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這個女子,怎的如此不知羞恥?大庭廣眾之下竟然說出……說出……”那年輕男子顯然被顧清宛氣到了,一雙深諳幽邃的眸子裏染了抹慍色,瞪著顧清宛想說些什麽,可話到了嘴邊,卻羞恥的難以開口。


    他就沒見過如此……如此……膽大妄為的女子,大庭廣眾之下,連洞房花燭夜這樣的話都可以隨意放在嘴邊說出來,她難道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嘛?這裏除了她之外,可全都是男人啊?她一個姑娘家隨隨便便在一群男人裏說洞房什麽的,都不會覺得臉紅嘛?


    “哈,真是好笑?我為什麽要覺得羞恥?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麽?你是沒有手還是沒有腳,需要他們來幫你處理?”


    那邊,年輕男子還在各種糾結,這邊,顧清宛卻絲毫不畏懼那人帶有慍色的目光,更是無視圍著自己那數名勁裝男子的怒目相視,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裏含了絲憤怒的目光直直的迴瞪迴去。


    尼瑪,這人是來搞笑的麽,竟然跟她討論羞恥,她顧清宛要是像古代女子似的遵守婦德,估計都活不到現在!還有,這人腦袋是不是有病啊,撞到了人不道歉,居然還敢對她出言不遜,太囂張了!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即使被人綁到寧國侯府之後,也沒這麽被人欺負過,今天這口氣她要是忍了,那她估計都活不到明天!氣也被氣死了!這下子梁子算是結大了。


    顧清宛也知道,像他這種富家公子哥一向驕傲自大慣了,自然不會把她一個小丫頭放在眼裏,但是今兒她還真就較真了,非得磨磨他的傲氣不可,不道歉也得道歉,不然也別想從她手裏完好的走出去,她顧清宛也不是好惹的。這會子,顧清宛是真的動怒了。


    “你想如何?”


    顯然沒料到顧清宛會如此的難纏,那年輕男子凝著眉頭,鐵青著臉,問道,語氣裏盡是不耐之色。說完,這才正眼將顧清宛上上下下仔細得打量了一番,少女潔白的額頭因著磕到了青石路上,被劃了一道傷口,此刻正滲著血。


    雖然長相一般,但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卻熠熠生輝,在陽光下竟然有著別樣的風華,令人一時間移不開眼睛。明明是那種扔在人群裏都找不到的麵孔,卻給人一種驚豔的錯覺,思及此,那年輕男子由不得怔了怔。


    凝眸盯了顧清宛一會兒,後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事情似的,眸底深處快速劃過一抹詫然,蹙著的眉頭越發的緊了,暗岑道:她居然帶著人皮麵具?她到底是什麽人?


    她帶的人皮麵具很精致,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如果不是因著她的額頭受了傷,而他又觀察的仔細,也不會發現。來之前他調查過,這蘭棲縣隻是雲棲國的一個小小的絲毫不起眼的小城鎮而已,怎麽會出現易容高手?莫非這裏隱藏著哪位高人?


    這般想著,眉頭蹙得越發的緊了,不過轉念一想又釋然了,也對,連一個小小的農戶都有高手看護,這裏出現易容高手也不是讓人太難以置信,就是不知這人皮麵具是這姑娘所製,還是另有高人?


    “簡單,”顧清宛聽了,嘴角微微勾起,抵抗著額頭,手腕,腳踝處傳來的撕裂的痛,目光定定的望著那年輕男子,語氣鏗鏘,似有錚然之音,“下來,道歉!”


    這一刻,少女周身散發的氣勢凜然而不可侵犯!


    顯然沒料到顧清宛會這麽要求,那年輕男子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怔了怔,緩過神來卻是靜默不語,他不說話,不代表那數名勁裝男人也能容忍,他們早就不滿顧清宛對待主上無禮的態度,這會子見顧清宛竟然要他們主上道歉,簡直不能容忍。


    看向顧清宛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當即想也沒想,便齊聲衝顧清宛大喝一聲,“大膽!”


    他們雖然驚訝於顧清宛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駭人的氣勢,但他們可是經受過特殊訓練的,更是在生死裏闖蕩出來的,自然不懼顧清宛攝人的氣勢。


    再者他們可是有數十人呢,要是還怕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掉大牙,那他們這些人也不用活在世上了,主上身邊從來不養無用之人。


    感受到周圍傳來恨不能吃了她的目光,顧清宛卻不為所動,仍是磨牙,死死的盯著馬上的男子。她才不管對方是什麽人呢,撞了她想拍拍屁股走人,想都不要想,他越是驕傲,她就越想撕掉他的偽裝,反正現在她孑然一人,什麽都不用怕,再者,她敢確定,這人不會對她怎麽樣。


    就在雙方對峙之時,坐在那年輕男子身前的那個小男孩,睜著一雙葡萄似的水汪汪的眼睛,眨巴著看向顧清宛,緊接著軟軟糯糯的聲音響起,“姐姐,我代哥哥向你道歉,可好?”


    聽到這話,顧清宛方才拿眼去看小男孩,碧波流轉,暗岑,這小鬼又打什麽主意?她可沒忘記當初救他的時候,他醒來後的行為,渾身像是長滿了刺的小刺蝟,逮著誰紮誰,哪裏有現在的溫順無害?


    大的不好纏,小的估計也好不到哪去?顧清宛撇著嘴想到,思及此,抬眸白了小男孩一眼,翻著白眼道:“他是啞巴麽,為什麽要你代他道歉?”


    雖然說出口的仍舊是不好聽的話,但聲音明顯輕軟了許多,就像是教訓鄰家弟弟一樣的口氣。不是她心軟,實在是對著這小男孩就讓她想起了家中的小弟,軟軟萌萌,可可愛愛的,實在是狠不下心放狠話。


    “姐姐?”


    聽了顧清宛的話,小男孩那雙閃亮亮的眸子裏瞬間浮起了一層水霧,癟著嘴看著顧清宛,像是在控訴顧清宛的殘忍一樣,“姐姐,我是真心的。”


    對上小男孩無辜又委屈的目光,顧清宛心中一陣煩躁,想說些什麽,可張了張嘴,半晌也沒說出一句,最後不耐煩的揮手道:“行了,別在我這裝可憐了,算我倒黴,走吧,走吧,趕緊走,趁著我還改變心意之前。”


    瞄的,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居然碰到這麽極品的兄弟倆,最好下次別再見到,不然非得新仇舊怨一起報了不可。


    “四哥?”


    顯然沒料到顧清宛會是這個態度,小男孩眨巴著眼睛,有些無措的看向那年輕男子。


    見此,那年輕男子安撫的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隨後衝著顧清宛輕笑了一聲,“真是個倔強的丫頭。”說完,便縱身一躍跳下了馬,緊接著把小男孩也抱了下來,兩人一步一緩的朝顧清宛走去。


    蕭墨初邊走,邊一臉疑惑的打量著顧清宛,她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明明年紀不過十多歲,明明受了傷,疼的臉都發白了,卻不哭不鬧,隻想著讓他道歉?六妹差不多跟她一般的年紀,每次受到了一丁點傷,都會鬧得人仰馬翻,還有那些大家閨秀,哪個受了傷,不是委委屈屈的尋求安慰,她倒好,忍著疼,固執的隻要一個道歉。


    思及此,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這雲棲國的女子果然與水澗國的不同,這次出行,倒是開了眼界。


    顧清宛見那兄弟倆不走反而下了馬,抬了眼皮,狠狠的瞪了一眼,沒好氣的道:“不是讓你們走了麽,還留下來幹什麽?找罵啊!”


    “放肆!不許對主上和小公子無禮!”


    那數名勁裝男人見顧清宛如此不識抬舉,惱怒的目光不由得又淩厲了一分,心中均不約而同的想到,簡直不知好歹,主上親自下馬,已經給了她天大的麵子,她不僅不知感恩,還敢出言不遜,簡直不能容忍。


    “放肆!大膽!不許無禮!難道除了這幾句,你們就不會說些別的麽?我的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顧清宛抬眸,銳利的目光睨了那數名勁裝男人一眼,嫌棄的說道。


    聽到顧清宛挑釁的話,那數名勁裝男人的臉色不由得黑上了三分,如不是礙於那年輕男子,恐怕這會子早就把顧清宛生吞活剝了,竟然敢嫌他們囉嗦,拜托,他們這些人一年加起來的話恐怕都沒有她一天說的多好吧。


    若不是她一直不依不撓的硬要主上道歉,還屢屢出言不遜,再加上主上沒有讓處置她,他們怎麽可能隻是怒目相視,放狠話,要知道,能動手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會耍嘴皮子的好伐。


    看到自己手下和顧清宛之間的劍拔弩張,不知為什麽,蕭墨初輕笑出了聲,這一次是真的笑了,雖然帶著紗帽眾人看的不真切,但所有人都感覺到他笑了,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那數名勁裝男人有些懵逼,一臉的疑惑不解,顧清宛就更不解了。


    尼瑪,這人腦袋肯定被驢踢過了,要不然就是被門夾了,被罵了還笑的出來?她也是醉了!


    心裏想著,嘴上便不由得問道:“你出門前是不是忘記吃藥了?”


    顯然沒料到顧清宛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蕭墨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由得怔了怔,待緩過神來,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子看向顧清宛,如果他沒聽錯,剛才她是在罵他有病吧?


    這般想著,蕭墨初又輕笑了一聲,有意思,他打出生還從未遇見過如此有意思的人呢,可不能就這麽輕易的讓她死了,想到這裏,轉眸吩咐一旁的隨從道:“百草,你會些醫術,先給她看看,有沒有傷到要害之處?”


    “主上!”


    聽到蕭墨初的吩咐,那名叫百草的勁裝男人明顯有些不願意,這個乳臭未幹的毛丫頭竟然對主上那麽放肆無禮,他沒有當場取她的性命已經算她命大了,讓他救她?恕他莫難從命!


    見此,顧清宛撇了撇嘴,想給她看病?他願意,她還不願意呢,誰知道他那手下會不會偷偷的下狠手,她可沒錯過那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厲。這些人都有病吧?如果不是他們主子撞人在先,又死命撐著不道歉,她還懶得開口呢。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比較較真,他驕傲是吧,不道歉是吧,今兒她還非得好好磨磨他的傲氣,好讓他知道知道不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他媽,都有義務慣著他!


    “哼,誰稀罕你假惺惺啊!就他那樣的,還給我瞧病?若真讓他瞧了,估計我這小命今兒就交代這裏了。”顧清宛白了蕭墨初一眼,說出口的話毫不客氣。


    “你!”


    聽到這話,那名叫百草的勁裝男人頓時忍不住了,一雙淩厲的目光直直的射向顧清宛,雙手緊握,抿著嘴,鐵青著臉,如果不是礙於蕭墨初在,顧清宛敢肯定,這人一定會上來撕了她的。


    “你什麽你!切!”對於百草的怒目相視,顧清宛視若無睹,睜著眼睛白了他一眼,不屑的撇撇嘴。


    顧清宛說的隨意,可憐了站在她旁邊的寶柱,嚇得雙腿軟的都快要站不起了,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眨巴著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顧清宛,心裏忍不住哀嚎道:姑娘,咱就不能少說兩句麽,一看那年輕男子的穿著打扮,就是非富即貴,而且那數名勁裝男子的眼神真的好恐怖啊,如果萬一真惹怒了他們?咱們人單力薄的,肯定會吃虧的。


    想歸想,寶柱卻是不敢勸的,他知道姑娘正在氣頭上,連那數名勁裝男人兇神惡煞的眼神她都不怕,更別說其他的了,他敢保證,他若是開口勸她說話注意一些,肯定會被翻白眼的。


    想到這裏,不由重重的歎了口氣,姑娘之所以變成這樣,也是他失職所致,別的他彌補不了,也隻有在這個時候默默支持她了,現如今,這裏除了他便都是那年輕男子的人,如果連他都不站在她這邊,姑娘一定會心寒的。


    那邊顧清宛說完,不再理會那些人,因為她剛才不小心動了一下,臂膀處立即傳來一陣疼痛,若不是她極力忍著,這會子恐怕早就疼暈過去了。咬了咬牙齒,顧清宛深深的吸了口氣,使出渾身的力氣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去摸了摸疼痛難忍的臂膀,這一摸之下,方才發現原來臂膀處的骨骼被摔的錯位了。


    尼瑪!難怪會那麽疼!


    都是那人害的,顧清宛輕咬著下嘴唇,憤恨的瞪了罪魁禍首蕭墨初一眼,隨即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用那隻好的手將荷包放到嘴邊,用牙齒咬開了,然後從裏麵掏出一枚藥丸,就那麽當著眾人的麵,吞進了肚子裏。


    那藥丸是她在相國寺給瑞親王妃製作藥丸的時候,趁機製的,裏麵用了天山雪蓮和火頭草,可以很快的恢複人的體力,而且天山雪蓮有治外傷的功效,這藥丸是她拿來以防萬一的,沒成想還真的用到了。


    藥丸拿出來的時候,帶著淡淡的藥香,別人或許不知道那藥丸的效果,但身為大夫的百草卻是多少知道一些的,當即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顧清宛,他沒想到顧清宛身上居然會有這麽好的療傷藥。


    光聞著藥香就給人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就更別說是吃了它之後的感覺了。眼睜睜的看著藥丸被顧清宛吃了,沒來得及阻止的百草頓時抓耳撓腮起來,如果他得了一枚這樣的藥丸,迴去稍加研究,說不定也能製出來呢。


    這般想著,激動的心情難以平複,看著顧清宛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不過他可沒忘記顧清宛刁蠻囂張,放肆無禮,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荷包,想開口要,又害怕顧清宛拒絕,隨即轉了轉眼珠子,趁顧清宛不備之際,上去一把將顧清宛手裏的荷包搶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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