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毅然的話我並不吃驚。


    “關於陸致遠的那位朋友,爸和媽要是現在想見我就打電話讓他過來,要是你們暫時不想見,那麽我讓他明天再來。”我詢問他們的意思。


    剛下飛機,身體和心靈還沒調整過來,尤其是時差,現在和他們說遺囑以及陸致遠的事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媽,我認為大嫂說的話可取,我們暫時先休息一下,明天她會陪我們去掃墓,順便約見大哥的那位律師朋友,同意嗎?”


    他起身走到陸媽身邊坐下,大手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


    陸媽的情緒不是很穩定,麵對陸毅然的提議,她除了輕輕頷首別無他法。


    “老婆,我陪你進去休息會兒。”


    陸爸對陸媽說道。


    她沒有拒絕,我在前頭給他們帶路,這套公寓很大,當初租下來的目的就是方便他們居住,待會兒我讓育嬰專家兩人住一間,另外一間臥室得騰出來給陸毅然住。


    我給他們領路完畢又跑去廚房,查看冰箱裏的食材,發現東西所剩無幾,我決定出去購買食材,這頓晚餐得在家裏吃,主要是需要照顧他們的心情,外麵的話不是很方便。


    “大嫂,我陪你一起去。”


    陸毅然提議。


    購買東西的時候有個男士幫忙拎著,減輕負擔,我認為這是一件非常完美的事。


    “好,那走吧!”


    我沒有拎包,隻是拿了錢包。


    我們打車去了鄰街,我付了錢下車,對麵是一家大型超市。


    我們進了超市,一邊低聲的閑聊。


    “陸毅然,你來美國你未婚妻那邊不是不好交代?”我反問道,“女兒才剛出生你就跑的這麽遠。”


    “沒辦法,大哥的事比較重要。”他無奈的開口,視線銳利的黑眸投向不遠處,“大嫂,這次大哥提議來美國治病事實上是想成全你,這件事你最好不要和爸媽透露。”


    我正在選新鮮的食材,聽到他的話,選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側頭望著他俊美無儔的俊龐。


    “整件事你都知道了?”我無奈的反問道。


    陸毅然挑了挑眉,沒有開口。


    我承認,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不像是假裝的,那麽當初陸致遠要來美國治病的決定,身為弟弟的他應該是極力反對的。


    “蔣天禦,你見過嗎?”


    陸毅然反問道,問題犀利極了。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沒有辦法繼續隱瞞,畢竟我是見過蔣天禦的。


    我開口,“今天早上剛見過,我們連手都沒有碰過,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你大哥屍骨未寒,有些事我懂得分寸。”


    我的解釋並不是想要向他證明什麽,我隻是要陸毅然明白我此時此刻不會這麽快投入一段感情,我和蔣天禦之間的事不會牽扯到陸致遠,而且他已經死了,作為他的老婆,我應該恪守本分。


    除非陸家不要我。


    否則,我沒有理由離開他們家。


    陸毅然聽完我的解釋他卻笑了。


    “蘇如,你不必緊張,嫁給我大哥,你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愛情可言,就算你和蔣天禦現在死灰複燃,我可以理解。”


    他說道。


    我並沒有太大的想法。


    我無奈的開口,繼續動手挑選新鮮食材,“陸毅然,我和蔣天禦估計很難,他那麽高高在上哪會向我低頭,加上我已經完全不相信他了。”


    後麵那句話是真的。


    我不願意再相信他,十分不願意。


    陸毅然沒有繼續說什麽,他安靜的陪在我身邊默默地跟來跟去,很多人把視線往我們的方向瞄,大概是在看他長得帥。


    買完了食材我們迴到公寓,陸爸在房間裏陪著陸媽,我和陸毅然在廚房裏忙碌,他打下手,順便和我聊天。


    我想著他們遠道而來,今天的晚餐得我來張羅。


    菜色沒有太豐盛,但是也不失禮,考慮到陸致遠剛離開我們,我想不能太鋪張,要不然二老會如何想我?


    以為我不分輕重。


    晚餐,我們靜默地吃著,我覺得氣氛特別怪異,大家都不說話。


    終於,晚餐結束。


    我坐在客廳休息,打算晚點幫蔣晟和蔣宓洗澡,陸爸和陸媽早早就休息了,他們在晚餐結束後陪了兩個寶寶一會兒,陸毅然晚餐結束後去了房間打電話。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蔣晟睡的很安穩,蔣宓打起了小唿嚕,我聽到她的小唿嚕心裏滿滿都是幸福。


    我想到白天見到蔣天禦時的場景,又想到伊綿綿和我聊天的內容,我睜著眼望著天花板陷入了失眠。


    算了,想太多又有什麽用?


    蔣天禦喜歡的是我這張臉,我隻要這樣想就對了。


    那個男人太可怕了,我不願意再去相信。


    傷痛的滋味太沉重,愛情的代價太慘痛,我該適合而止,別在觸碰充滿荊棘的愛,那是玩命。


    翌日,我先給陸致遠的朋友打了一通電話,希望他能夠抽出時間來見我們,用過早餐後,我帶陸爸和陸媽以及陸毅然去墓園,兩個寶寶留在公寓裏。


    這種白事少見為好,畢竟隻是懵懂無知的小嬰孩,我不想他們來這種毫無朝氣的地帶。


    陸媽站在陸致遠的墓前哭的聲淚俱下,我在一旁偷偷擦眼淚,陸爸到底是男人,情緒沒有陸媽來的感性,倒也紅了眼眶,白發人送黑發人,在某種定義上來說,他這個先行一步的作為是不孝的。


    陸毅然非常簡單,虔誠的默哀三分鍾,又鞠躬三下。


    我們掃完墓,祭拜完畢迴到了公寓,陸致遠的朋友在客廳等候了好一會兒。


    “爸媽,這位就是我提及的陸致遠的律師朋友。”我向他們雙方做出介紹,“你好,他們是陸致遠的雙親。”


    律師打開了公事包,陸致遠果然有東西留給二老。


    “這是陸致遠留下的遺囑,現在你們人都到齊了,我把遺囑讀一下,沒有問題的話,你們簽字完畢這份遺囑就即時生效。”


    陸致遠的朋友專業的說道。


    陸爸和陸媽請他開始讀。


    “公司的持有股份全部交給陸毅然,簽字後即時生效;名下的基金和存款歸陸先生和陸夫人,簽字後即時生效;名下的一套別墅轉增給我妻子蘇如,簽字後即時生效。”陸致遠的朋友把所有的遺囑宣讀完畢,“以下是他的全部要求,你們沒問題的話就簽字。”


    我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會兒開口道,“陸致遠留給我的別墅我不能要,畢竟我和他的婚姻很短暫,並沒有為他和陸家做出合理的貢獻。”


    我謝絕了那套別墅。


    我認為生活的環境應該靠自己去創造,就算迴國我有住的地方,實在不行還能迴鄉下,生活愜意又安靜,蔣晟和蔣宓長大了我會送他們去蔣家,那邊的環境最優渥,加上他們始終是蔣家的小少爺和小小姐。


    “大嫂,你別急著拒絕。”陸毅然要我再做考慮。


    “爸媽,我主意已決,不做更改。”我抿了抿唇角,淡淡地道,“至於你們如何處理,我無權過問。”


    陸致遠走了,我沒有理由要陸家的任何東西,至於他留給我的保險金,這件事我還在想要不要歸還給陸家?


    還,肯定得還,隻是我得和陸毅然商量一下。


    陸爸開了口,“蘇如,這套別墅致遠既然要求列入遺囑項,你是受之無愧。”


    我心裏清楚陸致遠對我的感情。


    “爸媽,他這趟來美國已經為了我犧牲了太多,這套別墅我是不會收下的。”


    我和陸爸表明心意。


    他們見我態度堅決不再堅持。


    陸致遠的朋友離開後,客廳裏隻剩下我們一家人。


    “爸媽,請你們原諒,我知道這趟陸致遠不該胡鬧的出國。”我站在他們麵前垂著頭道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你們失去了一個好兒子。”


    陸媽擦著眼淚,抽噎道,“蘇如,你不必道歉,致遠他從醒過來我們就知道他的身體機能和正常人不一樣,加上長期吃藥,器官功能衰弱,他選擇來美國大概是想避開我們,不願意死在外麵身邊。”


    我聽完陸媽的話並沒有感到意外。


    這的確是陸致遠的初衷,他來美國唯一想的就是避開家人,死在外麵。


    但是,這其中還有個原因,我沒有和他們細說。


    要是他們知曉陸致遠是為了幫助我和蔣天禦破鏡重圓,而山長水遠的乘著飛機來美國,我怕陸家人知道其中的細節會對我有不同的看法。


    這件事我暫時不會親自啟口,不是怕破壞我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


    而是我不願意再去傷害他們,陸致遠剛死,很多事得緩緩。


    “媽,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抬頭對視坐在沙發上的陸媽。


    我甚至不敢告訴他們,我已經見過蔣天禦。


    “爸媽,有件事我要插個話。”陸毅然突然開口打斷我們的談話,“是這樣的,大哥出國前和我有過交代,他的墓暫時不遷迴去,也就是說骨灰得留在這裏,至於什麽時候遷迴去,這個得我來處理,你們怎麽想的?”


    我心裏非常害怕,陸毅然說的這個遷墓事實上是陸致遠對我的一點私心。


    他要我和蔣天禦重新和好,而為了隱瞞婧瀾放出來的煙霧彈。


    有陸致遠當擋箭牌,我可以在美國名正言順的停留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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