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查查這馬是怎麽迴事?查到後即刻來報!”


    “是,屬下這就差人去辦。”那最先說話的下屬,單膝跪地,肅冷著臉,恭敬無比的應道。


    他的話音剛落,那匹發了瘋的青驄馬便‘噗通’一聲橫倒在地,四蹄亂蹬,過了一會兒,更是馬眼翻白,口吐白沫,看樣子,怕是活不成了,圍觀的路人見了,不由得齊齊歎了一聲,好好的一匹千裏駒就這麽毀了,太可惜了。


    見此,緊隨而來騎在馬上的數名勁裝男子,均不約而同的下了馬,單膝跪地,齊聲告罪,“屬下失職,害主上受驚,請主上恕罪!”


    一時間大街上頓時有風聲鶴鳴之感,那些原本被少年的俊美容顏所迷的人們此刻見到這陣勢,頓時嚇得一哄而散,生怕被誤會成害這俊美少年的兇手。


    “好大的陣勢,這少年什麽來曆?說來咱們蘭棲縣好久沒出現過這麽大的陣仗了呢。”有膽小的,自然也有膽大的,這不,一哄而散的那群人裏,仍有人不怕死的小聲議論著。


    “誰說不是呢,嘖嘖,就這陣仗,就是咱們縣太爺都比不過。”有人撇著嘴附和道。


    “莫非雲棲縣發生了什麽大事,要不然這少年怎會停留在此?”有人疑惑的問道。


    有人問,自然有人答,“不能吧,最近也沒聽說有什麽稀奇的事情發生啊,或許人家隻是路過也不一定。”


    “對對對,我看八成就是路過。”


    說歸說,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那些人還是非常機智的離開了危險範圍,有些想看熱鬧的,都跑去兩邊的茶館二樓上偷偷的看去了。


    見手下請罪,那年輕男子沒有說話,隻是冷喝一聲,一雙冷冷的眸子瞥了眾人一眼,隨即落在了昏迷的顧清宛身上,抿著嘴,末了,微眯著眼睛,沉了聲道:“把人送到醫館,不許再出任何差錯。”人在外麵,不得不小心謹慎。


    “是,屬下遵命。”


    那數名勁裝男子聞言,恭敬的應道,隨後便有兩人不知從哪裏找來了一副擔架,準備把顧清宛抬上去,寶柱見了,怎麽可能會依,他都不知道眼前這些兇神惡煞的是什麽人?萬一他們要是對姑娘不利怎麽辦?姑娘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掌櫃的一定會殺了他的。


    這般想著,便伸開胳膊,擋在顧清宛前麵,哆嗦著嘴道:“你們不能動她。”


    “讓開!”


    那兩名勁裝男子都是經曆過生死的,身上自然而然帶有一種嗜血的氣勢,冷著臉,淩厲的目光射向寶柱。


    寶柱哪裏經曆過這種陣勢,若不是強撐著,這會子怕是嚇得腿軟的都站不起來了,深深的吸了口氣,平緩了下一顆怦怦亂跳的心,扭頭看了閉著眼睛的顧清宛一眼,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睜著一雙眼睛,迴瞪迴去,佯裝鎮定的道:“我,我不讓,你們不能動她!”


    嘴上這般說著,內心卻是焦急不已,一雙眼睛不時的往濟民堂的方向瞥去,這個時候,報信的人應該到地方了,再堅持一會兒,掌櫃的肯定馬上就會來的,思及此,寶柱咬了咬牙齒,大有一副死都不讓的架勢。


    看到這種情況,其中一個貌似是那些勁裝男子的頭領一樣的人,走到寶柱的跟前,試圖跟他解釋道:“這位小兄弟,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把這位姑娘送到醫館裏就診,你看她現在情況不太好,若是再耽擱下去,這位姑娘肯定會有生命危險的,我想這位小兄弟也不想看到這位姑娘出事吧?”


    “姑娘會這樣,還不都是你們害的?”明知道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還敢騎馬亂撞,這會子撞傷了人,知道事情嚴重了,早幹嘛去了?當然,最後幾句話寶柱隻敢在心裏想想,卻是不敢說出來的,眼下孰強孰弱他還是分得清的。


    那人承認錯誤的態度倒也誠懇,聽了寶柱的話,也不生氣,隻好言好語勸著,“是,這是我們的不對,所以我家主上命我們將這位姑娘送往醫館,無論如何一定會治好這位姑娘的,若是這位姑娘有什麽要求,我們也會盡量滿足,所以這位小兄弟,我們是不會傷害她的,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這位姑娘送到醫館,在這多停留一分,這位姑娘便多一分危險,你說,是吧?”


    聽到這話,寶柱一時間糾結了起來,他不得不承認,那人說的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在這多逗留一會兒,姑娘就會多一分危險,再者,掌櫃的還不知道多久能到,想到這裏,寶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扭頭擔憂的看了顧清宛一眼,喃喃道:“這……”


    “小兄弟,別猶豫了,就這麽決定吧,你若是實在不放心,可以跟著。”那領頭的勁裝男子拍板定音道。


    寶柱聽了,咬了咬牙,便同意了,先把姑娘安置好,確定沒有生命危險,他再去通報掌櫃的,想來也是一樣的。


    見寶柱點頭,那勁裝男子給旁邊兩人遞了個眼色,兩人會意,走過去,彎下腰,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小心翼翼的把顧清宛抬到了擔架上。見此,之前那騎在馬上的年輕男子攥著韁繩,淡淡的瞥了一眼,扶了扶身前的小男孩,就想駕馬而去。


    這邊,把顧清宛抬到擔架上,那兩名勁裝男子也準備轉身離去,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憤怒的聲音卻止住了他們所有人的腳步。所有人,包括圍觀的路人隻聽到從擔架上傳來一道憤怒的怒喊聲。


    “靠,都給老娘站住!”


    顧清宛被摔得全身都要散架了,本來不動還好一些,這會子被那兩名勁裝男子這麽一挪動,正在昏迷的她都被硬生生的疼醒了來,可見顧清宛被摔的有多狠,不禁手腕腳踝處疼的厲害,就是額頭上的傷也是一抽一抽的疼。


    尼瑪的,把她害這麽慘,就想這麽輕易的打發了?門都沒有,更何況窗戶?


    肇事逃逸?顧清宛磨牙,沒成想在古代也能碰到這種事情,而且那個肇事逃逸的還長得人模狗樣的,轉念一想也是,在前世裏,大多數肇事逃逸的都是有錢的富二代,做錯了事情不敢承認,還找人替罪,令顧清宛最不恥的便是這。


    忍著身上傳來的疼痛感,顧清宛咬牙切齒的死死的瞪了那年輕男人一眼,磨牙道:“撞了人就想跑?”靠,老娘看著就有那麽好欺負?


    這個時候,站在一旁的寶柱也反應了過來,忙上去,關切的問道:“姑娘,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清宛聽了,扯了扯嘴角衝他笑了笑,“不用擔心,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見顧清宛還有心思開玩笑,寶柱頓時鬆了一口氣,隻要人沒事就好,那樣他就可以放心了,之前還擔心……擔心……嗬,現在好了,他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顯然沒料到顧清宛還有力氣罵人,那年輕男子被喝住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由得怔了怔,倒是坐在他前麵的那個小男孩,在聽到顧清宛的說話聲後,一雙明亮的眸子裏閃過一抹驚訝,隨之睜著閃亮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此時,顧清宛真是氣得要死,雖然身上很痛沒錯,但這點疼痛哪裏及得上她莫名其妙被摔出轎子的憤怒!這個人把她害的這麽慘,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天底下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氣急的顧清宛,自然也就沒發現小男孩異樣的目光。


    迴望著滿臉憤怒的顧清宛,那男子呆愣的片刻,隨後緩過神來,還以為顧清宛這般氣惱是因為怕他不做出賠償,思及此,坐在馬上動也不動,隻皺著眉頭,抿著嘴,睜著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子,淡淡的道:“你放心,他們會把你送到醫館,並且做出賠償,不會讓你白摔的。”


    一聽到這話,顧清宛就忍不住來氣,有點臭錢有什麽了不起的,難道她沒有錢麽?越想,心裏的怒氣越壓抑不住,最後一股腦的全湧了上來,顧清宛想也沒想,直接衝那年輕男子爆粗口道:“靠,老娘長得像沒錢的人嘛?”


    顧清宛這邊話音剛落,那年輕男子已經鐵青了臉,顯然沒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一個潑婦,啊,不對,胡攪難纏的女子,幽暗深邃的眸子瞬間淩厲了起來,直直的射向顧清宛。


    顧清宛哪裏會害怕這種眼神,頓時全身的氣勢大開,就那樣直直的撞了上去,顯然沒料到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姑娘身上會散發出這種氣勢,那年輕男子不禁又愣了神,不過他不說話,不代表那數名勁裝的男子也能忍,在聽到顧清宛的話後,便齊聲大喝了一句。


    “放肆!不許對主上無禮!”


    淩厲的聲音響徹大街,害的那些在遠處圍觀的路人紛紛攏著衣服,轉身頭也不迴的跑了,不僅如此,就是那些擺攤的小販,也不敢久留,紛紛收拾了攤位,小心翼翼的走了,即便路上有路過的行人,在看到這種情況後,都紛紛繞道而走。


    一時間,原本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大街便寂靜了下來,除了顧清宛寶柱以及那年輕男子的人外,四周竟再無任何閑雜人等。


    聽到那數名勁裝男人的話,顧清宛忍不住衝天狂翻白眼,心裏更是有一萬隻草泥馬唿嘯而過,靠,尼瑪的,這是明擺著欺負她人少嘛!


    深深的吸了口氣,平緩了下想要暴走的情緒,點頭承認道,也對,現在人家人多勢眾,而她又受了傷,動也不能動,確實有些勢單力薄。不過,這卻不能代表她就怕了。


    “四哥,我……”


    就在這時,坐在馬背上的小男孩,看了眼顧清宛,又看了看自家哥哥,撲閃著一雙閃亮亮的大眼睛,輕咬著下嘴唇,像是在思索著什麽,末了,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伸手扯了扯那年輕男子的衣袖,張嘴想說些什麽,隻可惜剛喊了一聲,就被那年輕男子打斷了。


    “乖,別怕,有四哥在呢。”


    自從前段時間小弟遭人追殺之後,對他的依賴性越發的大了,這會兒他還以為小弟害怕了,聽到他顫巍巍的聲音,不由得軟了聲音,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安撫道。


    小男孩見此,不由得焦急了起來,扯著那年輕男子的衣袖越發的用勁了,隻可惜年輕男子將目光投向了顧清宛,忽略了小男孩臉上的焦急,小男孩扯了一會兒,見自家哥哥沒反應,末了,重重的唿了口氣,轉了頭,眼巴巴的望著顧清宛。


    來迴做了幾個深唿氣,顧清宛盡量壓抑住心裏的火氣,看著那年輕男子,皮笑肉不笑的磨牙道:“這位公子看上去也是有身份的人,難道連‘撞了人就得道歉’這樣淺顯的道理都不明白麽?你父母就是這麽教育你的?撞了人轉身就走,嗯?”


    聽到這話,那數名勁裝男人怒目瞪著顧清宛,剛想嗬斥,不過卻被那年輕男子的一個眼神給製止了,隻見那人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看著顧清宛的目光活脫脫像是在看一個胡攪蠻纏的人。


    “我已經說過了,他們會幫我處理,不會讓你白摔的,醫藥費或者你還需要別的什麽,他們都會滿足你。”說完,更是蹙著眉頭,一臉不解的看著顧清宛,一雙眼睛裏詮釋著‘為什麽我都說的這麽明白了,她怎麽就聽不懂呢’。


    顧清宛聽了這話,剛壓下的怒氣蹭的一下又起了來,怒急反笑,“哈,開什麽玩笑!難道那些不是應該的麽?是你撞的人,自然由你親自道歉,什麽事情都讓手下去處理,你是殘廢嘛?再說了,你吃飯怎麽不讓他們替你?你沐浴更衣怎麽不讓他們替你?還有你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怎麽也不讓他們替你?”說完,還不忘丟了記白眼給他。


    靠,這都什麽人啊!撞了人,賠償那是理所當然的,他倒好,像是跟施了多大恩惠似的,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救他弟弟,顧清宛憤恨的想著,若不是自己受了傷,非得給他們添點料不可。


    顧清宛說完話,就自顧自的生氣,完全沒意識到她說的話給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她說的輕飄飄,所有人,包括寶柱在內,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瞪著眼睛,傻愣愣的盯著她看,腦海裏均不約而同的想到,娘唉,她真的是姑娘家麽?哪家的姑娘能說出如此驚世駭俗的話?還是當著那麽多男人的麵。


    沐浴更衣?同房花燭夜?她說這話都不覺得羞恥麽?他們一個大男人聽了都會不好意思,她倒好,說完跟沒事人似的。那年輕男子被噎的一句話都說不上來,也不知被氣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麽,耳根處都紅了起來。


    “姑……姑娘,這種話不能亂……亂說的……”寶柱都快要哭了,這姑娘怎麽什麽話都說的出口,也不怕被笑話,再待下去,他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突然聽到寶柱這麽說,顧清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睜著一雙十分無辜的眸子看向他,問道:“你怎麽了?我說什麽了麽?”


    說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衝他笑了笑,又接著道:“放心,我沒說你,我說的是他。”說著,還不忘拿手衝那年輕男子指了指。向來聰明的顧清宛,這會子也不知道是腦子短路了,還是故意的,曲解寶柱的意思,一臉的無辜。


    聽了顧清宛的話,寶柱真的要哭了,神色哀怨的看著顧清宛,眼神控訴道,拜托,不是不能對他說,而是這種話對誰都不能說的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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