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鳥叫的時候,我已經起床,昨晚睡的還算安穩,隻是被窩裏實在太冷。


    我無法想象,我以前是如何度過每一年的春夏秋冬?


    那時候我的生活裏,我的世界裏並沒有蔣天禦的存在。


    原來,愛情竟也能把我變成矯情,柔軟的女子。


    我記得今天要送席慕白出國留學,我想陪她去逛逛街,去做一些陳阿姨來不及為她做的小事。


    我走進浴室,洗漱完畢把長發紮起來。


    我想到我逝去的愛情,想到我已經和蔣天禦形同陌路,站在鏡子麵前,我突然感悟到我失戀了。


    這次我是真真正正的愛上了一個男人,愛的那麽深,愛的那麽真。


    收拾好情緒,我走出浴室,去了衣帽間換好外出的衣服,背上皮質的雙肩背包走出了臥室。


    我經過二樓的時候,伊綿綿站在蔣天禦身邊,她笑得特別的甜,好像要滴出蜜來。


    我沒有刻意看他們一眼,而是徑自往樓上走去。


    “站住,你現在住在這裏,是客人,難道你不該向我問個好嗎?”


    伊綿綿衝著我大喊大叫。


    我背對著她而立,心知肚明能夠這樣狐假虎威的,無非是她仗著蔣天禦的撐腰。


    “等你成了將少夫人再說吧!”


    我冷冷地道。


    她在蔣天禦的心裏算什麽東西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我不樂意看那個小女孩的臉色。


    “禦哥哥,你為什麽不說句話啊。”


    伊綿綿在我身後衝著蔣天禦撒嬌。


    我人已經走到了樓梯的入口處方向,至於他們發生什麽,我一概不想知道。


    早餐,我去了廚房,傭人給我準備了煎餃,搭配一碗紫菜湯,我隻愛南方的早點。


    “煎餃不錯。”我看著傭人說道。


    我這句話剛說完,傭人把餘下的煎餃端走了。


    “禦哥哥,你給我也吃一個嘛!”


    餐廳裏傳來伊綿綿柔軟的嗓音。


    “想吃滾出去買。”


    他冷冷地道。


    我知道蔣天禦吃的就是我說好吃的煎餃。


    伊綿綿最終並沒有得逞,因為我聽到她用瓷湯勺用力碰撞瓷碗喝粥。


    他們的一舉一動和我沒有太大的關係。


    用過早餐,我起身,想到蔣天禦不喜歡我和陸致遠靠的太近,我看著傭人交代。


    “午餐我可能不迴來吃了,今天要陪我外甥女逛街,她需要出國,我得給她買點東西,順便送她上飛機。”


    我語氣緩緩地道。


    這句話我很明顯是說給蔣天禦聽的。


    我不想在引起他的任何的誤會和不快。


    並不是在乎他的生氣會對身體不好,我隻是不願意有人繼續誤會我和陸致遠。


    “好的蘇小姐。”傭人看著我又小心翼翼的交代,“外麵下雪了,你出去的時候別摔跤。”


    下雪了。


    天居然下雪了。


    我喜歡雪,它幹淨,透明,純粹。


    “真好,下雪了。”


    我悠悠地道。


    我想我外婆了,想她做的牛肉餃子,皮薄餡多,湯汁鮮美。


    想念原來是一道內心深處不可言說的傷口。


    而我的心很痛很痛。


    “好,謝謝你。”我說道。


    走出廚房,我經過餐廳沒有看他們一眼,仿若我把自己當成了離園的過客,一個為了懷孕換取外婆遷墓地址的可憐女人而已。


    我在出門的時候打了電話給席慕白,和她約了去市中心的百貨碰麵。


    我走到庭院,到處都是白茫茫地,天地間銀裝素裹,美不勝收,遠處的樓,近處的樹,白雪皚皚。


    我站在那裏,遙望著遠方。


    我的心渴望自由,我的靈魂渴望救贖。


    我渴望重新得到蔣天禦。


    可是,這樣的機會,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次擁有?


    我站在屋簷下,伸出手,雪花飄落落在我的手掌心裏,我一抬頭,他就站在我身邊。


    那一刻我竟不受控製的紅了眼眶。


    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肩並肩的站在一起,我們又有多久沒有這樣靜靜地站在一起。


    我渴望他的吻,我渴望他的擁抱。


    可是我知道,他也恨我,他恨我不肯說實話,他恨我心裏有陸致遠。


    隻是,那些恨都是我贈與他的,我故意讓他造成的誤會。


    “晚上六點準時在床上等著,遲到一分鍾,你就滾。”


    他冷冷地道。


    我垂頭,偷偷用手指擦掉滑落的淚水。


    “哦。”我淡淡地開口。


    他從我身邊經過,大衣的衣擺碰到我的腿,那一刻,就好像他給我的某種挽留。


    蔣天禦,我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看到他頎長的身形坐進科尼賽克裏麵,我的眼睛停留在那輛離去的車子上麵,怎麽也移不開雙眼。


    伊綿綿正要走出來的時候,我走出了屋簷下,踩著草坪往外麵走去,司機的車子沒有理由載我。


    “蘇小姐,請上車。”


    司機把車開到我身邊,搖下車窗說道。


    我有些意外,我並沒有讓傭人備車,不知道司機為什麽會把車子停在我身邊。


    除非隻有一種可能性……


    我打開車門上車,司機載著我前往商場,我和席慕白在商場碰了麵。


    我陪她去買了一些冬衣,她要去的地方是溫哥華,那邊比較冷,又給她購買了一些保健品,就怕人生地不熟的國度會造成水土不服,身邊又沒有親人照顧著,吃點保健品不一定能幫上什麽,總比不吃強。


    我們逛累了去餐廳用餐,司機陪在我身邊。


    我能夠想象,這應該是蔣天禦配給我的最蹩腳的人肉監視器。


    用過午餐,我和席慕白坐在咖啡廳裏麵。


    “蘇姐姐,我媽媽的房子我不打算賣掉,這是鑰匙,你得空的時候幫我去開開門,通通風。”


    她拿出一隻鑰匙包推到我麵前。


    我接過席慕白的鑰匙包,輕輕頷首,“行,我會幫你去開開門,勤通風。”


    我們聊起了很多的事情,很多都和陳阿姨有關聯。


    “蘇姐姐,那天在廁所裏的事我聽到了。”她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的臉頰微微一紅,這種事畢竟不光彩。


    “愛越深,恨越深。”


    她清澈的眼眸深深地凝望著我。


    愛越深,恨越深。


    這個18歲的女孩真的很厲害。


    她僅僅用六個字就把蔣天禦和我之間的關係概括的徹徹底底。


    “你和陸哥並不是愛情,僅僅是一種超越友情,未達到愛情的戀人未滿狀態。”


    席慕白笑著說道。


    我坐在那裏,再次感到震撼。


    她真的相當不簡單,把我和兩個男人之間的關係,說得清清楚楚,道得明明白白。


    “蘇姐姐,隨心所欲吧!”


    席慕白又說道。


    隨心所欲。


    她這四個字說的極妙,妙的讓我啞口無言。


    對於感情的話題,我不太方便與一個小女孩聊的太多,後來我提到她的學費問題,席慕白告訴我,陳姐留了一筆錢準備給她出國深造用的。


    這一層,我又幫不上什麽忙了。


    本來想著給她留點學費。


    不過,她要我適當的時間寄一點家鄉的味道讓她遠在他鄉也能夠緬懷,想念。


    這樣一個懂事的女孩兒,我沒有理由不喜歡她。


    到了她飛機起飛的時間,司機送我們前往機場,雪好像又下了一些,比起早上大了一點。


    我們抵達機場,她的飛機起飛時間是五點二十分,換了登機牌,我送她進入安檢閘,在原地停留了幾分鍾才離開機場。


    我想到蔣天禦要我六點準時迴到離園。


    我走出機場要司機趕緊迴去,一路上雪越下越大,路況不是很好。


    司機在前麵開車,他叮囑我係好安全帶,別受傷。


    我當時並沒有聽出他話裏麵有問題。


    感覺他好像有些不妥。


    車子在拐彎要過道的時候被後麵的車輛撞上來,我隻覺得脖子很痛,渾身像是散了架。


    司機的頭撞在撞在前麵的方向盤,我拚命叫他的名字,讓他醒醒。


    我想到了蔣天禦,我的手摸了摸口袋,掏出手機後我按下快捷一號鍵撥通他的號碼。


    “蔣天禦,蔣天禦……”


    我握著手機已經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當時車門被好心的人打開,那人拿走了我的手機,並且交代了詳細的地址。


    很快,我被送進了醫院,除了輕微腦震蕩之外並沒有太大的問題,我望著急診室的那道門,在我陷入絕望的時候,一道挺拔的身影映入我的視線。


    他來了,他的表情很嚴肅,俊龐緊繃,一臉冷肅的朝著我跑過來。


    “傷哪了?”蔣天禦掀起我的衣服查看我身上的傷口,“問你話,傷哪了?”


    我躺在病床上一動沒動,任由他查看著我的全身上下。


    他是在乎的,他沒有不在乎我。


    這一刻,我伸出手握住他泛著涼意的手掌。


    我雙眼通紅的望著他,他望著我,我們四目交接,我們兩兩相望,卻相對無言。


    “我沒有受傷,隻是輕微腦震動,很快就能出院。”我淡淡地道。


    這是我和他這幾日一來說過最長的一句話。


    我們為什麽會變成那樣,我們又是為什麽會陷入冷戰?


    我已經忘記了起因,也快要忘記了結果。


    他俯下身突然用力的抱住我,什麽也沒有做,隻是那麽靜靜地抱著我,俊龐埋在我的頸窩深處。


    我閉上眼,在那一瞬間,淚流滿麵。


    我是想他的,我是如此的想這個男人,我想和他和顏悅色,我想和他擁抱纏綿。


    在我們擁抱的時候,交警走進來,他和蔣天禦進行談話,我躺在病床上聽著。


    “你們的車子有問題。”


    交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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