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婉也無法肯定,這如答應是否有去求過陳未軒,但如答應偏偏又說了事實,陳未軒手中的確沒有冰肌霜。


    冰肌霜本就稀有,今年的要等開春之後才有。這算了算時間,還得等一段時間。


    所以靜婉便問了如答應,“你是說陳太醫告訴你,冰肌霜都在本宮手裏的?”


    “是,陳太醫說太醫院的儲備藥沒有了,讓我先來寧妃娘娘這裏求藥。”如答應眼珠子一轉,迴答了出來,“陳太醫告訴嬪妾,娘娘仁愛定會將冰肌霜分些給嬪妾用的。”


    如答應這話一出,靜婉就明白了她是在編瞎話。也是,冰肌霜珍貴這事,自己也是在雪蝶出事的時候知曉,以漫也不知道,還隻當人人可得呢。


    可是,靜婉又不能不承認自己手裏沒有這冰肌霜,因為事實是就自己手裏有。若是說出去,自己也不好交代。


    “陳太醫說得對,最後一瓶冰肌霜的確在本宮手裏。不過……”靜婉決定給如答應一些希望,人家苦苦哀求這麽久,做戲又這般辛苦,怎麽能不給人家一點甜頭?


    “太好了,嬪妾請求娘娘賞賜,娘娘仁慈定會賞賜給嬪妾的,是嗎?”如答應聽見靜婉這話,眼睛都亮了,自己雖然被禁了足,但太醫院不敢懈怠,自己臉上的疤是真的不易去掉。


    所以聽以漫講董鄂靜婉這裏有冰肌霜,祛疤良藥的時候,如答應是很渴望的,能去掉董鄂靜婉之前那麽恐怖的疤,她這般小小的疤又何懼?


    “可惜,本宮用完了。”靜婉又將失望拋給了如答應。


    “什麽?”如答應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不可能!怎麽會用完了呢?以漫告訴我你隻用了半瓶,還有半瓶呢!”


    這個時候的如答應顧不上別人會怎麽看她了,沒有藥了,怎麽辦?難道去找陳太醫?


    當初聽以漫的話,讓人去找陳太醫醫治,被拒絕了,陳太醫給翊坤宮保胎呢。就算現在要去求陳太醫,也得經過董鄂靜婉呀。


    衝動的如答應,差點兒撲向靜婉,眼中的毒意很是鮮明。


    幸好雪蝶拉著靜婉後退了一步,也是心有餘悸。


    “冰肌霜製作艱難,一年隻得一瓶,難得可貴,”靜婉冷冷地開了口,“所以,那半瓶,本宮送人了。”


    “送人了?送誰了?娘娘告訴嬪妾,嬪妾去求她。”如答應又抓住了一點點的字樣,急切地問道。


    “本宮與楊常在情如姐妹,便送予楊常在了。”靜婉冷笑開口,“貴重東西,自然送給重要人。”


    這話也是說給如答應聽的,就算沒有送給楊常在,你也不夠格,因為你不是本宮最重要的人。


    “楊常在,嬪妾求求你,”如答應一聽說冰肌霜被送給了雪蝶,便又轉向了雪蝶,“楊常在就可憐可憐嬪妾,將藥賞賜給嬪妾吧。”


    自己給董鄂靜婉那麽多的難堪,董鄂靜婉都沒有輕易地把藥給她,那麽可見這藥珍貴。董鄂靜婉說的一年一瓶也就是很有可能的。除了求助楊常在,她別無選擇,難道等一年等陳太醫?陳太醫還不是不會理她!


    可是,這個時候的如答應顯然沒有想起來,為什麽靜婉將冰肌霜給雪蝶?


    “如答應可是忘了?當初我的臉上也被陳常在抓花了呢,”雪蝶笑意輕盈,“你覺得我會不用,留給你用嗎?”


    雪蝶笑得淺淺的,卻讓如答應覺得頭皮發麻,甚是恐怖。


    她是恨的,恨自己挑撥離間她和陳常在的關係,恨她的臉因為她而被抓傷。


    不,不是她,她的臉是陳常在抓花的!冤有頭債有主,不能怪她!


    “不,楊常在,不是嬪妾,不是嬪妾呀。”如答應還跪著卻往後退了幾步,“是陳常在,是陳常在抓的。”


    小太監和小宮女們,又嘰嘰喳喳地說道,一點兒也不顧忌這個場合。


    “呀,原來這如答應還抓花了楊常在的臉呢。”


    “就是,就是,這還好意思來翊坤宮求藥。”


    “楊常在和寧妃娘娘可是情同姐妹,這如答應還來翊坤宮,不是白來嗎?”


    “可不是白來麽?人家楊常在臉也花了,寧妃娘娘的半瓶也被楊常在用了。”


    如答應此刻無比後悔,為什麽自己那麽愚蠢地選擇了在這翊坤宮宮門口,怎麽會有那麽多的閑人呀?


    “楊常在原諒嬪妾吧,嬪妾不是故意的,”如答應不停地搖頭,頭發已經有些淩亂了,“嬪妾真的不是有意的,是陳常在,是她讓嬪妾這樣說的。”


    如答應將事情一股腦地都推給了陳常在身上,畢竟她不敢得罪眼前的兩個,更不敢得罪藍妃娘娘呀。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我從未記在心裏,”雪蝶伸出手撫上臉頰,“幸好有姐姐給的冰肌霜,我才不至於被毀了臉。若是沒有姐姐……”


    “妹妹亂說什麽呢,”靜婉拍了拍自己胳膊上雪蝶的手,安慰道,“姐姐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你落了疤呢?無論怎樣難,姐姐也會為你求了這藥的。”


    “是呀,楊常在心善又美,寧妃娘娘那藥給楊常在用才好,怎麽可能留給如答應呢?”


    “就是,如答應活該。”


    “蛇蠍心腸!”


    這些小宮女、小太監時不時的兩句,靜婉是又想笑,又頭疼。自己等人就是活脫脫的戲子呀。


    正好,花旗從裏麵出來了,靜婉便示意花旗將門口的這些看熱鬧的人指派走。


    “好了,主子們的是非豈是你們能談論的?”花旗走到幾個小太監、小宮女麵前,“都該幹嘛幹嘛去。”


    花旗以前也是乾清宮的人,現在又是翊坤宮的管事姑姑,這些人自然聽話地陸續離開。


    花旗支走人之後,便迴到靜婉身邊,在另一邊扶住靜婉。


    雪蝶蹲下身子,近距離看著如答應臉上的疤痕,若是沒有姐姐送來的冰肌霜,是不是她的臉也會這樣呢?


    沒了旁人在,雪蝶也就沒有掩飾自己眼中的恨意,直盯著如答應看,仿佛下一瞬間就會伸手抓花她的臉。


    “楊常在……”如答應又淚崩了,這次不是裝的,而是被嚇的。


    “差一點兒,我的臉就是這樣呢。”雪蝶拿起帕子觸上如答應的臉,“真好,我有姐姐,而你沒有。”


    雪蝶的手隔著帕子在如答應臉上劃過的感覺,讓如答應毛骨悚然,生怕雪蝶用力,劃花自己的臉。


    好在,雪蝶隻劃了一下,就拿開了手。


    “寧妃娘娘,嬪妾再也不敢了。”雪蝶的樣子嚇壞了如答應,如答應撲在靜婉腳下,“娘娘,娘娘,嬪妾錯了。”


    若不是花旗扶著,如答應這一撲,差點兒站不穩。


    “走吧,翊坤宮這裏沒有你要求的藥,迴去吧。”靜婉後退了一步,避開如答應的接觸。


    “好,好,嬪妾告退。”如答應站起來福了福身,拉著以漫退了出去。


    在被關禁閉的三個月裏,如答應並不輕鬆,每日都有學不完的規矩,所以現在的如答應規矩做的倒是全麵。


    可如答應不明白,真正懂規矩的人,不隻是麵上規矩挑不出錯來。真正懂規矩的人,是從自身發出來的氣質,是改變不了的。


    如答應離開,雪蝶站了起來,嫌棄地將手中的帕子丟給語若,“扔得遠遠的。”


    靜婉明白雪蝶心中還是記恨著如答應的,拍了拍雪蝶的手,兩人一起往宮門裏走,“相信姐姐,上次是她最後一次關禁閉,我要讓她直接去冷宮。”


    如答應一直是個不安分的主兒,若是不找出她的把柄,那麽還會幺蛾子不斷。


    靜婉撫上已經顯懷的肚子,剛剛如答應有兩次想衝撞了自己,怎麽可能沒有後招?


    富察又藍,你自己怕報應不敢親手害別人的孩子,就指揮別人來嗎?


    “姐姐,如答應那邊就讓妹妹來吧。”雪蝶想了想說道,“姐姐如今有孕,實在不宜辛苦,還是讓妹妹來吧。”


    雪蝶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可是,實在不想再這樣被欺負了。若是不迴過去,還以為她們好欺負呢。


    “好吧,我讓小連子幫你,小連子會些手腳功夫,”靜婉壓低了聲音,怕隔牆有耳,“隻悄悄地讓小連子去找你。”


    “好,那妹妹就輕鬆了。”有了小連子的幫助,雪蝶也能更加有把握完成安排,所以高興許多。


    “唉,”靜婉歎了一口氣,“若是冰肌霜沒用完就好了,也不知道陳太醫什麽時候將今年的冰肌霜製作出來。”


    “怎麽了?”雪蝶驚訝地出口,“姐姐不會心軟,打算將冰肌霜給如答應用吧?”


    “不是,”靜婉搖了搖頭,“給她用不是白白浪費了那麽好的東西麽?”


    “也是,”雪蝶鬆了口氣,又好奇地問道,“那姐姐是要給誰用?”


    “皇上上次為我擋了一刀,留了疤,太醫院醫治得再好,還是有一點點疤痕。”靜婉皺了眉頭,“要是冰肌霜還有,我早就拿去給皇上了,左右都不會留給如答應的。”


    “就是,給誰也不給如答應的,”雪蝶應了一句,安慰道,“姐姐放心,陳太醫答應將今年的冰肌霜給我的,等好了,我再和陳太醫說,讓他把冰肌霜給皇上送去。”


    “嗯,也隻能這樣了。”靜婉點了點頭。幸好冰肌霜藥效好,無論疤痕多久,都能去掉,隻是時間越長的疤,多抹幾次膏藥也是可以的。


    ……


    如答應從翊坤宮離開之後,便去了乾清宮求見皇上,將翊坤宮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說了一番,又求皇上下令讓陳太醫將冰肌霜送一份給景陽宮。


    被雪蝶嚇慘的如答應顯然忘了自己沒有上妝,一臉的眼淚不說,疤痕也是有些清楚。


    皇上離得遠,沒瞧清,也被如答應哭得心煩意亂,便讓她退下,準備今夜侍寢。


    當然也答應了如答應的請求,讓人傳話給陳未軒,說送些祛疤膏給景陽宮。


    不過,皇上自動忽略了如答應所說的翊坤宮一事,偏偏還讓小福子去禦膳房拿了精致點心給翊坤宮送去。


    如答應侍寢,驚呆了一眾妃嬪。


    今日才剛解了禁足,還去翊坤宮鬧了一番,晚上就能侍寢了?


    本來在翊坤宮那場戲,各宮都是知曉的,從如答應剛跪下的時候就知道了,也都派了宮裏眼生的小宮女或者小太監去看戲了,反正事後不好找人。


    還以為如答應能有多大能耐,就敢在翊坤宮如此張揚,結果呢?還不夠寧妃和楊常在四兩撥千斤呢。


    也是,一個是寧妃娘娘,加上一個受寵的楊常在,另一邊不過是小小的雲答應,誰勝誰負,也就沒有什麽懸念。


    隻是如答應侍寢,是不是皇上還是喜歡如答應呢?這才剛解禁呀,是不是侍寢之後就能進位分呢?


    可是……


    當晚侍寢的如答應,進了乾清宮還沒有一柱香的時間便被抬了出來。


    這樣的結果,讓之前那些驚呆的妃嬪,合不攏下巴!


    原來,侍寢前,侍寢的妃嬪都需要在乾清宮偏殿沐浴更衣。


    躺在龍床上的如答應等著皇上去疼愛,結果沒了胭脂水粉的掩蓋,如答應臉上的疤痕呈現在皇上的眼裏。


    本來就是因為如答應美貌,才給了她一些疼愛的皇上,怎麽能容忍這般醜陋的如答應?


    又想起,如答應這般都是自己造成的,還連帶著雪蝶也受了傷!


    皇上一氣之下,讓人進來又將如答應抬走了。


    想起雪蝶,又想起雪蝶雖然臉受了傷,但休養過後,沒了疤痕恢複如初不說,肌膚比起從前更加光滑細膩。


    於是,皇上又讓人接了雪蝶來侍寢。


    第二天去皇後處請安,哭了一夜的如答應,對著雪蝶冷嘲熱諷也是沒用。


    自此一事,如答應明顯開始失寵了,再不得皇上翻牌子。


    這邊,沒過幾天,陳未軒將冰肌霜送給雪蝶的時候,雪蝶拒絕收了,讓陳未軒送給皇上。


    陳未軒雖然不理解,但還是應了將冰肌霜交給皇上。


    陳未軒聰明地沒有說這冰肌霜是楊常在讓送過來的,直接呈了上去。皇上用了冰肌霜之後,很是滿意。


    正好太醫院院使一職空缺許久,陳老太醫也是為太醫院貢獻許多,便傳了聖旨,讓陳老太醫陳仕德就職正五品院使一職。


    而選秀的事宜,也由內務府發了文書和通告。


    各旗各部落準備起來。


    這次選秀女,就是為了皇上選妃,與內務府平日選秀女來進宮的宮女,是不同的。


    太後和皇上商議,便仿照著上次選那八個宮女一樣,從滿八旗、蒙八旗、漢八旗共二十四旗中選出適合的妃嬪。


    首先參選秀女必須是旗內正身旗籍,然後年齡在十三到十七歲之間;


    再要體形勻稱、五官端正、牙口整齊,身體不能有異味,不能有隱疾,更關鍵必須是清白女子。


    三要所有符合條件的女子都必須參加,無一例外。


    這樣的選妃條件出來,又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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