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大早,鳴冤鼓便忽然響了起來。


    淩雲天連忙穿上官袍,戴好官帽,跟著方鏡一同來到大堂,三班衙役早已站好,淩雲天一拍驚堂木,道:“何人擊鼓,帶上堂來!”


    話落,便見一人被五花大綁,被後麵的人推推搡搡的進了大堂,看到此人,淩雲天頓時眼睛都直了。


    因為這個人,正是其子淩默!


    “默兒?”淩雲天大驚失色,連忙從堂案後走了下來。


    “爹,救我,就我呀……”淩默哭喪著臉,向父親求救,淩雲天心疼的看著他,心中一股無名火騰地燒了起來。


    “到底是誰?居然這樣對你?”


    淩雲天下意識地怒道,隨即一抬眼,就見麵前站著一道白衣勝雪,俊俏至極的人影。正是雪天寒。


    淩雲天當然認識雪天寒,知道他也是九龍神捕,故而也是敢怒不敢言,微微賠笑道:“欽差大人,不知小兒他……犯了何事啊?”


    雪天寒還未開口,便聽外麵傳來了一個聲音:“淩大人,要說令郎之罪行,那可真是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


    淩雲天一聽這話,神色驀然一變!


    隨即,便見辰禦天搖著折扇,笑容滿麵地走了進來,其身後跟著九龍府眾人、白淩言父子三人以及劉母等人,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大堂之上。


    淩雲天見狀,神色微微露出一絲疑惑,問道:“辰大人,你這是……”


    “淩大人莫慌,本官今日,是來告狀的。”說罷,辰禦天伸手,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狀子。


    淩雲天並未接狀紙,疑惑道:“哦?不知大人是要狀告何人?”


    “這個問題,淩大人你隻要看一看這張狀紙,不就清楚了麽?”辰禦天將狀子交到了淩雲天手中。


    淩雲天將信將疑,拿起那狀子看了一下,隻一眼,便是神色驀然大變!


    “這……這……”


    “淩大人你現在清楚了吧?本官要告之人,正是令郎!”辰禦天猛然伸手,用折扇一指淩默。


    淩默頓時被嚇壞了!


    淩雲天看著那狀子,微微皺眉,神色陰晴不定,片刻,雙眼一眯道:“辰大人,此狀子中說我兒涉嫌殺害白秀秀,這,應該是,不太可能的吧?”


    “哦?淩大人的意思是……”辰禦天微微挑了挑眉。


    淩雲天道:“大人,小兒雖然頑劣,但殺人之事何其之大,下官敢以性命擔保,他是絕對不會殺人的!況且,白秀秀一案已經破了,殺人兇手劉敬言也已認罪……”


    他話到這兒,一旁的劉母便是忍不住道:“胡說!我兒是冤枉的!分明就是你這昏官屈打成招,我兒才會被迫招供!”


    淩雲天眉頭一皺,看了劉母一眼。


    “哪裏來的瘋婆子,居然敢咆哮公堂,來人呀,給我將她轟出去!”


    “且慢!”辰禦天猛然一伸手,“淩大人何以如此大的火氣?再者,劉敬言究竟是不是殺人兇手,此事隻要將其召上堂來,讓本官親自問幾個問題,就一切都會清楚了。”


    聞言,淩雲天神色略有些為難地沉吟起來。


    辰禦天也不著急,隻是淡淡地看著他。


    但,其他人可不這麽想。


    霍元極盯著淩雲天,略帶一絲挪揄道:“淩大人不是不敢吧!”


    淩雲天眉頭一皺,忽然歎了一口氣,轉身來到了堂案之後,一拍驚堂木道:“帶人犯劉敬言!”


    話落之際,兩個衙役直接離開,片刻之後,便是拖著一個蓬頭垢麵,披頭散發的人走了進來。


    劉母看到這個人,眼淚都下來了。


    “兒啊……”一聲唿喊,流淚的人,肝膽俱裂。


    劉敬言神色一動,隨即迴頭,聲音頓時顫抖起來,“娘……”


    “我兒受苦了……”


    “娘……”劉敬言目光閃動,旋即刻意轉過了臉,不再看母親。


    隨即跪在堂案前道:“犯生劉敬言,拜見青天大老爺。”


    淩雲天在堂上微微點頭,道:“劉敬言,本官問你,那白家小姐,可是你所殺的?”


    劉敬言聞言一頓,隨即點點頭道:“正是犯生。”


    後邊,劉母一聽這話,心頭一動。


    這可憐的孩子啊,明明是被屈打成招的,但即便是到了此刻,卻依舊不敢改口。


    “哦?你是如何殺死白家小姐的,還不速速招來。”淩雲天一排驚堂木。


    驚堂木響,辰禦天目光一掃間,就見劉敬言身子猛然一顫,隨即道:“犯……犯生子時打更之時,偶然在路邊遇到了獨身一人的白小姐,犯生一時色迷心竅,欲對小姐行不軌之事,遂將其帶到那片荒野。誰知小姐死活不從,犯生為了製止她掙紮叫喊,不想是的力氣大了一些,便將小姐活活掐死了。“


    劉敬言供詞說完,淩雲天的目光便望向了辰禦天。


    “辰大人,還有白將軍,你們都看到了吧……他自己都已經承認自己殺了人,此案還有重新審理的必要麽”


    聞言,淩默也嚷嚷開了。


    “就是,就是,他都已經自己承認了,你們還不快吧本公子放了……”


    辰禦天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打量著劉敬言,嘴角微微挑起一抹弧度。


    在看白淩言父子三人,皆是微微皺著眉頭搖了搖頭。


    “淩大人,你錯了。劉敬言的這番話,恰恰說明了他,並非是殺死白秀秀的最佳證明!“


    “什麽?”


    淩雲天、淩默以及主簿位置上的方鏡皆是大吃一驚!


    “辰大人莫非是在開玩笑?“淩雲天笑道。


    辰禦天微微搖了搖頭道:“淩大人才是真正的說笑,人命關天的大事,本官豈能兒戲?”


    聞言,淩雲天當即拱手而立,客氣道:“那麽辰大人請恕卑職才疏學淺,卑職不太明白大人的方才的意思。”


    辰禦天卻是微微一笑道:“不明白就對了……就讓本官來一一為淩大人你解惑吧!!”


    說罷,辰禦天看著劉敬言道:“劉敬言,你方才說你是在子時打更之時遇到了白家小姐,對麽?”


    劉敬言驚惶地點了點頭。道:“嗯嗯,沒錯。”


    誰知辰禦天卻是忽然板起了臉,道:“你在說謊!”


    劉敬言神色頓時一愣!


    就連淩雲天與淩默父子,也是微微一愣!


    “根據驗屍屍格記錄,死者白秀秀的真正死亡時間,是在當日的申時到酉時的這段時間。而你卻說當夜子時才將死者殺死。這不是說謊又是什麽?“


    劉敬言一聽這話,頓時嚇壞了。


    辰禦天沒有說話,看了看劉敬言,又問道:“本官在問你,那白家小姐可是由你親自掐死的?“


    劉敬言猶豫地點了點頭道:“是。”


    辰禦天確實在再度搖了搖頭道:“你又在說謊。”


    淩雲天聞言,眉頭一皺。


    劉敬言更是一臉降驚恐地看著辰禦天。


    隻聽辰禦天道:“同樣根據屍格顯示,死者身上有多處骨折的痕跡,後腦勺更有一塊極為明顯的傷口,所以很明顯,死者實際上是被兇手從高處推下來摔死的,你這不是說謊又是什麽?”


    劉敬言更害怕了。


    但辰禦天卻是繼續問道:“本官再問你,你說你遇到小姐的時候,她是獨自一人,對麽?”


    劉敬言猶豫再三,點了點頭道:“嗯。”


    “還在說謊!”辰禦天微微搖頭,“根據白將軍他們父子三人的說法,當日小姐離開之時,還有一個名叫玉兒的丫鬟跟在身旁,怎麽會是你所見到的是獨身一人呢?綜合所述,你這不是說謊又是什麽?本官勸你速速將那日的真實情景招招出來,否則……”


    說到這裏,辰禦天微微露出了一個冷笑。


    劉敬言一聽,頓時身子一震!


    淩雲天此時卻道:“辰大人,不知您口中所謂的屍格,究竟是怎麽迴事呢?本官也曾看過那白秀秀一案的屍格,其上明明不是這樣寫的啊!”


    聞言,辰禦天心中冷笑。


    但口中卻是笑道:“此事倒是本官疏忽了,其實這份屍格,那是當初韓仵作臨死之前交給我的,當時他告訴本官,因為他自己欠下萬金賭坊不少錢的緣故,被有心人威脅,從而不得不在白秀秀的屍體上做了一些手腳,而我們和淩大人之前所看到那份屍格,其實便是韓仵作做完手腳之後所寫下的屍格,而真正反映死者死後情況的屍格,直到他遭逢不測之時,才將其交給了我。”


    聽到這話,淩雲天大吃一驚!


    “哎呀!竟有此事?”他高聲驚唿,同時對辰禦天道,“辰大人,不知下官可否看一看這份屍格?”


    “當然可以,淩大人請便。”辰禦天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了一份白紙,交給了淩雲天。


    淩雲天接過來隻看了一眼,神色便是微微一變。他看的出來,這份屍格的字跡,的的確確就是已故的韓仵作——韓冷的筆跡。


    “哎呀……竟然真的是韓仵作的筆跡,看來此屍格的確是韓仵作所寫的了……”


    他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高聲驚唿起來。


    “淩大人能夠看出來就好,根據這份韓仵作臨死之前交給我的屍格,可以斷定死者並非是被人活活掐死,而是被人從高處,比如樓梯等地方……”


    說到這裏,辰禦天刻意看了那淩默一眼。


    隻見淩默聽到那“樓梯”二字,神色頓時微有異樣。


    但這異樣之色並不明顯,一般人若是不仔細去看,很難發現。


    可它,卻依舊沒能逃掉辰禦天的目光!


    “……活生生推下去摔死的,且死者的死亡時間也並非劉敬言口中的子時,而是申時到酉時的這段時間,而這段時間內,所謂的殺人兇手劉敬言還在自家屋裏捧書苦讀,根本沒有作案時間,故而,劉敬言絕非此案真兇!”


    辰禦天此話一落,一旁的劉敬言頓時呆住了!


    淩雲天還有些猶豫,摸著下巴沉吟道:“可是這……”


    辰禦天微微搖頭道:“沒有什麽可是的……淩大人,如今這種種證據都已經表明,劉敬言絕非此案殺人真兇,你還有何猶豫?”


    聞言,淩雲天沉吟許久,驀然長歎一口氣!


    隨即一拍驚堂木道:“經本官再三查實,確認劉敬言並非殺死白家小姐白秀秀之真兇,特此將其無罪開釋!”


    聽到這話,原本神色黯然的劉敬言,頓時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驚喜之色……


    劉母更是高興至極,喜極而泣!


    終於……等了這麽久,終於等到了兒子無罪開釋的這一天……


    真是不容易啊!


    另一邊,劉敬言同樣是喜極而泣。


    原本以為這一輩子就要在死牢和刑場中結束,卻沒想到事情竟然峰迴路轉,自己竟然在突然之間洗脫了罪名,被無罪釋放了……


    這簡直就像在在做夢一般……


    他愣在原地,久久沒有迴過神來,直到三班衙役們將他身上的枷鎖盡數除去,讓他完全恢複自由之身,劉母出現在其背後,將其一把抱住之時,他方才迴過神來……


    “娘……孩兒……孩兒不孝,讓您……讓您擔心了……”


    他伏在母親的懷抱中,痛哭流涕,幾乎泣不成聲。


    劉母亦是淚流滿麵,母子兩個就在堂上相互抱頭痛哭,看的周圍九龍府眾人皆是有些唏噓。


    該怎麽說呢?


    這一番牢獄之災,完全就是因為劉敬言的一點貪念引起的。


    如果他當時沒有貪心地把那錢袋子和首飾撿起來,那麽自然也就不會有這一切……


    他也更不會因此被誣陷成為殺人兇手,更是險些因此喪命……


    當然,除此之外,也要怪那幕後黑手實在太狡猾……


    誰又能想到,隻是在街上隨便撿了一個錢袋子,就恰好能夠成為殺死死者的證據?


    想到這裏,眾人皆是將目光望向了淩默。


    如果不是這廝殺人之後拋屍,那麽這一切自然都不會發生……


    雖然那想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最是可惡,但這個眼前這個真正的殺人兇手也同樣如此!


    辰禦天亦是微微歎了一口氣,隨即看向堂上的淩雲天。


    隻見淩雲天神色中微微帶著一絲疑惑,看向辰禦天,問道:“辰大人,如你所言,若劉敬言並非此案的真兇,那麽此案的真兇又會是誰呢?死者的錢袋以及首飾,又是為何會出現在劉敬言的身上?”


    說著,他一指和母親抱頭痛哭的劉敬言。


    辰禦天再度歎了口氣。


    “淩大人,難道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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