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事件都未按照常理出現在常縣令的眼前,從開堂再到最後經由這紅袍年輕人說出實情,都發生的太突然了。


    常縣令不是沒想過,這件事這樣寫上去,會引來懷疑,甚至會有人來調查,但到那個時候必然是很久之後了,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如何查?就算真的來了,那他也有準備,萬不會像今日這般。


    今日這叫什麽?被一個平民在公堂之上戲耍了?常縣令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這縣官兒可能要告一段落了。


    本來這死了八個人,除非是情節惡劣至極,長期懸而未決,那倒也不至於丟了項上烏沙,一般情況是調任貶官。


    可現在再加上個欺上瞞下,愚弄百姓的罪名,那就夠了。


    常縣令不知,他就算真將這件事如實述說,其實也不會影響到他的任期,因為這事不論從哪個方向來說,都超出了他這個縣令的處理能力。


    可惜,弄巧成拙,一切都晚了。


    好一會兒才再次拿起了手邊的驚堂木,卻是輕輕的落下,輕聲的說了兩個字:“退堂。”


    堂是退了,但今日這件事卻遠沒有過去。


    這件事的始末太子殿下了解的清清楚楚,隻需要三尾翎傳個信,自然就會有人處理這件事,沒必要親自這樣。


    他親自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便是為了經由今日公堂之上,百姓們的口,傳出此事其實並不是西垂兵幹的消息。


    雖然如此一來,並不一定就能改變老百姓心裏那根深蒂固的印象,但做了總歸是要有一點用處的。


    那西垂的流民和西民具體是個什麽情況,他不清楚,但他知道一點,下麵人的這種情況,就裏來說那便是上麵人造成的。上麵人推行什麽樣的政策,下麵人就會怎樣做。


    所以這是西垂由來已久的自治的問題,要從根子上解決,司督這樣的官職體係要拔出,同時也要讓兩邊的老百姓真正的融洽,你想將西垂這個地方納而自治,總不可能把西垂的人給趕出去吧。


    不過不管是廢除西垂的官職製度,還是讓兩邊百姓融洽共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是一件短時間就能促成的事。


    而且西垂他雖未去,但有一點是假不了的,那就是西垂一直都處在西垂將士的保護下,長期與龍宮保持著戰鬥。


    用生命在保護領土完整,維護百姓生命安全的西垂將士們,不應該和橫行無忌,無法無天這樣的詞聯係起來。


    大漢朝疆域內除了西垂的將士時常還在經曆戰場廝殺外,也就剩下背靠南疆的沙城關與人字府的軍隊了。


    退堂之後,今日圍在紅柵欄外的百姓們,自然而然的將今日這一場別開生麵的開堂傳揚開來。


    足可以用一波三折來形容的開堂,能讓這些整日裏閑著沒事的老百姓們,議論好些日子,太子殿下走在大街上都有人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當然太子殿下現在對這些是沒精力關心的,這開個堂一個白天都快沒了,若是再不迴客棧他怕那位豪叔會擔心的到處找他。


    因此他正步履匆匆的走去客棧,客棧的大門還開著的,跨進門檻正好看見豪叔和幾人坐在中間。


    “哈,白公子,你終於迴來了,我們正說到你呢。”豪叔最先注意到迴來的太子殿下,招手喊道。


    “哦,聊我什麽呢?”太子殿下笑嗬嗬的答一句,順勢在桌子邊的空位置坐下了。


    “哈哈,說著你出去轉轉這麽久還未迴來,定然是湊熱鬧去了吧,我們在客棧裏都聽說了剛才縣衙開堂。”豪叔笑著說完,可能怎麽都沒想到,他眼前的白公子不止是去湊熱鬧了,更是那開堂的主角。


    行商送貨物的隊伍,管理自然是極嚴的,一般情況到了客棧就待著哪兒也不去了,該吃的時候就吃,該睡的時候睡,第二天繼續趕路。


    所以就連這開堂的熱鬧,豪叔的行商隊伍中都沒一人去看看。


    之前損失了一車的貨物,豪叔正是不高興的時候,可沒有哪個會偷偷跑出去看看,來觸豪叔的黴頭,比起湊熱鬧來說,還是這份能糊口的營生更重要。


    “嗬嗬,是呢,聽說那衙門口熱鬧的緊,我若不是要盤著這算盤,看著客棧,也去湊湊熱鬧了,公子是不是去看了,給我們說道說道啊。”


    說話這人是客棧的掌櫃的,正撥著算盤,聞言抬起頭來笑看著紅袍青年,好奇的說道。


    “不出豪叔所料,我還真去湊了湊熱鬧,然而這熱鬧可是太熱鬧了,那人多的,我壓根兒沒擠進去。”聞言太子殿下也不說破自己便是那站在堂下的人。


    “哦?這麽多人,公子你沒看到,總得聽了一點吧,給我們說說。”掌櫃的又抬起頭來說道,更是把算盤推向一邊,顯然是賬也不算了,就想想聽聽故事。


    掌櫃的說完,這客棧的豪叔商隊的人都睜著大眼睛看著他,眼看是糊弄不過去了,太子殿下便隨便撿了一些,這些人可能感興趣的說了起來:“聽前麵的人說是贓物案子呢,那一包東西價值幾十萬兩銀子。”


    果然這些人聞聽幾十萬兩銀子這個數字,露出了和當時柵欄外的老百姓們一樣的神色。


    “我的個乖乖,我這從南到西跑一趟貨的總價值,距離一萬兩都還遠著呢,這縣令大人抓到包贓物就價值幾十萬兩銀子,這得是把哪個世家豪族給洗劫了吧。”豪叔聞言驚唿出聲。


    “我看差不多,那些年無失盜曹敬之偷的寶貝加起來,恐怕也就這個數了吧。”另一人接著說道。


    之後太子殿下又隨便說了一點兒,留下堂裏的眾人議論,自去了樓上的房間,等一會人多了起來,難保不被百姓們認出他就是那‘贓物’的擁有者,還是先躲起來的好。


    在這豐魚縣的一夜過去,第二日商隊再次啟程,而這次太子殿下不能跟著豪叔等人一起走了,那包贓物的事兒還沒說清呢,他現在是嫌疑人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可出不去。


    麵對豪叔的疑惑,太子殿下隻是解釋說自己在這豐魚縣還有事,等到了平禾城有緣自會再見,豪叔便也不再多說,他也沒時間多說,趕著送貨呢。


    站在客棧口,對著豪叔揮手告別,太子殿下轉身剛要進屋,竟然來了個人......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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