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非的計劃書,蔣子豫是看不大懂,不過,她家裏還有個懂的。


    她把計劃書拿給了蔣中和看,後者翻了翻,又從頭看了一遍,最後拿著這份東西問她。


    “你做的?”


    蔣子豫把頭搖得像拔浪鼓,“不是我做的,不過還是請你客觀、公正地評價一下。”


    蔣中和放下手中的計劃書,略顯失望地說:“我還以為是你做的,要給我個驚喜,看來白白高興一場。”


    蔣子豫撇撇嘴,她可一點也沒看出他哪裏高興了。


    “那你的意思是這份計劃書做的很好?”


    蔣中和說:“一般吧,也沒到很好,不過,用是可以了。如果是你做的,絕對是個大驚喜,可惜並不是。”


    蔣子豫不怎麽高興地收迴計劃書,又把另一隻手伸到蔣中和麵前。


    “雖然這計劃書不是我做的,不過,這裏麵的內容卻是我要去做的,怎麽樣,蔣總,投資點如何?”


    蔣中和看著她說:“這點錢你應該不缺。”


    他說的是事實,不過,蔣子豫說,“作為第一次下海的我,身為我的哥哥的你,多少都該拿點才是。”


    這個理由並不足以說服蔣中和,蔣子豫見軟的不行,隻好來硬的,“快點,你不拿我可就去找爸要了。”


    蔣中和直覺得頭疼,“你自己去我錢包裏拿,挑中哪張拿哪張,記住,隻許一張。”他現在不給她,等她去找老頭子要,老頭子還是會來找他的,到時候還免不了一通說,還不如現在就給她。


    蔣子豫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在蔣中和後悔前抱著計劃書就滾了,“蔣總您忙,我就不打擾您啦,您忙您忙。”


    既然沈知非的計劃書都得到了蔣中和的肯定,蔣子豫便覺得沒什麽好猶豫的了,兩個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定了下來。


    因為這件事,兩人在蔣中和生日前幾乎是天天見麵。


    沈知非本來就是有趣的人,撇開從前不談,蔣子豫覺得自己跟他相處還算愉快。而沈知非也覺得,蔣子豫跟他,比她跟沈知非要適合得多。自從秦予兮過世之後他的心就像缺了一塊,而蔣子豫,似乎就是來填補那片空白的。


    他的眼神焦點始終在她的那些小表情小動作上,無法自拔。


    最近的見麵,兩人也像是說好了般,不再去談論過去,不再去談論別人,隻有他們。


    時下,兩人都覺得十分愉快,隻不過,沈知非的笑容是出自真心。而蔣子豫覺得自己,不過是配合。


    她一如既往地覺得他可憐又愚蠢,當然,除開那份連蔣中和都覺得還不錯的計劃書。


    趙亦然雖然瘋了,但案子總不可能一直擱著。公安的人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時,調查組那邊來人直接把關於趙亦然以及趙家的案子的祥細記錄都給調走了。


    這時候他們正求之不得,就差跪在地方雙手奉上了。


    而調查組的人此前之所以一直沒動,是方玉華覺得還沒到時候,現在……時候到了,而劉勇的那份通輯令,便是契機。


    趙奇峰想通過趙亦然的事讓劉勇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他以為這樣他便安全了。


    這的確是趙家人的做派,隻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公安在通輯劉勇的時候,劉勇正在調查組的審訊室裏呆著。


    算起來,劉勇還得感謝調查組,是他們救了他一命。


    不過,他也清楚,他的命拿捏在方玉華手上,而他,必須拿別的東西換。


    通輯令下來的那天晚上,他就去找了方玉華,方玉華沒有主動問一個問題,兩個隻是像朋友那樣聊天而已。


    而劉勇,他想到多說便說多少,方玉華不去深究每一個細節,不去深究每一個問題,這讓劉勇覺得自己還沒往犯人那條道上走,人生不至於那麽難堪,事實上他也不是。


    通過劉勇,調查組很快掌握了趙奇峰的一些犯罪事實,經濟上的、還有刑事上的。


    他的那些事,在以往的那些人身上也有,所以方玉華並沒有覺得太吃驚,他隻是覺得趙亦然的事讓他覺得吃驚。


    她隻是一個女生,才二十幾歲,兩年多以前甚至都還沒大學畢業。


    可是看看她做的事情,方玉華簡直覺得荒唐。


    連吳天明這樣見慣了刑事案件的人都覺得,“太惡毒了,這女人太惡毒了。”


    一邊的李一航故作老練地說:“養孩子不是給點吃的給點喝的養大就算了,還得要教啊。”


    李子峰倒是不同意他的觀點,“吃人的老虎教出個吃人的豺狼,可不是手把手的教出來的嗎?”


    李一航被堵得瓷實,無話可說。


    調查組主要目的是查趙奇峰,不過現在,他們決定把當初誤殺那樁案子,也一並掀了。


    趙亦然這一毀,毀的可是好幾個人的家庭。


    然後更荒唐的是,當年她可以說還是一個孩子,但支持她這麽做的人卻有大把。


    李子峰說的很對,吃人的老虎教出個吃人的豺狼,老虎身邊還有一群調教豺狼的獅子,全是他媽的一群吃人的玩意兒。


    蔣子豫預計調查組的人會在蔣中和生日之後才會行動,結果她估計錯誤,在蔣中和生日的前一天,趙奇峰就被人帶走了。


    蔣子豫坐在陽台上發了好一陣的呆,她原本以為明天會是個愉快的生日宴會,但現在看來,應該愉快不起來了。


    趙奇峰被調查,整個h市都抖了三抖,實在是趙奇峰這個人,牽連太廣,人人自危。


    猶其是趙家跟張家,整個都炸鍋了。


    還有趙奇峰帶迴去的那孩子,他覺得自己特別地倒黴,什麽事都讓他碰著了,前幾年是沒人要的孩子,他媽早就過世了,幾個親戚踢皮球似的把他踢來踢去,好不容易以為自己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了,這還沒作威作福幾天呢,就又出事了。


    不過蔣家是商賈世家,自然不會受趙奇峰的影響,第二日的生日宴照舊。


    隻不過來的人少了些,一些跟趙奇峰或多或少有些牽連的人都躲在家裏不敢出來,這宴會也不敢參加,深怕一出來就給逮了進去。


    蔣子豫原本以為蔣中和會不高興,結果是她想錯了,蔣中和表現得跟平常沒兩樣,酷酷的,冷冷的,不說話。


    他能連自己生日都表現得這麽酷,蔣子豫不服都不行。


    她偷偷跟蔣太太咬耳朵:“媽,你是不是生了一個怪物啊?”


    蔣太太也沒生氣,而是說:“我哪裏生了一個怪物,我明明是生了兩個怪物。”


    在蔣太太這沒討著好,蔣子豫隻好去門口等人。


    好請了沈亦非跟沈知非,沈知非最近她倒是天天見,不過沈亦非她有些時日沒見了。


    不一定,沈亦非的車子便開了過來,蔣子豫臉上一喜,等他停好車便迎上上去。


    “好久不見,可帶了禮物?”


    沈亦非心情還不錯,大笑,想起第一次來蔣家登門拜訪時,她也是這樣,毫無顧忌地伸手找他要禮物。


    這感覺,他竟覺得挺好。


    蔣子豫領著人進去,蔣太太立即拋下蔣爸過來跟沈亦非說話,她實在覺得沈亦非既比蔣中和有趣又比蔣子豫懂事,人又長得俊,自然是喜歡。


    對於蔣中和辦生日宴會這事,蔣子豫其實是有疑問的,她還特地去了解了一番,過去好像蔣中和從來沒有為自己辦過什麽生日宴,他生日基本都是家裏幾個人一起吃頓飯,他剛接手公司的頭幾年,因為忙,這生日還給忙忘了。蔣爸跟蔣太太都不是太在意這些的人,蔣中和自己忘了,別人也就跟著忘了。


    倒是蔣子豫,每年生日都要奢侈一番,用蔣爸的話說,養兒子隨便丟兩根骨頭養一養就好了,女兒可得精細著養。所以今年蔣中和如此大的轉變,讓蔣子豫不得不懷疑他的真實目的。


    蔣中和邀請的人蔣子豫大部份都不認識,既使認識現在的她也不熟,自然也不會自找麻煩的主動跟人家說話。


    蔣中和倒也算通情達理,沒有要求她去接待賓客,所以她一直跟沈亦非窩在一塊。兩人許久沒見麵,要說的話還是有很多,光沈氏就夠蔣子豫問很久了。


    不過,蔣子豫一直有些心神不寧,明顯到沈亦非想忽視都不行。


    “怎麽了?一直心緒不寧。”


    蔣子豫猶豫了一下,還是說:“我最近跟沈知非一起投資開了個店,這次我哥生日我也請了他,他同意了,不過……”


    蔣子豫邀請沈知非,沈亦非沒說什麽,好像要說什麽也不對。


    沈亦非問,“打過電話給他嗎?”


    蔣子豫道:“開始前我還發了個信息給他,他說一會就出發,但這會人還沒到。”


    雖然沈知非向來隨心所欲慣了,不過沈亦非想,他既然答應了蔣子豫,應該會來才是。


    沈亦非說,“你現在打個電話試試。”


    蔣子豫用自己的手機給沈知非播了個電話過去,電話是響了,但一直沒有人接,直到那邊傳來忙音,蔣子豫才把手機掛斷,搖搖頭對沈亦非說。


    “沒人接。”


    沈亦非皺著眉,又用自己的手機打,結果跟蔣子豫一樣,就是沒有人接。


    沈亦非沉默地想了想,看了看時間說:“再等等,說不定這會他正在來的路上,手機落家裏了也說不定。我們再等一會,等不到的話我就去他家看看。”


    蔣子豫點點頭,眉頭還是攏著,看上去十分擔心。


    沈亦非以為蔣子豫是因為沈知非的沒出現而心緒不寧,其實蔣子豫是因為沈知非沒有出現的原因而心緒不寧。


    趙奇峰已經被抓,那很可能……沈遠也快了。


    沈知非一直到蔣中和的生日宴結束都沒有出現,期間沈亦非又打了兩個電話,一樣都是沒有人接。


    飯前沈亦非說迴去找他,被蔣子豫攔了下來。


    “你們沈氏正需要人支持的時候,剛剛我就不應該拉著你一直陪著我,一會你正好趁這機會多認識一些人,我哥他們一夥的,總歸是有好處的。”


    沈亦非完全沒有料到蔣子豫竟有如此用心,一時間眼睛裏湧過很多情緒,有激動、熱切,更像是,努力得到了迴報的那種欣慰感。


    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冷靜自持的人,但蔣子豫說出這番許的時候,他竟有些克製不了自己。


    他說:“子豫,我沒想到,很意外,非常意外!”


    蔣子豫別開眼,搶先一步說,“你別問我為什麽,想到我就做了,沒有為什麽。”


    沈亦非深吸了口氣,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才說,“好,我不問,雖然我想聽你親口說出為什麽,但既你不想說,我就不會勉強你,永遠都不會勉強你。”


    蔣子豫覺得沈亦非的話裏有話,但她不願意深究。


    她感覺她跟沈亦非之間,一直以來就隻是隔了層紙,他太聰明,他的觀察力跟思維能力都讓她覺得害怕。更多的是,她不想去捅破那層紙,就好像那是她最後的保護一樣。


    吃飯的時候,蔣子豫硬拉著沈亦非坐在自己的那一桌上,旁邊就是蔣中和。


    沈亦非有些抱歉又有些無奈地衝蔣家夫婦笑笑,蔣太太揮揮手,笑得花枝亂顫,“挺好挺好,就坐那吧。”


    要不是年齡不對,蔣爸非得覺得蔣太太要紅杏出牆了不可。


    沈亦非倒也沒辜負蔣子豫的用心良苦,一頓飯下來受益匪淺。


    因為擔心沈知非,沈亦非離開蔣家的時間還是比較早,蔣子豫也不知道怎麽跟蔣中和他們解釋,隻說他還有急事。


    蔣爸跟蔣太太倒覺得沒什麽,蔣中和明顯對“急事”有點興趣。


    “什麽事情這麽急?”


    蔣子豫在心裏默默吐糟,要不是看在今天是蔣中和生日的份上,她非揍他不可。


    事實上蔣子豫的預感非常準備,沈亦非離開沒多久,她便收到他的信息,信息上隻說沈遠出事了,沈知非現在不知所蹤。


    蔣子豫愣了愣,雖然對這結果早有預料,但當它真正來的的時候,那感覺還是很奇妙,不知如何形容。


    她對沈遠出事的事倒沒多說什麽,隻迅速給沈亦非迴了條信息:“需要幫忙嗎?”她指的是沈知非不知所蹤這件事。


    沈亦非給她迴了個“暫時不用”。


    蔣子豫想,這會他肯定在找人,所以放下手沒再打擾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沈亦非的確是了解沈知非的,他的個性,他的缺點還有他的軟弱,但沈知非失蹤,他卻是真的找不到他人。


    向陽跟著他爸去了省城,姚露帶著眼也父母去了國外,趙亦然瘋了,剩下的那幾個沈亦非知道的人,他也都問了個遍,但沈知非都沒在他們那。


    接下來沈亦非又去了秦予兮的墓園,去之前他以為沈知非八九不離十應該在那,但墓園的管園說他根本沒去過。


    沈遠被抓,無論如何沈知非心裏肯定不好受,沈亦非從墓園出來又去了沈知非平時會去的那幾個酒吧,皆一無所獲。


    蔣子豫每隔一個小時會發個信息詢問他找到人沒,他的迴複都是沒、沒有。


    沈亦非倒不擔心他會出意外,隻是怕在這個時候再鬧出點什麽來,對誰都不好。


    蔣子豫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都沒有等到消息,她去洗了個澡放鬆自己,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還一再地告訴自己,她隻是做了應該做的,沒有什麽錯或對。


    但她還是心神不寧,沒人辦法控製的焦慮。她想把這種情緒解釋為興奮,解釋為期待。那些直接或間接害死秦予兮的人就都要受到懲罰了,她理應也是興奮跟期待才是。但她無論怎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那種焦慮的情緒卻一直揮之不撒。


    蔣子豫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入睡,但無法做到。她隻得起床,把上次花了一千萬買兩的東西翻出來看,她的情緒才好一些。


    她所承受的一切,看一遍,她便痛一遍,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對沈知非更狠一些。


    幾段視頻看沒看過多,蔣子豫的手機便響起,她迅速退了出來關了電腦,她以為電話是沈亦非打進來的,但顯示卻是個陌生號碼。


    蔣子豫在鈴聲歇下去之前接起,一接通電話那頭很急的樣子,“蔣小姐嗎?我是譚姐啊,你還記得嗎?”


    蔣子豫愣了愣,完全沒想到,“哦,記得,譚姐這麽晚來找我有事?”


    那頭譚姐道:“知非在我這裏,喝不了少酒,我知道他家出事了,也不敢往他家裏打電話。而且,我一個寡婦,也不敢把他留在這裏。”


    等她說完,蔣子豫想也沒想地說:“你等我一會,我過去。”


    因為生日宴會折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蔣家其他人已經睡了,蔣子豫換了衣服,拿著握著手機拿了包包跟車鑰匙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晚上這個點路上已經沒什麽車了,蔣子豫很快到了譚姐的那個私房菜館。


    見著她來,譚姐迎上去。“真是不好意思,大晚上的還讓你出來,但我真不知道該找誰了。”


    蔣子豫說了句沒事,隨著譚姐往包廂裏走。


    一進去蔣子豫就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地上扔的全是酒瓶子,她上前叫了兩聲,“沈知非!沈知非!!”


    被叫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蔣子豫沉吟了片刻說:“譚姐,你幫我把他一起扶到我車上吧,我去找個酒店把他安置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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