


    不容憐香分辯,趙公子就讓隨從去醉月閣所屬的南城兵馬司報官。


    很快,那名隨從就領著一隊在街上巡邏的南城兵馬司的軍士迴來,帶隊的是南城兵馬司的一個劉姓副指揮使。


    雖然醉月閣的後台夠硬,但畢竟南城兵馬司管著南城的治安,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故而紅姨平常沒少打南城兵馬司,有他們關照的話可以少很多麻煩。


    按理,劉副指揮使不會幫著趙公子這個外地人,可出乎紅姨的預料他竟然一反常態地擺出了公事公辦的架勢,派人搜查了憐香的閨房,結果從裏麵搜出了一個上麵繡著趙公子名字的錢袋。


    由於“人贓俱獲”,劉副指揮使隨後下令帶走了憐香,迴南城兵馬司審問此案。


    紅姨見狀知道這下麻煩了,對方這次很顯然是衝著憐香來的,而且看起來來頭不,京城裏臥虎藏龍,天知道對方是何方神聖。更新最快最穩定


    憐香現在可是醉月閣最火的頭牌,她要是出事的話無疑會影響醉月閣的生意,紅姨懷疑是京城其他**暗中搞得鬼,同行是冤家,這種暗中下絆子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紅姨不敢怠慢,連忙去向幕後老板求助,請幕後老板出手,她是不會因為憐香的事情驚擾來醉月閣裏消遣的貴客,這可是一個麵子的問題,如果醉月閣連這種事都解決不好的話,肯定要遭人恥笑,檔次也會因此而降低。


    白裙侍女見紅姨有些束手無策,情急之下不由得想到了李雲天,她知道李雲天今天來了醉月閣,因此就跪求李雲天的幫忙,李雲天作為禦史有督查京城衙門的權力。


    “楊兄,弟要先行告辭,憐香姑娘是弟一位朋友的紅顏知己,弟要去看看是怎麽迴事。”


    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後,李雲天可以肯定憐香被人給設計了,否則南城兵馬司的人豈會如此快地就來了醉月閣,而且還有著如此反常的舉動,他沉吟了一下,起身向楊德民拱手道。


    雖然李雲天在湖口縣的時候是楊德民的下屬,不過時至今日楊德民可不會將其看成是下屬,故而兩人也就以兄弟相稱,這樣一來雙方的關係無疑更近了一步。


    “李老弟盡管前去,等老弟有機會去蘇州了,咱們再好好地喝上一場。”楊德民站起身,不以為意地笑道,他豈能聽不出憐香被人陷害了。


    李雲天並沒有直接去南城兵馬司,而是先去了憐香和那名劉公子所在的雅間,結果沒有發現什麽有用的線索,接下來就去了憐香的閨房。


    “南城兵馬司辦案,閑人免進!”憐香閨房前立著幾名穿著五城兵馬司服飾的軍士,正在那裏聊天,兩名端著茶水和糕的丫環心地在一旁伺候著,見李天準備進房,一名軍士伸手攔下了準備進房的李雲天,麵無表情地道。


    由於從憐香的閨房中搜出了劉公子的錢袋,故而憐香的閨房就成為了事發現場,按照規定要被封存。


    “本官是都察院湖廣道監察禦史。”李雲天瞅了一眼攔路的軍士,從懷裏逃出了一個方底直柄的銅印,衝著他一翻,不動聲色地道,“聽聞此處發生竊案,特來一查。”


    門口的幾名軍士見狀頓時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年紀輕輕一副文士模樣的李雲天竟然會是都察院的禦史。


    雖然都察院有一百一十名監察禦史,但差不多有一半都在外麵辦差,例如巡按、巡鹽、巡茶、巡漕、巡關、巡田以及監軍等等。


    留在京城的那些監察禦史也有眾多的要務要辦,因此平時在京城要想要遇上監察禦史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這種偷竊之類的案子,更是不值得監察禦史出麵。


    “大人請。”幾名軍士中領頭的是一個什長,身材粗壯,率先迴過神來,看了一眼李雲天壽禮的銅印後連忙躬身閃開了一條路。


    李雲天手裏的銅印底部邊長一寸五分,厚三分,直柄,柄上有眼,係著一條明黃色的綢帶,印麵上刻著“湖廣道監察禦史”七個纂。


    除此之外,印麵上還有一個“陸”,也就是阿拉伯數字6的大寫字母,隻是區別湖廣道的八名監察禦史而已,與排位無關。


    其實,按照大明的定製,七品官的印信底邊的邊長應該是兩寸一分,不過由於監察禦史時常要外出辦案,為了攜帶方便故而減了它的體積。


    那名粗壯什長雖然不識字,但是在京城敢在印信上係皇家專用明黃色綢帶的官員,也就隻有都察院的監察禦史,因此豈敢怠慢。


    進了房間,李雲天發現房裏被翻得亂七八糟,一片狼籍,根據那名粗壯什長的指引他來到了梳妝台前,梳妝台上放著一個打開的楠木匣子,匣子裏裝滿了金銀珠寶等首飾。


    “禦史大人,那麽錢袋就是在這個首飾匣子裏發現的,罪證確鑿。”粗壯什長指著那個楠木匣子,一臉堆笑地向李雲天道。


    “李禦史,我家姐是被冤枉的,她並不缺錢,豈會偷拿別人的錢袋?”李雲天伸手在匣子裏的珠寶首飾裏撥弄了一下,眉頭微微一蹙,見此情形跟在李雲天身後的白裙侍女頓時緊張了起來,忍不住嬌聲道。


    “哼,知道什麽叫做貪心不足蛇吞象嗎?這天底下有哪個人會嫌錢多的?”粗壯什長冷冷地瞪了一眼白裙侍女,冷笑著道。


    “有沒有動過這裏麵的東西?”李雲天沒有理會粗壯什長對白裙侍女的挖苦,掃了一眼屋子裏,不動聲色地問道。


    “禦史大人,屋子裏的一切物品照舊。”粗壯什長躬身迴答,臉上掛滿了笑容。


    “給本禦史研墨。”李雲天聞言扭頭吩咐了白裙侍女一聲,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書桌前,攤開了一張宣旨鋪在桌麵上。


    **裏的那些花魁要想成名,琴棋書畫是必不可少的科目,這樣才能提高自身的品味,吸引那些達官貴人。


    憐香自然也不例外,平常沒事兒的時候就練練書法,畫畫山水,以陶冶情操。


    白裙侍女雖然心中狐疑,但還是按照李雲天的吩咐前去研墨,李雲天提起狼毫筆刷刷地寫了兩張封條,字體俊秀大氣,筆力蒼勁磅礴,看得白裙侍女眼前就是一亮,心想李雲天果然不愧是庶吉士,寫得如此好的一手好字。


    寫完了封條後,李雲天用他的印信在上麵蓋了章,如此一來這兩張封條就就有了律法效力。


    在白裙侍女和粗壯什長等人詫異的注視下,李雲天把封條貼在了那個首飾盒上,交給了粗壯什長後抬步離開了房間。


    粗壯什長怔了一下,連忙領著一名軍士跟了過去,很顯然他手裏的這個首飾盒已經成為了證物。


    前去南城兵馬司的路上,李雲天倚坐在馬車的車廂裏閉目養神,他現在已經可以肯定有人要陷害憐香,隻是不清楚對方的來頭,看來屆時要把握好分寸。


    白裙侍女怯生生地坐在李雲天對麵,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李雲天隻不過查看了一下事發的雅間和憐香的閨房,連醉月閣的人都沒有盤問,如何能幫憐香脫罪呢?這件事情擺明了就是有人在誣陷憐香!


    粗壯什長一臉鬱悶地跟在馬車後麵,他當然是沒有資格與李雲天同乘馬車,心裏感到很奇怪,不明白李雲天為何要把這個首飾盒帶來。


    “放心,你家姐沒事。”李雲天感覺到了白裙侍女的焦躁情緒,閉著眼睛開口安慰了她一句。


    白裙侍女怔住了,她的嘴角蠕動了一下想要追問李雲天原因,不過見李雲天在哪裏閉目養神,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心中一時間安定了不少。


    到了南城兵馬司衙門,兩名摟著長槍站在門口談笑著的軍士剛要攔下李雲天,氣喘籲籲地趕過來的粗壯什長揮了揮後,那兩名軍士就知趣地退了下去。


    “憐香姑娘,本官覺得趙公子的提議甚好,如此一來既能了結這樁案子,你也沒了牢獄之災,何樂而不為?”剛走進院子裏,李雲天就聽見前麵的大堂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劉大人,女子雖然隻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禮義廉恥四字,女子並沒有做出偷拿錢袋的下作事情,豈能認這莫須有的罪名?”隨即,一個冷傲的女聲在大堂中響起,言語中充滿了憤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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