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在胡鬧!”


    此時的荊城顧家,顧長安還沒有從那個震驚的消息中迴過神來,待秦晉之離開後,他在自己的書房裏來迴踱步,步伐也是越來越快,一邊走一邊念。


    “胡鬧啊,胡鬧,這種事情怎麽可以……”


    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注意到書房的門已經被人輕輕推開,在他自言自語說話時,門口的人已經站了有好一會兒了。


    直到顧長安察覺到了有風從書房門口那邊吹過來,他才猛得抬起臉來,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邊的顧言溪。


    顧長安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驚愕之後一下子想到了什麽趕緊快步走過來。


    “誰讓你下床走動的,你這是在這裏站了多久?快迴去躺著!”


    他語氣裏雖然有責備,可到底是心疼了顧言溪一場。


    “我想跟你談談!”顧言溪沒迴去,顧長安見她眼神執拗便扶著她進了書房,將門關上,讓她好好躺坐在沙發上,滿腹的疑問和責備在此刻都化為了一陣絮絮叨叨的念。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醫生說了讓你要躺著靜養,等過段時間穩定之後才能恢複正常生活!”


    言溪認真地聽著,很乖順地點頭,“我知道的,爸爸!”


    父女兩人說到這裏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顧長安坐在旁邊,看看顧言溪,又看看她的小腹,眉頭皺了又鬆,鬆了又皺,如此反複,他心裏糾結萬分,於這般安靜時刻猶豫了半天才再次開口。


    “這個孩子,你是真的要留下來嗎?”


    ……


    荊城醫院,病房內,沈雲池麵對著來人怒不可揭。


    “我倒是不知道你們有這麽大的權力,還敢限製他人自由了?”


    一大早醒來時,他在不知道言溪已經出院的情況下去一瘸一拐地上了十樓,結果被去而複返的人堵了個正著。


    這些人沈雲池都認識,尤其是為首這個,早些時候曾在帝都有過交集,時常見他在顧言溪身邊隨行。


    於湛這人算不上和氣。


    他不是蘇安那種見到啥人都能笑得出來的,但對比起阿晚那個冷冰冰的大塊頭來,他又稍微有了那麽點人的暖度,雖然不苟言笑,但還算得上是個正常人。


    於湛此時像是正在煩惱著什麽,注意力都不在沈雲池這邊,聽到沈雲池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時他抬起臉來,總算是拿正眼看麵前的人了。


    一本正經道,“我們是沒有這個權力的!”


    沈雲池,“那你他媽還不讓我出去!”


    於湛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昨晚上沒打斷你的腿還真是夠幸運的!”


    居然還能活蹦亂跳。


    爺下手也太輕了些!


    沈雲池:“……”眼睛裏都能噴出火來了,他們還好意思說這樣的話,他現在這副樣子是拜誰所賜?


    “慕時年那廝死哪兒去了?”沈雲池要瘋了,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可他被綁在病床上,雙腿和腰部乃至一雙手上都綁上了繩子,他動不了了。


    “你若是要強行掙脫你那才接好的一根肋骨恐怕又要斷了。”於湛好心提醒,走過去斟字酌句道。


    “沈先生,為了你的那根肋骨,我們好好談談吧!”


    ……


    顧家,父女兩人談了大半個小時,顧長安麵色微沉,“你真的決定了?”


    顧言溪就坐在他的對麵,父女兩人中間隔著書桌,談話的形式也不同於平日裏的悠閑。


    “帝都那邊,唐諾的遺體還在太平間放著,屍檢結果想必你也通過其他渠道得知了!”顧長安說著眉頭緊緊一蹙,接著道。


    “唐氏已經在接受第二輪的審查了,專案組這次是盯上了唐家!恐怕你父親現在……”


    顧長安說完重重歎息了一聲,“多事之秋啊!”


    言溪垂眸,神色有了些許變化,她用了快兩個月的時間才讓自己慢慢融入到了唐家人的身份之中,可到底是分開了多年,有時候心裏莫名其妙躥起的置身事外情愫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茫然。


    這大概就是她為什麽始終在唐京麵前做不到坦誠相待的原因吧!


    唐京沒有強求過她,父女之情也是順其自然,可這血緣關係帶來的牽扯總還是讓人有些不舍。


    “我是打算……”她話還沒有說出口,手機卻響了起來。


    之前她的手機落在皇庭一號,後來是於湛專門跑了一趟給她送了迴來。


    然而手機卻換成了一個嶄新的,電話卡還是以前的那張卡,問及緣由時,於湛解釋手機不小心摔壞了,所以換了一個新的。


    言溪也沒有去追問手機為什麽會摔壞,對她來說,手機就是一個通訊工具,沒多大用處,隻是這個新手機她用得還不太順手。


    屏幕上閃動著司徒韻(媽媽)的字眼,她眉心蹙了一下,太陽穴突然跳了跳,在接通電話的這一刻腦子裏閃過一瞬莫名其妙的心驚膽戰。


    是有著特殊的心靈感應還是怎麽的,總覺得……


    果不其然……


    “言言,言言,你爸爸他,嗚嗚嗚,我害怕……”


    電話一接通,司徒韻驚慌失措的哭聲伴隨著她語無倫次的話語一並湧入了顧言溪的耳朵裏。


    “怎麽迴事?你別著急,你慢慢說……”言溪太陽穴突突突地疼,耳朵裏除了司徒韻的哭聲還摻雜著救護車的唿嘯聲。


    那邊,好像有很多的人。


    “我,我……我怕……”司徒韻整個人都慌了,她的病才有了一點起色,唐京對於她來說就是她的精神支柱,一旦唐京出事,她的精神支柱就跨了。


    言溪從座位上驀地站起來,盡量讓自己也不要慌神,不然司徒韻會被她的情緒傳染,會更加恐慌。


    “媽媽你別怕,你把你的手機拿給身邊的人,讓他來跟我說好嗎?”


    “啊,血,血……”


    “媽媽……”


    言溪被電話那邊尖銳的叫聲給驚得麵色一變,她急得對著手機忙喊幾聲,司徒韻卻再也沒有迴應。


    不好了!


    “你聯係一下帝都那邊的人問問是什麽情況,先別急!”顧長安在旁邊也聽到了,轉身走到書桌旁邊拿起座機聯係唐家的人。


    而言溪在不得已掛了那個電話後撥通了殷璃的手機。


    殷璃那邊接電話也快,一接通不等言溪開口就飛快道,“唐京出了車禍,我同事正在事發地點,兩車相撞,唐夫人受的輕傷,唐京嚴重一些,已經在送往醫院的路上!”


    “還有,發生碰撞的另外一輛車是尹家的車,坐在車上的人是尹瑤!”


    尹瑤?


    電話這邊的言溪渾身血液都涼了幾分,倒抽一口氣,將那些個人恩怨暫時都拋在腦後。


    “殷璃,我母親受到了驚嚇,你幫我個忙……”


    ……


    當天下午,言溪乘坐飛機趕迴帝都,顧家這邊老爺子和老太太雖然不舍,但到底是唐家那邊現在需要人,便臨行時千叮囑萬囑咐讓她注意身體。


    倒是殷璃和唐棠得知她要趕去帝都時都嚇了一跳,尤其是唐棠,在登機前差點咆哮起來了。


    “顧言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該靜養啊,你忘記昨天秦晉之跟你交代過的話了嗎?你還想不想要……”


    言溪輕聲截斷她的話,“我的孩子即便以後出生也要經曆不少波折,若是他現在連這點困難都堅持不下去,那隻能說我們母子的緣分短淺了!”


    唐棠驚愕得啞口無言了。


    電光火石間,唐棠想,是不是因為昨天晚上慕時年對她說了什麽讓她一下子改變了態度,認為這個孩子可要可不要了?


    然而不管如何,這也是顧言溪自己的決定,她們插不了手。


    更何況帝都那邊唐京一出事,唐夫人那種狀態確實讓人無法放心,而能讓唐夫人安心的也隻有言溪這個女兒了。


    午後的帝都機場,唐家管家帶著人來接機,老管家憂色匆匆,見到言溪時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落腳點。


    “大小姐可算是迴來了!”


    言溪才下飛機,臉上戴著的口罩將她大半張臉都遮了個嚴實,唐管家也沒能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帶著她行色匆忙地往停車的地方去。


    “我父親現在如何?”


    言溪在飛機上熬過的幾個小時大多半都是在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度過的,醒來時已經抵達,下飛機後她在洗手間裏調整了一刻鍾才出來的。


    唐管家神色憂忡道,“還在昏迷中,沒有醒,夫人在車禍現場見血暈倒,醒來後就一直吵著要見先生,醫院那邊沒辦法,隻好將夫人也安置在旁邊的病房。”


    “但夫人情緒幾次失控,對周邊的人警惕性很高!而且她當時就在車禍現場,親身經曆了那場車禍後整個人的應激反應很是強烈,至今情緒都還沒有平複下來。”


    言溪越聽越是心急如焚,“我父親傷到什麽地方了?”


    殷璃在電話裏說得不太詳細,因為當時她並沒有在現場,事後她登機,手機也關機,沒能得到殷璃第一時間的消息。


    言溪完全能理解此時此刻唐夫人的心態,最信任的人遭遇車禍,她那種精神狀態下的人會崩潰的。


    “腿部!”唐管家說著已經到了停車的地方,上車後接著道,“車禍時,在肇事車輛的強烈撞擊下,駕駛座車門被撞變形,先生的腿被卡在了座位上失血過多造成了昏迷。”


    “大腦也有創傷,不過沒有腿部嚴重!”


    “那輛車原本是衝著副駕駛座去的,是先生臨時調撥方向盤……”


    言溪神色一凜,差點忘記了,撞上唐家的車輛,是尹瑤的車!


    那天,唐諾大婚之日,言溪就通過監控視頻看到了她不該看的那一幕。


    尹瑤對她父親動手動腳,若不是被一扇門隔著,尹瑤整個人都要掛在唐京身上了。


    言溪出於對上一輩人的尊重,沒有在事後詢問唐京這件事的緣由,但是,即便不問,言溪也猜到了,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麽。


    結合之前的糾葛牽扯,這一場車禍值得深究的地方就太多了。


    從機場到帝都醫院,車在擁堵的道路上走走停停,抵達醫院已經在兩個小時之後。


    殷璃早就到了,在病房外麵的過道上焦慮地走動,聽到言溪的聲音時驀的轉身,不等言溪過來便一陣疾步地迎了過去。


    “你可算來了,你母親狀態很不好,剛才被醫生強行打了鎮靜劑!”


    言溪不再多說,跟著殷璃先去了唐夫人的病房,剛進門就聽到了一個聲音。


    “爸,這瘋女人瘋起來也太可怕了!”


    唐栩的聲音!


    唐宇背對著門站著,聽到門外動靜也來不及嗬斥女兒,一轉身就看到顧言溪麵無表情地越過他,在唐栩身邊腳步一停,看了唐栩一眼。


    “你剛才的話能再說一遍嗎?”


    突然冒出來一個顧言溪,唐栩愣得表情一呆,懵著,對視上顧言溪的目光時心尖一顫。


    她,她,她剛才說了什麽話來著?


    顧言溪什麽時候來的?


    她不是在荊城嗎?來得這麽快?


    唐栩被那雙眼睛盯得渾身直發毛,想要理直氣壯懟迴去卻又莫名一陣心虛不敢開口,忙將求助的目光轉向父親唐宇。


    唐宇也知道剛才女兒說那句話不對,隻是還沒等他有機會嗬斥就被人家聽到了,當即也有些老臉掛不住,低聲道。


    “言溪啊,剛才是你妹妹一時失言,是她的錯,我讓她給你賠禮道歉!”他說完就看了唐栩一眼,聲嚴厲色。


    “快向你姐姐道歉!”


    唐栩還沒跟顧言溪正麵交鋒過,之前唐京對外公布了她的身份之後,她曾在父親唐宇的要求下去過唐家新宅兩次,那個時候她帶著目的去試探顧言溪的。


    唐諾那時還沒有死,她想將顧言溪拉入自己的陣營一起對付討厭的唐諾,結果試探下來發現顧言溪是個榆木腦袋,壓根就沒那魄力。


    若不是大伯餘威尚在,她也不可能會去討好顧言溪。


    後來唐諾死了,她也就沒這個心思了,她父親唐宇現在掌管著整個唐氏,從身份和地位上來看,她比顧言溪更勝一籌。


    如今她父親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嗬斥她要她下不了台,唐栩一下子就火了,“我憑什麽要道歉?我說錯什麽了嗎?她本來就是瘋子……”


    “啪……”


    唐栩還沒有說完臉頰上就傳來一陣麻木的鈍痛,她的臉被一耳光狠狠煽向了一邊,清脆的巴掌聲在病房裏乍響。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唐宇親眼看到這一幕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又閉上了,眉頭皺了一下。


    而殷璃低低抽了一口氣,嘖嘖,好多年沒看到顧言溪手撕渣女了,她這從來都不親自上陣的規矩今天倒是讓唐栩給打破了。


    也是,唐栩這女人是腦子有坑嗎?


    她說其他人言溪還不可能這麽生氣,她說的是誰?說的可是言溪的親生母親。


    該打!


    殷璃因為殷雪的關係討厭唐諾,唐諾現在死了,她對唐家人也沒以前那麽厭惡了,更何況顧言溪也是唐家人。


    不過唐栩這張嘴嘛,確實有點討嫌!


    唐栩卻是要瘋了,捂著半邊臉不可置信地瞪著顧言溪,“你敢打我?”她說著就不管不顧地朝顧言溪撲了過來,“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打我?”


    殷璃反應快,在顧言溪避開之際直接出手將要撲過去的唐栩給拽住,手往後背上用力一扣,唐栩的憤怒之聲瞬間變成了慘叫。


    “啊……”


    現場有些失控了。


    唐宇心裏雖然有些不快,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這麽被欺負,忙道,“殷小姐,小栩雖然有錯,但也請你別這麽下狠手!”


    殷璃一手製住唐栩似笑非笑,“唐叔,你女兒這嘴巴還真是不幹淨啊!”


    這就叫下狠手了?


    她還沒來真的的呢!


    殷璃說著便在手上施壓,唐栩疼得叫聲更加淒厲了,唐宇臉色難看,見殷璃說不通,隻好將目光投向言溪。


    “言溪,小栩確實有錯,迴頭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言溪此時正俯身看著唐夫人,聽著耳邊的慘叫聲眉頭輕挑,“二叔,我在顧家曾經也有一個叫顧言雨的妹妹,很遺憾我這個做姐姐的沒教好弄得她現在蹲了監獄,我覺得有必要引以為鑒,您說呢?”


    唐宇:“……”眼角抽了幾下。


    殷璃這才放開了手,唐宇一把拉住唐栩,語氣生冷道,“既然你迴來了,這裏就交給你吧,有什麽事可以通知我!”


    太過分了!


    說起來若不是大哥親口承認她的身份,他會給她三分薄麵?


    簡直是給臉不要臉。


    “爸……”唐栩不甘心被打,揉著還疼得厲害的胳膊看著病房裏的人,咬牙切齒。


    唐宇低喝,“走了!”


    待那父女兩人離開,病房裏隻剩下了殷璃和顧言溪。


    “總算是清淨了啊!”殷璃拍了拍手,剛才那一招擒拿手讓她活動了一下脛骨,此時她扭動著脖子,握拳對著空氣打了幾式泰拳才停下來。


    “我說你剛才是怎麽迴事?你從來不是那種對人針鋒相對的人,你才剛迴唐家,不應該吧?”


    殷璃說的不應該是指言溪不應該不給唐宇麵子跟他對著幹。


    而且以顧言溪這樣的脾氣,一般情況下當麵發作的機率不高,背後下手才是常態,然而今天她倒是接連破例了。


    是什麽原因?


    難道就因為唐栩一句‘瘋女人’就把她激怒了?


    打唐栩一巴掌還在情理之中,但後麵她跟唐宇說的那句話可謂是針鋒相對,一點也沒給唐宇留麵子啊!


    她說那句話無疑就是在威脅唐宇,你女兒若是不聽話她不介意將她也送去監獄裏蹲一蹲。


    嘖嘖,這話聽到任何人耳朵裏都是威脅啊。


    顧言溪不像是這種一句話就給激怒喪失理智的人啊!


    “你這是要,開戰嗎?”殷璃壓低嗓音。


    言溪俯身輕柔地給唐夫人整理著亂了的長發,握住了唐夫人的手,眼眸從柔和的目光瞬間轉為冷漠。


    “不是我要引戰,是他們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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