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高高的胸脯一挺,伸出手指戳著赫連晟的心口,怒道:“你這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故意的,好好的路不走,我會想摔跤嗎?你這人嘴巴也太毒了吧,我現在真後悔收留你們,大不了我把牛肉折成銀子還你,不對,我憑啥要把牛肉還你,今晚我都管你們飯了!”

    “這牛肉的錢就算抵了算錢,咱倆誰也不欠誰,你倆要想住一晚,就得付住宿費,一個五兩,兩個人十兩,趕快給錢,不給錢就馬就走人!”

    赫連晟的眼睛十分好看,烏黑深邃。此刻天空烏雲密布,月亮被遮住了,離了堂屋裏的那一點光亮,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可不知是不是木香的錯覺,總覺著他的眼睛在沒有光的地方,依舊亮如星辰,黑幽幽的眸光,仿佛隨時能把人給吸進去一樣。

    木香被他看的小臉泛紅,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自在的別開,“呃,算了,當我剛才的話沒說,你們倆要住就住吧,我去看看熱水燒好了沒。”

    她轉身,逃也似的奔進廚房了。

    彩雲洗好了碗,正在抹灶台,見到她滿臉通紅的跑進來,納悶的問道:“姐,你臉咋紅了?”

    “有嗎?”木香摸了下自己的臉,摸到滾燙的溫度。

    氣死她了,那個人的磁場跟她真是一點都不搭。隻是被他拉了一下而已,居然還能臉紅。木香悲哀的發現,穿過來之後,她的臉皮越發的薄了,這樣的接觸都能讓她臉紅,真是太沒用了。

    彩雲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像是很苦惱似的,搞的她也擔心了,“大姐,你究竟咋了,該不是生病了吧?”

    木香使勁甩了甩頭,把那份朦朧的感覺甩出腦袋之外,“我真的沒事,就是吃的太多辣椒,有點上火,那個熱水都燒好了嗎?待會你讓吳青自己來打水,你不用幫他們打,知道嗎?”

    彩雲點頭,“那我待會先舀熱水,迴屋去洗腳了。”

    “嗯,去吧,木朗有我呢,”木香轉身去拿木盆了。

    赫連晟在院子裏站了會。

    這院子本身也不大,加上他耳力很好,廚房裏兩個小姐妹說的悄悄話,他都聽見了。想起木香臉兒紅紅的模樣,他微微一笑。這笑被晚風吹過,散在空氣中,卻映在了某人的心裏。

    鬧了這麽晚,木朗早就困的不行。

    木香給他打了水,就讓他自己在廚房裏洗腳,又去他睡的屋子給他拿了拖鞋。她進屋子的時候,赫

    連晟正靠在炕上,依著小桌上的油燈看書,吳青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家裏忽然多了個男人,晚上還要住下。雖然之前吳青也在她家住過,但不知怎的,赫連晟的夜宿跟吳青,感覺就是不一樣。也許是他的氣場太強大了吧!木香一進屋子,好像就能聞見他身上好聞的清冷味道,不是任何香料,也不是任何的熏香,就是很天然的男性氣息。

    “我來拿東西,”木香有些尷尬的指了指炕邊的小鞋架,這是木板定做的。

    她畫的樣子,陳木匠就按著她的圖紙,試著做成的。他還說,這個鞋架子,造型很實用,他還要多多研究,說不定以後還能大賣呢!

    拿了拖鞋,本想轉身走的,沒走兩步,木香又想起來,似乎該給他拿一雙。之前她給木朗做拖鞋的時候,也給王喜做了一雙,不為別的,就為了他幫了自己好多忙。隻是做了之後,還沒來得及給他。

    看赫連晟跟王喜的身高,她覺得這兩人的腳應該差不多。

    赫連晟早在她進屋的那一刻,眼睛就從書本上移開了,靜靜的看著她彎身拿了什麽東西,又看著她走走停停,最終站在那不動了。即便看不見臉,他也能猜到這丫頭此刻肯定一副很糾結的模樣。

    木香咬著唇瓣,不得已經又迴頭,繞過他身邊,爬上炕。

    赫連晟挑眉,她這是要幹啥?投懷送抱?

    木香家盤的這種土炕,炕的兩頭都有櫃子,這樣就省了再買衣櫃。木香爬到另一頭的櫃子裏,掏出一個布包,將裏麵的那雙布拖鞋拿出來,丟在赫連晟麵前,語氣不太友善的道:“這個借你穿,你別多想,本來是要做給別人的,我是看你沒鞋換,可憐你呢!”

    赫連奄低頭看著扔在自己懷裏的藍布鞋子,很簡單的樣式,鞋幫隻有一半,樣式是他從沒見過的,可重點不在這裏。

    “這鞋是給誰做的?”赫連晟的眼睛迸發出冷意,捏著拖鞋的手,骨節泛白。

    木香剛爬下炕,正要出去呢,聽見他的問話,又看他惡兇巴巴的盯著自己,小脾氣頓時也上來了,“你管我給誰做的,反正也不是給你做的,你要不穿現在就還給我,我還不樂意給你穿呢,穿過一次就就不能送人了,麻煩!”

    她撲過去要奪鞋子,赫連晟握著鞋子的手,輕輕一抬,她便撲了個空。

    但……她撲的動作有點大,忘了給自己留後路,結果是,她華麗麗的撲在某人身上了。

    “啊,對

    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木香掙紮著想爬起來。

    掌下有溫熱結實的觸感,雖是隔著衣服,可是不知為何,木香隻覺得那溫度似乎越升越高,好像要燒開的熱水,溫度節節攀升。她下意識的看了下自己手捂的位置,頓時淚流滿麵。親娘呀,這分明是人家心髒的位置嘛!

    赫連晟低頭看著趴在自己胸前的小腦袋,萬般無奈的歎氣,“木香,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跌在人家懷裏,木香正準備撐著手臂,想趕緊站起來呢,可一聽從他嘴裏冒出來的話,她怒了。

    抬起眸子對上那雙清冷深邃的眼睛,咬著字眼,罵道:“誰是故意的,你這人該不會有妄想症吧?真是莫明其妙,腦子有病,可不代表別人腦子也有病!”

    她雙手撐的位置,就在他腿邊,這樣近的距離,加上她這會氣性大,唿吸幾乎是噴在他臉上的,暖暖,濕熱的氣息,讓赫連晟有一瞬間的失神。還有屬於少女的清新體香,也讓赫連晟恍了心神,耳垂驚現一抹可疑的紅暈。

    罵完了人,見著他沒動,隻是定定的看著自己,木香急忙從他身前退出來,站到一邊。說不害羞,那是假的。活了兩世,跟男人近距離相處的次數,屈指可數。不是她保守封建,實在是情勢所逼。

    木香有些別扭的扯了下衣服,“那個……你要穿,就給你穿了,等下讓吳青給你打水,要不你自己去打水也行,我家是平民百姓,不會伺候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別指望我們像伺候大爺一樣的把你供著,需要啥,自己動手。

    赫連晟也不為難她,點了點頭,“我不需要人伺候,你也不用把我當客人,隻是,我換下的衣服,還得麻煩你。”

    木香有些局促的站著,看他張口,還以為要吩咐啥呢,搞了半天就是要她給洗衣服,這當然沒問題,反正她每天都要洗衣服的,就當多洗幾件好了。不過醜話她得說在前頭,“那個……我們這兒可沒有啥香胰子,你別嫌洗的不幹淨就行。”

    赫連晟看她緋紅的小臉,一向冷若冰川的俊臉上,竟慢慢融化了溫度,“無防!”

    從赫連晟的房間出來,木香長長的舒了口氣。

    天哪!這家夥,氣壓太低了,跟他在一起,簡直是一項鍛煉肺活量的活。

    木香拿了拖鞋出來,迴到廚房的時候,彩雲也坐著洗腳。

    深秋的天氣,入了夜,山裏的溫度很低,他們也不用每

    天洗澡,隔個二三兩洗一次就好了。隻有木香習慣性的,每天都要洗澡,因為每天鑽鍋洞口嘛,又是在廚房燒飯,又是煙又是灰的,咋能不髒呢?

    可今天,她沒敢洗。家裏多了兩個大男人呢,她脫衣服洗澡,那叫個什麽事。別人雖然看不見,可自己這關就過不了。

    這澡可以不洗,但長頭不洗卻不行了。

    原本是準備白天洗的,可今天不是一直下雨嗎?她就想著湊合下,誰成想晚上燒菜的時候,濺了些油花在頭上,又因著在廚房待的是時間久了,長發上沾滿了油煙味,油膩膩的,不洗真的不舒服。

    木槿樹是山裏很常見的植物,她家屋前屋後就有幾棵,木香喜歡用木槿葉洗頭,洗完了,頭發又軟又順滑,還有股子清香,比那些香胰子的味道好多了,也不傷頭發。

    彩雲洗過腳之後,沒有急著去睡覺,知道大姐要洗頭,便主動過來幫忙。

    以前她們洗頭,都是用大水盆洗。但木香覺著,頭發太長,如果用盆洗,能擺滿一盆,這樣洗著不方便,就讓彩雲拿水瓢,在她頭上澆淋著洗,既不費水,還省力。

    木槿葉子處理起來也方便,碾碎了之後,再用溫水泡一下,接著過濾掉雜質,就能拿來當洗發水用了。

    彩雲彎腰站在廊簷下,頭發梳好垂在臉頰前,彩雲因為個子不高,得搬個凳子站著,才能夠得上將溫水澆淋在她頭上,讓溫水順著她後腦勺慢慢浸透長發。

    “姐,水涼嗎?要不要兌些熱水,”彩雲舉高了水瓢,慢慢幫她淋著水,水桶就放在她邊上。

    眼睛進了水,木香此時眯著眼,耳朵因為水聲阻擋,不大能聽清楚她的話,模糊著說了聲,“還好。”

    木朗也沒上炕睡覺,跑去將擱在板凳上的長布拿了起來,站在她倆邊上,準備隨時遞給她們。家裏有兩個女娃,又都是長辮子,木香就備下一塊棉麻布,以便洗過長發後能及時將水擦幹。

    晚上洗頭是很麻煩的,又沒吹風機,隻能等長發自然風幹。

    所以洗完頭,木香搬了凳子,坐到廊簷下,有風的地方。

    擦過的長發,還得不停的梳理,才能幹的更快。木朗跟彩雲也蹲在她身邊,木朗困的直打嗬欠,木香便打發他去睡覺,但是想了想,還是決定讓木朗跟她睡,家裏炕大,單獨給他鋪床被子,一個人睡到一邊,其實也沒什麽。

    想到這,她便對彩雲,道:“你去對麵屋,把木朗的被

    子抱出來,也幫他們把被子拿好,記得拿櫃子上新的被子,咱們家人的被子,別給客人蓋。”

    她還是有點小潔癖的,自己家人蓋的被子,喝的杯子,從來不拿出來招待客人。更別說是兩個不太相熟的大男人,等他們明天走了,她就得把被套枕套拆了洗一遍,不然感覺怪怪的。

    彩雲哦了一聲,站起來去拿被子了。

    木朗又打了個嗬欠,看樣子真是瞌睡極了。

    “待會二姐抱了被子出來,你就去睡覺,”木香揉了揉他的頭,看他半眯著眼睛的小樣,隻覺著得特別可愛。

    彩雲進去了一會,沒見她出來,倒是赫連晟板著臉出來了。他隻說他叫赫連晟,並沒有說出全名,木香不想深究,隻當他明這就是他的名字。

    赫連晟一臉冷寒的走到木香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薄唇裏蹦出幾個字,“你弟弟不能跟你們睡一個屋,他又不是小孩,不能跟你睡在一起。”

    木香聽他這話裏的意思,倒是有點像是在教訓她,弄的她好笑不已,“沒事,他是我弟弟,又不是別人,再說了,他跟你們也不熟,萬一要起夜,他會不好意思的。”

    赫連晟的臉色更黑了,分明就是暴風雨要來的架勢。

    這丫頭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既然知道弟弟晚上要起夜,還敢讓他跟著她睡。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他突然一把抓起木朗的後衣領,拎著他就轉身迴屋去了。

    木香跟木朗兩個都嚇了一跳,木朗的瞌睡蟲跑的最快,猛的清醒過來,“你,你抓我幹啥?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聽見木朗的聲音都變了,一向心疼弟弟的木香,恨不得衝上去照著赫連晟的屁股踹上幾腳,可等她站起來時,赫連晟已經提著木朗進屋去了。

    一進屋,他就將木朗扔到炕上,他手勁大,覺著木朗是男娃,扔的力道絲毫沒有減弱,木朗摔在炕上,翻了一圈才穩住身子。

    木香追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木朗勁頭十足的滾了個圈,差點沒把她嚇的心髒病發。

    她撲到木朗跟前,抱起他,急道:“咋樣了,有沒有哪疼?有沒有摔到哪?”

    木朗大概是撞到頭了,坐炕上捂著腦門,氣唿唿的瞪著赫連晟,也不說話,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看著木朗沒事,木香收起溫柔的表情,蹭的站起來,衝到赫連晟麵前,水眸泛著兇狠的光,怒瞪著他,“你幹嘛要

    摔他,他身子弱,萬一摔壞了,我一定砍死你!”

    此刻,木香就像一隻炸了毛的小獅子,張著一嘴尖牙,隨著準備著撲向獵物,咬斷他的喉嚨。

    吳青一直就在屋裏,赫連晟拎著木朗進來的時候,他是很想告訴主子一聲:老大,您悠著點啊,別把人家最疼愛的小弟給摔著了,竹林裏睡覺一點都不舒服啊!

    可惜,沒等他提醒,赫連晟已經手一揮,將木朗扔到了炕上,勁頭不小。

    此時看著木香對他家主子這一通亂吼,還揚言要砍死,吳青嚇的心肝亂顫,同時也佩服木香的膽肥,對上他家主子那冷若寒冰的眼神,居然還能吼出來,一點畏懼之色都沒有,不愧是他家主子看上的人,膽子不是一般的大。

    赫連晟也微微錯愕,她還敢拿刀砍他?以往對他說這話的,隻有敵人,如今是不是他的危險性降低了,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娃都敢迎上他的暴怒,赫連晟不得不對自己的能力有所懷疑。

    木朗見大姐跟人對上了,還是一副要跟人拚命的勢子,嚇的從炕上坐起來,央求道:“大姐,我沒事,也不疼,你別生氣。”大姐的脾氣他算是見識到了,一次比一次的兇,連陳美娥都不是她的對手,真不是一般的兇。

    聽見木朗哀求的聲音,木香又心軟的不行,她走迴去抱著木朗輕聲哄著。

    赫連晟看不下去了,木朗都多大了,她還像哄小娃一樣的哄他,這樣教育孩子,她難道想把木朗養成小白臉嗎?

    “他是男孩,摔幾下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像他這麽大時,都敢一個人進山打獵,與野獸搏鬥,你這樣寵著慣著,他永遠都長不大,”雖然很不屑開口數落她,但是看見她摟著木朗,這一幕,怎麽看怎麽刺眼,就是讓人不爽啊!

    木香氣唿唿的迴頭瞪他,“他身子弱,跟一般的小娃不一樣,再過幾年,等他身子養好了,我自然不會慣著,要不著你管!”這人真是得寸進尺,她家的事,用得著別人插嘴嗎?木朗是她弟弟,要怎麽養,關他什麽事?再說了,古代的醫療條件這麽差,又不能係統的給木朗檢查身體,萬一木朗有什麽隱性疾病,照顧的不好,那可就麻煩了。

    赫連晟是強者,從小到大,他都是強者,哪怕是生病受傷,他都是站在最高端的強者,也從不知道什麽是弱。他不看木香,轉眼看著木朗,“小子,要想變強,就不能縮在女人懷裏,明天天一亮,就跟我出去鍛煉,若是不敢,或是怕吃苦受累,你可以選擇不去,大不了

    一輩子窩在你姐懷裏,當個小男人!”

    他無比蔑視的眼神,令木朗的小宇宙爆發了,他推開大姐,倔強的迎上赫連晟的目光,“我才不是小男人,我也不怕吃苦受累,明天就跟你一起跑步!”說完,默默的將被子拖過來,鋪好了,鑽進被子睡覺。

    赫連成眸光中露出一絲讚賞,這臭小子也不是一無是處,不管先前如何,隻要有可塑之處就好。

    木香了解這個弟弟,雖然平日裏不愛多說話,但性子卻是十分倔強。這樣也好,她早就想讓木朗加強鍛煉,可又覺著時機不成熟,怕他的小身板受不住。或放……她真的小看木朗了。

    她不說話,赫連晟也站著不動。彩雲在門口探頭進來,隻看了一眼,就又縮迴去,自己迴屋去了。

    吳青站在房間一角,感覺氣氛壓印的讓人透不過氣,他想閃人,“主子,我……我出去一趟。”

    吳青開口說話,打斷木香的思緒,她站起來,看著赫連晟,神色平靜的道:“謝謝你剛才的話,可能是旁觀者清吧,我的確太心疼木朗了,有時做的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呃,明天早上我可以自己陪他出去鍛煉,你們可以忙自己的事。”

    赫連晟沉著臉不說話,強大的男性氣場,像一堵無形的牆,包裹著木香,讓她快要透不過氣。

    就在木香以為他不會迴答她的話,而她也準備轉身要走時,赫連晟忽然開口了,“我最近沒別的事,可以帶他幾天!”

    話一說完,不等木香的反應,他便自顧自的走迴炕邊,手伸到腰間,解開腰帶。這明顯是,脫衣服睡覺的節奏啊!

    木香小臉爆紅,前一秒還為他要留下幾天的話而糾結,後一秒瞧見他脫衣服的動作,哪裏還顧得上追問,匆匆跑了出去。

    吳青也被他的話雷到,險些沒站穩,一臉為難的道:“主子,我們不是還要去烏鎮的嗎?您這……”

    赫連晟淡淡掃他一眼,警告之色盡顯,寒意外露,“沒有本王,你一個人辦不成嗎?”

    “屬下不敢,”吳青慌忙低頭,迅速斂去多餘的表情。

    但他心裏的小人,卻在暴走:老大啊,說要去的是你,說不去的也是你,這要是鬧哪出啊?

    不管吳青如何腹誹,主子下令,他這個做小兵的,沒有質疑的份,隻有從命的份。

    下半夜時,他就悄悄起程離開,要渡過玉帶河,去到河對岸的烏鎮,探聽軍情。

    烏鎮是與臨泉鎮相臨的大鎮,距玉帶河一百多裏。

    說是鎮子,實則是一座小城,處在南晉與後燕的邊境地帶,也是軍事要地。

    後燕國與南晉局勢不同,後燕國的老皇帝,後宮嬪妃多不姓勝數,妃子多了,皇子皇女們自然也就多,老皇帝為了一碗水端平,就將國土劃分出來,分封給兒子孫子們,形同於封侯,但是大權依然掌握在皇帝手中,而且這皇帝位子坐的十分舒坦,因為這些分封出去的諸候皇子們,生死命脈都捏在皇帝手中。

    不得不說,後燕的皇帝是極聰明睿智的一個老皇帝。

    這些事,與木香的生活隔的太遠,遠到好像兩個世界發生的事。

    **

    聽說最近後燕國來了人,微服出現在烏鎮,此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不是小角色,所以才引得赫連晟想親自前去。

    當然了,那個原本要親自前去的人,現在住在木家不肯走了。

    次日一早,木朗還在睡夢中,就被赫連晟拎了起來,催著他去穿衣洗漱。

    木香昨晚睡的不是太好,又擔心弟弟早上起不來,所以在聽見他們起床的動靜時,身上穿著睡衣,就披著衣服出來了,如墨的長發散在肩上,睡意朦朧的眼兒,蒙上一層飄渺的水霧。

    赫連晟此時就站在院子裏,等著木朗收拾好就出門,一迴頭,就瞧見木香的模樣,心中一動,好像有人拿了個小錘子,輕輕敲中他的心房,惹得一陣顫動。

    木香很不優雅的打著了個嗬欠,反正她是土土的村姑,跟優雅沾不上邊,也就不在意了,“這麽早就出去嗎?天還沒亮呢!”她不滿的抱怨,特別是在看見木朗也是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樣之後,更是不滿了,微微嘟著嘴,那小模樣,惹的赫連晟喉嚨滾動,麵色也有些不自然。

    他別開眼,有些不自在的道:“你沒聽說過聞雞起舞嗎?不趁早,難道非得等到日上三竿才想起來練武?”他原本是個話不多的人,卻不知從何時起,說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木香沒再吭聲,前世她也是這麽過來了,大概是環境使然,弄的她也懶惰了,越想著困,就越困,她又很不客氣的打了嗬欠。說起來,還得怪赫連晟。家裏突然多了兩個大男人,她能睡得好才怪。

    赫連晟很無語的看著她一個嗬欠接著一個嗬欠的打,心裏很鄙視,嘴裏卻說著截然不同的話,“困,就再去睡會兒,我們大概一個時辰之後才會

    迴來,你記得在我們迴來之前燒好早飯就成了。”

    “哦,”木香揉了揉眼睛,對他的話,也沒往深了想,搖搖晃晃的轉身進了屋,關上門,睡迴籠覺去了。

    赫連晟俊臉又黑了些,這丫頭看著機靈,實則很小白。麵對他這樣一個陌生男子,居然可以隨隨便便,穿著裏衣就出來了,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就不怕遇上危險嗎?

    木朗洗過臉之後,精神多了,走出來看見赫連晟臉色陰沉,還以為自己得罪他了,小聲的跟他道歉,“大哥哥,對不起啊,等習慣就好了。”他的確不習慣啊,秋天早晨挺冷的,睡在溫暖的被窩裏多舒服,而且早上覺很好睡,他一點都不想起來。

    赫連晟收起情緒,他原本就內斂的性子,臉上永遠隻有一種表情。

    “走吧,跟我出去爬山!”

    第一天訓練,他沒想上木朗跑步,估計一趟跑下來,他肯定吃不住。

    相對於跑步,早晨爬山也是一項不錯的鍛煉。

    赫連晟穿的十分單薄,僅有一件單衣,一條長褲,爬山過程中,嫌太熱了,索性連上衣也脫了。

    堅實飽滿的胸肌,畢現無疑,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宛如最美的雕塑。

    木朗跟在他後麵,眼睛都看直了。

    他曾經見過王喜跟林長栓脫掉衣服的樣子,跟赫連晟比起來,他倆的身材,落後十萬八千裏啊!要是他以後也能有這樣的身材,那該多好。

    赫連晟一直走在前麵,忽然發覺後麵的小男人沒跟上來,迴頭去看,隻見木朗一臉崇拜的盯著他。

    以往在軍隊,他是冷麵無情的將軍,在訓練士兵的時候,也是絲毫情麵都不講的,所以他怒了,厲聲嗬道:“你是在爬山,還是在散步,是男人,就把步子邁起來,別像個娘們似的,磨磨唧唧!”

    木朗那棵崇拜的小火苗,瞬間被澆熄了。這位黑臉大哥,一路上來,不知罵他多少迴了。他也從最初的憤怒害怕,到後來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已經完全沒感覺。

    可是現在又被罵像個娘們,木朗不淡定了,甩開步子,小跑著追上他,等跑到他跟前時,憤恨的瞪他一眼,“我不是娘們,不就是爬山嗎?”

    他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孩子,雖然大姐跟二姐寵他,但也不是把他當男娃養,在家裏,能幫上手的活,他都幹,等過幾年,他也要學犁田,放老牛,看誰還敢輕視他。

    赫連晟人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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