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譚朝著古璿溫和一笑,也將門口那人徹底忽略,“不找她也可以。”


    “你們……”酒歌頗感無力,“你們可想好了,若是錯過今天,就算你們求我,我也不一定會答應的。”


    墨譚起身,抖了抖身上早已冷卻多時的粥,再次坐下去時,衣擺上已是潔白如新。


    他換了個姿勢坐著,正襟危坐中又帶著些慵懶的模樣,到真讓酒歌有些些緊張感。


    此時的他,仿似一頭雄獅,慵懶中,卻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王者霸氣。


    酒歌不自覺便覺得自己矮了大半截。


    墨譚掃了一眼酒歌,眼角眉梢有絲絲喜悅,“酒歌姑娘是以為隻有你才有那藥嗎?”


    “除了我,還有誰有!”這是肯定句,並不是疑問。


    倒不是酒歌狂妄,隻是墨譚說的藥早在三千年前那場變故之中付之一炬。她也是因了魔王大皇子之故,才有幸留下一兩株。時至今日,她從未聽說,除了她,還有誰能擁有那藥……


    除非……


    見墨譚神秘一笑,嘴角勾起莫名笑意,酒歌心頭一緊,“難道是小界子?”


    “正是他!”


    話落,酒歌還未說話,外頭又傳來一個人的聲音,那聲音聽來十分稚嫩,猶如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你果真曉得他在哪?”


    首先映入眾人眼前的,是那盞蓮花燈。


    古璿鼻尖還能聞到一股幽幽蓮香。


    隨著蓮香一起出現在門口的,自是那看起來小小年紀便擺著一張臭臉的蓮心。


    她一進門,便誰也不看,直奔墨譚而來,“他在哪?”


    墨譚歎了一口氣,“你應該明白,小界子醫術雖高明,也用自己的高超醫術活到了四百多歲高齡,可他終究不過是一個凡人,能活那麽久,已經是極限。死亡的命運,他逃不脫。你又何苦那麽執著?”


    蓮心並不聽勸,“你想要迴心草,對不對?”


    墨譚眸仁一縮,頷首,“是!”


    “你告訴我他在哪,我將那草給你。”


    墨譚還來不及說話,酒歌立馬叫道:“喂,你懂不懂先來後到,他們是我的客人,你這女娃娃三番四次壞我好事,到底什麽意思嘛?”


    她的叫囂,蓮心隻做不聞,隻是充滿期待地看向墨譚。


    後者有些頭疼,偏他麵上依舊是一副常態,讓對麵虎視眈眈看著他的兩個人,完全猜不透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酒歌銀牙暗咬,三千年來,她一直在追尋降魔珠的下落。


    可她明白,那等天下至寶,等待的必定是萬萬人中挑一個的有緣人,並不是她能肖想的。


    但得知降魔珠被一個叫做古璿的女子拿著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接觸古璿而布局。


    可許是她用了不純粹的心思,越是接近古璿,古璿越是離她遠遠的。到了此時,她連她的朋友都不是,更遑論讓她借降魔珠一用了。


    本想著借此次機會借降魔珠一用,沒想到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來。


    蓮心心裏倒是沒那麽多想法,她隻是望著墨譚,深深地盯著他,神色雖依舊冷淡,但她的眼神卻帶了一絲祈求。


    墨譚輕咳一聲,目光偶爾與她對視時,心裏雖不忍,但小界子是真的迴不來了。


    蓮心在他眼中,跟一個小女孩差不多,他不想欺騙她,可若是不用卑鄙手段,那株迴心草又該如何拿到手?


    心思千迴百轉間,酒歌卻是開了口,“迴心草你拿去便是,我不要報酬了。”


    墨譚心裏微訝,酒歌作為商人,做的一切事都是以自己最高利益為出發點。可現在,她竟是不求迴報?


    可他來不及想太多,酒歌已將手伸進腰間的一個乾坤袋,從袋子裏頭拿出一株草來,霎時,白色光華流轉。


    那株草通體透明,仿若水晶一般,頂端開著的白色小花垂下了腦袋,花心處有一個突起,仿若一個個銀鈴般,隱隱還能聽到一絲微弱的鈴鐺響聲。


    古璿有些驚歎,她頭一次見到如此美輪美奐的花。


    酒歌看出她的驚歎,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弧度,神色卻帶了一絲恍惚,“漂亮吧!當初的魔宮到處都是,是他為我栽種的。這隻是一株,也算不上什麽美,若你能見到滿園子的迴心草,那才是真正的不枉此生。隻可惜……”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一場大火毀了所有,再也見不到了,連同他的人。”


    她突然掩麵抽泣了起來,“當初我真不該離開他,若我對他能多一份信任,也不至於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古璿有些怔忡,她以往見到的酒歌,臉上總是帶著燦爛的笑,似乎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曾打擊到她臉上的笑。可此時……她卻在哭?!


    心裏某個地方莫名被觸動,使她不自覺便伸出了手。


    酒歌順勢靠了過去,在她懷裏放開嗓子,哭了個痛快。


    蓮心望著酒歌手中那株草,神色依舊淡漠,再次向墨譚問道:“你真不打算告訴我嗎?”


    墨譚微微歎了一口氣,“恕我不能!”


    蓮心低下了頭,半晌後,擘著蓮花盞,慢慢向著門外走去。


    古璿看著她的背影,雖依舊挺拔,但那抹孤寂落寞還是隱藏不住,她轉頭問墨譚,“為什麽不告訴她?”


    “我已經說了,人類能活到四百歲已是極限。小界子對於蓮心來說,不止是一個師父那麽簡單。更多時候,她是將他當做一個父親。這世間,沒有什麽比看著自己的父親離世更讓人心痛。小界子意識到這一點,才會留下一封讓蓮心不要去找他的書信,不辭而別。”


    古璿默然,不再開口。


    有了迴心草,再有墨譚為其施法,很快申屠莽便恢複了正常。


    古璿一直守在外頭,等墨譚出來後,立即迎了上去。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得墨譚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他讓你進去。”


    這話,聽不出半點喜怒,他的表情,也看不出半點喜怒。


    古璿皺了皺鼻子,她才不信墨譚一點想法也沒有。


    當下決定捉弄捉弄他,於是便淡淡“喔”了一聲,隻是經過他身邊時,卻狀似不經意地歎了一口氣,“想來,蔚藍的死對他來說是一個沉重打擊。”


    果然,還沒走出一步,手腕便被抓住,“我跟你一起進去。”


    古璿奸詐地眯了眼,“既是如此,你當初為什麽還要答應人家給我報信呢?”


    墨譚冷哼一聲,實誠道:“我一代魔門門主,怎麽能如此小氣,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最後一個心願,我可做不出來。”


    “哦?”古璿拉長了音調,“若是他最後一個心願是得到你的女人,你也不拒絕?”


    “你自己都說了,是‘我的女人’”,他一字一頓地咬重最後四個字,看向古璿的眸仁帶了點點危險星芒,“我的女人自是不可能讓出去。”


    古璿沒有捉弄墨譚時的高興,卻感覺後勁有一股冷風灌進來,讓她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用一隻手將衣領拉緊一些,腳下步伐加快,卻沒堤防另一隻手被墨譚緊緊抓著。


    她腳步一急,差點摔倒。隻是沒有摔跤,反而天旋地轉之後,落盡一個熟悉的懷抱。


    墨譚嘴角一勾,故意不勝力似地仰麵摔倒下去。


    而古璿就趴在了他身上。


    她臉一紅,想要掙紮著起來。


    他卻按住她肩膀,讓她欲起不能。而後便是他流氓的話語不留餘地地鑽進她耳朵,他說:“夫人,等不及到晚上了?”


    古璿白了他一眼,還未來得及說話,唇便被他給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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