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下飛機是四個小時後的事。


    一走出航站樓,我把手機開機,用的sim卡早就換了一張,這張卡是韓芊蕪給我的。


    我當時也沒有想太多。


    隻想離開蔣天禦,離的越遠越好。


    我買了地鐵票,打算乘地鐵先去市區,到時候找酒店先住下,這一趟,就當作是來旅遊的。


    我連陸致遠都不敢聯絡,就怕他知道我的消息,蔣天禦也會知道。


    我抬頭看著地鐵的玻璃窗上倒影著我蒼白的臉龐,剪短的頭發,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特別瘦弱。


    目前已經即將是臨近蔣天禦下班的時間。


    我在想,他要是發現我不見了,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但是我可以確定,韓芊蕪和伊綿綿會想盡辦法詆毀我。


    至於他們用什麽方式對我進行詆毀,這一點我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我把我的生活過的太糟糕了。


    既然這一次徹底的離開了這個男人,那麽我就該努力試著去拯救自己,去解放自己,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過得痛苦不堪。


    我走出地鐵,用手機率先預定了一家全國連鎖的酒店。


    我感覺到身體很疲憊,我需要好好地休息。


    大概二個小時後我抵達了目的地,住進了那家酒店,三星級酒店裏麵的環境和衛生算尚可,按照我以前的生活指標,這算豪華了,可是跟了蔣天禦之後,很多生活上的小細節我已經被那個男人慣壞,養刁。


    我睡在酒店,那一夜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身體好像要被掏空似的。


    隔了很久,我好不容易進入了睡夢中。


    那一宿,我睡得很熟,這是我離開蔣天禦後,第一次睡的那麽安穩。


    大概是離開了本城,在外鄉總給人一種很安心,很安全的想法,我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來,是前台的電話把我吵醒的,要我去付新一天的房費。


    我下床,換好衣服,走進浴室進行洗漱,在洗澡的時候,我發現我兩腿間好像有些見紅,算了算經期好像並沒有到。


    為了照顧伊綿綿,人累的連經期都錯亂了。


    萬幸我有習慣,出門要帶衛生棉,要不然碰上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情況,該上哪去買?


    整理完畢,我背上背包走出房間,乘搭電梯前往總台付房費。


    這裏的安全設備讓我感到滿意,沒有住進來的住客,沒有房卡的話,電梯根本沒辦法乘搭,這方麵做的還算不錯。


    北京的天霧霾很嚴重,我戴著口罩出門,打算四處去轉轉。


    西單明珠,王府井,中友百貨,時間不夠充裕,否則可以去故宮那邊走走。


    我乘著地鐵漫無目的的到處走,走累了隨便找一家小菜館點一份吃的歇歇腳,養足了精神繼續走。


    這樣的時間非常安靜,


    一個人的世界讓我感到歡喜。


    無憂無慮沒有煩惱,加上我已經得到了我外婆的遷墓地址,這才是最大的收獲。


    我在逛街的時候,踹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確定這個號碼不會有人知道,韓芊蕪也不可能會告訴別人,她是恨不得我遠走高飛,銷聲匿跡的。


    我低眸盯著手機屏幕,上麵顯示的區號是北京所在地,我以為是前台給我打電話了。


    “喂,我是蘇如。”


    我直接報上了名字。


    “你以為你換個手機號碼,不讓我知道行蹤,我就找不到你嗎?”


    蔣天禦陰戾的嗓音從手機那端傳來。


    我嚇得立刻掛斷了通話,嚇得整個人顫抖起來,這麽大的北京城,他到底是如何找到我的行蹤。


    我走到大街上的角落裏,拿出手機,把sim卡給摳出來。


    不要,我不要,我不想再見到他。


    第二次迴去是外婆的遷墓地址,現在這些東西在我手上了,我不會在妥協,絕不……


    我麵朝著牆麵,正低頭認真的在摳手機卡,這時背後一緊,一股熟悉的陽剛氣息從我的身後傳來。


    我抬起頭來,看到玻璃上倒影出蔣天禦那張英俊的俊龐,我嚇得整個人軟了雙腿。


    我拿在手上的手機砸在了地上,他彎腰去撿,趁此機會我拔腿就跑。


    “蘇如,你別跑。”


    他冷厲的嗓音從我背後傳來。


    我不跑我是傻逼。


    我不想看到他,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自由,我不能不跑。


    我一邊轉頭看蔣天禦,沒有顧上眼前的路況,路上有人在玩滑板,我沒有注意到前麵的情況,整個人撞了上去。


    那個玩滑板的男生個子很高也很魁梧,我被他一撞,撞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力度特別大,我覺得肚子好痛。


    腿間有暖流在緩緩下滑。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但是我確定這絕對不是來經期了。


    “蘇如,蘇如……”


    蔣天禦把我抱起來,他大聲的喊我的名字。


    “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為什麽……”我望著他英俊的俊龐不由自主的紅了雙眼,“求求你,求你放過我可好?”


    我痛的暈在了他的懷裏。


    身體好痛好痛,有一種什麽東西正從我的身體裏被強烈的瓜分出去。


    這種感受我從未經曆過,很陌生,也很心酸。


    醒來,我被安置在病房裏。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天,當我的手動一下的時候,趴在床邊的人跟著動了起來。


    “你覺得怎麽樣?”


    蔣天禦低眸睨著我冷冷地反問道。


    “我怎麽了?”我看著他的黑眸問道。


    當我正在問他話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有個類似主治醫生的人站在我的病床前。


    “蘇女士,你做過流產手術,出院後建議好好休養,不要落下病根,你還年輕……”


    醫生的話我聽到後麵一個字也聽不見了。


    流產。


    她說我流產。


    怎麽會,我懷孕了為什麽自己沒有任何的感覺?


    怎麽會這樣呢?


    我舉起顫抖的手掌,五指用力的扯住蓋在小腹上的被子,我努力睜大雙眸,淚水從眼眶裏悄無聲息的滑落。


    孩子,是我和蔣天禦的孩子。


    可是,我沒有保護好我的孩子。


    我曾經甚至想過,我不愛蔣天禦之前,就算讓我懷孕,這個孩子我也不會有多少的感情寄托在其中,可當我的耳朵聽到醫生說的流產消息時。


    我竟絕望的閉上眼,用盡全身的力氣痛苦的嘶喊起來,蔣天禦什麽也沒有說,他隻是俯下身抱住我,以免我傷到自己。


    “誰讓你自主主張,我不是要你留下來,起碼等你我的一個月約定結束後再說。”


    蔣天禦抱著我,嗓音冷厲的說道。


    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我隻知道屬於我的親人被我用魯莽的行為給扼殺了。


    韓芊蕪和伊綿綿是不是算準我懷孕了,聯合起來做了這一場好戲?


    我不敢確定,這些隻是我的猜測。


    “等你身體好些,想走還是想留,你自己做決定。”


    蔣天禦說道。


    “你那段時間不和我做是因為知道我的身體已經有了改變。”我淡淡地道,“你知道我懷孕了,可是你沒有告訴我對嗎?”


    我恨他。


    這都什麽時候了,居然為了和我置氣而罔顧肚子裏的孩子。


    他鬆開抱住我的動作,人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陰鬱的冷眸睨著我,“別我說的像個冷酷無情的劊子手,你懷孕的事我是知道,我沒有告訴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你tm為什麽不告訴我啊,你要是告訴我我懷孕了,我就不會亂跑,也不會亂走。”


    我用通紅的雙眼怒視著蔣天禦,眼神惡狠狠地。


    蔣天禦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任由我罵他。


    我沒有心情去理會他究竟為了什麽不反駁,又是為了什麽不好好地和我說明白所有事情的經過。


    我隻確定一點,他看我的眼神有了改變。


    我說不上來那是什麽樣的眼神。


    但是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和我們第一次見麵時候是一樣的,很純粹,很輕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像個孤傲的王,唯我獨尊。


    “告訴我,跟著我你很累,也感覺不到幸福,甚至沒有一絲絲對我產生過愛。”蔣天禦語調平靜的反問道,“告訴我。”


    我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假如我失去這個機會,從此以後都不可能再獲得。


    “對,不錯,我和你在一起很累,也感覺不到幸福,甚至沒有對你產生過一絲絲的愛。”我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蔣天禦,放了我,我們各自好過,好嗎?”


    現在孩子也沒有了,我想象不到他還有什麽理由要把我留在身邊。


    “我再問你一句。”蔣天禦慍怒的道,“陸致遠和我對你而言,誰比較重要?”


    陸致遠一點也不重要,我和他隻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


    可是蔣天禦我是愛過的,的的確確深深地愛過。


    “陸致遠對我來說比較重要。”


    我違背良心和蔣天禦撒了一句謊。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動怒,麵龐冷峻,陰鷙的冷眸睨著我,我沒有看他,他就這樣一直靜靜地看著我。


    “蘇如,你自由了。”


    蔣天禦冷冷地道。


    我終於聽到了我如願以償的一句話,他終於肯放開我的手了。


    “我一會兒就走,你的身子還需要休養,最後答應我一次,不要傷害自己。”


    他從床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睨著我的眼眸開口。


    我和他在一起那麽長的時間,這是他第一次說,要我別傷害自己。


    蔣天禦這句話讓我的心猶如刀子在刺,讓我感到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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