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蘇禾從床上爬起來,大哥已經走了。


    她要是屈服,那就不姓蘇了。


    忙不迭爬起來,剛衝到門口,被許戈撞個正著。


    她退,他進。


    身體抵在桌角,蘇禾這才發現之前狼藉的桌麵被收拾過,擺了盤新鮮出爐的紅燒免肉,以及一袋橘子。


    許戈臉色陰沉,坐到她對麵,“你剛才沒怎麽動筷,我讓廚房重新做了份,吃吧。”


    “我不餓。”蘇禾表示拒絕。


    許戈臉色深沉,“是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蘇禾硬著頭皮接過筷子,低頭吃著兔子,味同嚼蠟。


    許戈心情甚好,取過橘子剝皮,再一瓣瓣擺成好看的拚盤。


    肉吃得差不多了,許戈取過橘瓣遞到她嘴邊,“吃。”


    蘇禾緊抿著唇,抵死不從。


    正僵持著,房門被敲響。


    夥計拎著熱壺進門,往茶壺裏倒水。蘇禾低著頭,將橘瓣往嘴裏塞。她是有尊嚴的,就算在廁所裏拉死,也好過向他求饒。


    剛要吃,眼睛晃了下。


    鋒利的刀尖劃向蘇禾的脖子,許戈眼疾手快拿起盤碟砸過去。


    他拽住蘇禾,將她護在懷裏。


    夥計被打得倒退兩步,很快又朝蘇禾砍過來。許戈行動不便,眼見刀朝她胸口紮去,下意識拿手去擋。


    “豁”一下,衣服被劃拉破,鮮血湧出來。


    與此同時,蘇禾提腳踹過去。


    夥計連退幾步摔在床上,來了個鯉魚打挺又要殺過來。


    許戈一掌擊在桌子上,桌子砰地撞向夥計,刀子跌落掉地。


    見勢不妙,夥計轉身往外逃,蘇禾追上去揪住他的衣服,手中的刀子紮進去。


    隻聽到“啊”地尖叫,夥計連滾帶爬逃走。


    蘇禾剛要追,卻被許戈叫住。


    胳膊被鮮血染濕,蘇禾慌張道:“傷得嚴重嗎?”


    他是傻還是蠢,為什麽要替她擋刀?


    許戈臉色泛白,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掀起他的衣袖,蘇禾察看傷口才鬆口氣。別看流血多,但萬幸沒傷到筋骨,她拿出止血藥跟紗布,冷靜沉著地包紮,“有點痛,你忍著。”


    虛脫的徐達扶著牆迴來,看到房間的狼藉震住了,“發生什麽事了?”


    殺手假冒夥計行兇,礙於許戈身份特殊不能報官。客棧已經不安全,徐達果斷退房,迅速架著馬車離開。


    馬車兜來轉去,在一幢僻靜的院子停下。徐達開門,蘇禾扶著許戈進去。


    院子簡陋但勝在幹淨,地方很寬敞。


    失血過多,許戈臉色很差。


    蘇禾覺得奇怪,他的傷口不深,刀子也沒沾毒,怎麽狀態會這麽差呢?


    徐達低聲解釋道:“小侯爺記掛你,兩天兩夜沒合眼了,身體肯定撐不住。”


    蘇禾當聽不見,鋪好床扶許戈去休息。


    許戈靠著枕頭半躺,熾熱的眼睛緊盯著蘇禾不放,虛弱解釋道:“傻瓜,我拖著不給你錢,是不想你離開,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蘇禾表示嗬嗬。


    許戈將她拉過來,從身後環抱住不放,“我命都願意給你,又怎麽會舍得打斷你的腿。不過是氣頭上,嚇唬你的話而已。”


    嗬嗬,他不知道東西可以吃亂,話不能亂說嗎?


    “我就是再敲斷自己的腿,也舍不得動你分毫。”


    “你好好休息。”蘇禾不是三歲小孩,幾句話就能哄迴來的,她強行掰開他的手,提筆寫藥單讓徐達趕緊去抓藥。


    眼不見為淨,她躲到院子裏發呆。


    徐達很快抓藥迴來,還順帶買了米菜迴來。


    目送她進廚房煎藥,徐達溜進房間鬱悶道:“小六子的屁股捅了個窟窿,估計沒一兩個月好不了。”少夫人也是個狠人,她舍不得對你動刀子,捅別人倒是手下不留情。


    許戈撫額,“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再補貼他一百兩。”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徐達嘴裏嘀咕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把你嘴巴閉上。”許戈沉著臉警告道:“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徐達又道:“對了,那人又盯上來了,不過被我甩掉了。”


    “確定是誰沒有?”


    徐達狐疑道:“我懷疑是北邊來的,該不會是有人叛變了吧?”如果是,那就糟糕了。


    “再查,把人揪出來。”


    實在太累,許戈閉目休息。


    蘇禾守在藥爐前,剛把藥煎好過掉渣,突然房間傳來驚喊,嚇得藥差點摔了。


    許戈猛地從床上坐起,臉色發青,汗水濕透衣衫,眼眸滿是驚悚憤怒。


    將藥擱在桌上,蘇禾探手摸他的額頭,並沒有發燒。


    下一刻,她被他緊緊箍在懷中,力氣大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不是裝的,許戈渾身都在戰栗,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憤怒跟絕望。


    “蘇禾,別離開我。”許戈抱住她不放,聲音沙啞道:“我就隻剩下你了。”


    他仰頭看著她,黑色的眼眸甚至透著哀求,像隻即將被拋棄的小狗似的。


    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夢到許家那場鮮血淋淋的惡夢。


    蘇禾的心被揪了起來,他還隻是個孩子呀。


    安慰的話堵在心口,蘇禾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什麽也沒說。


    喝完藥,許戈情緒已經平複,隻是仍然很疲倦,整個人愈發沒精神。


    彼時已是傍晚,她撩起袖子做飯。


    “少夫人,我買了隻雞迴來。”徐達打下手幫忙, “小侯爺流了很多血,你給他做頓好吃的補補。外頭的東西難吃,你沒發現他都瘦了嗎?”


    好像姓許的還真是瘦了。


    “想你想的。”徐達補充道。


    嘖嘖,主仆倆都是不要臉的貨。不過,她是知恩圖報的人,今天如果不是他替自己擋刀,她或許就翹辮子了。


    翻看徐達買迴來的菜,蘇禾不由來了主意。不想白眼狼偷師,冷著臉將人趕出去。


    好一通忙活,蘇禾取來小炭爐,將煮好的豬肚用小銅鍋裝好端上桌,“出來吃飯了。”


    桌上擺著一盤雞肉,腐竹,切片的冬瓜,一籃子青菜。


    徐達詫異,“咱們生吃呀?”


    蘇禾盛了半碗湯遞給他,“嚐嚐。”


    得此殊榮,徐達受寵若驚,他對蘇禾的廚藝深信不疑,喝了滿滿一大口,“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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