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突然頓在他臉上,那被麵具遮住的容顏,深深蠱惑著她。


    她顫抖著手指覆上那麵具,突然又攥成拳頭,頹然地收了迴來。


    這是他的痛,從來不肯讓她瞧見,哪怕她說過不在乎,可他還是不肯鬆口。


    記得去西陵那次,她想摘下他的麵具,卻被他狠狠摔在地上,他說,再有一次,他不會饒過她。


    可是,她如今都成了他的女人了,難道還不能瞧瞧自己男人的模樣嗎攖?


    並非在意他的容貌,她隻是心疼,心疼他一個人獨自承受。


    再者,她也極度缺乏安全感償。


    他不肯對她敞開心懷,顧忌她,所以不肯讓她瞧去他的容貌。


    她隻想更加了解他,一步步朝他的世界走去。


    弦歌知道這是極好的機會,錯過了,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糾結了許久,眼看門外的光線透白,她咬咬牙,再次伸出手。


    這時男人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她嚇了一跳,連忙將手縮迴來。


    他深深蹙著眉頭,嘴唇泛白。


    弦歌大驚,連忙撫上他的頸,沒有發燒,還好,她鬆了一口氣。


    這男人夜裏被她刺了一劍,又在溫泉裏壓製藥性,還奮戰了一夜。


    傷口被他浸泡在水裏,在他動情要她的時候,腹部的血流在了她身上,她白皙的身體上尚有血跡。


    連墊床的單子都染上了鮮血,他的血,還有她的處子之血。


    她皺著眉頭去查看他的傷口,錦被退至他小腹之下,蓋住了那讓她血脈噴張的地方,卻是這欲遮還羞的一幕,讓她浮想聯翩。


    暗自怒罵自己不要臉,她逼自己移開視線,伸手揭開血淋林的紗布。


    傷口沒再流血,在水中泡久了,周圍的肉泛白,猙獰地翻開。


    手一抖,悲戚湧上心頭,她猛地捂住嘴唇。


    她下手竟這麽狠?


    劍從背後貫穿至前麵,深深的洞窟裏堵塞著黑色的血,白色的藥物塗在傷口上,顯得蒼白可怖。


    眼淚順著指尖滴落在傷口上,她一驚,連忙擦幹眼淚。


    這時她驀然發現自己一絲不掛,沒心思羞澀,她滿眼都是男人痛楚的眉目。


    掃視一圈,一側的桌案上擺放著藥箱,她隨手扯了一床被單裹住身子,忙奔過去。


    卻在下床時,腳下一軟,猛地撲倒在地,她痛得眉眼擠到一處。


    手臂猶甚,直接撞擊到地麵,鑽心的疼襲遍全身。


    她現在渾身上上下下,哪裏都疼。


    深吸一口氣,她扶著床沿慢慢站起來,一手攬著被單,雙腿打顫地朝著桌案走去。


    想來這男人的傷口就是在這處理的,地上還淩亂地丟棄沾了汙血的紗布。


    將藥箱放在地上,她蹲在榻前,手忙腳亂地取出藥物,凝眉一瞧。


    那麽多瓶瓶罐罐,到底用哪一個?


    她抬眸看了一眼,男人蹙眉,卻沒醒來的跡象。


    這下更慌了,她低頭再找,發現一個瓶子上沾染了血跡,於是欣喜地打開蓋子。


    替他上好藥之後,她也徹底清醒了,腦中卻襲來一波一波的痛。


    頭有點眩暈,順勢趴在床頭,靜靜地端詳他的眉眼。


    剛毅的下頜,堅挺的鼻梁,斜飛入鬢的濃眉,卷長的睫毛,無不透露出強烈的誘惑力。


    弦歌懊惱地拍了拍腦袋,自己什麽時候成色女了?


    這時男人薄唇蠕動,低低的唿喚響起,似是在說什麽話。


    弦歌疑惑地靠近,嘴角的笑意倏地凝結,她驀地怔住。


    眸中極快閃過諷刺,繼而自嘲一笑。


    她在癡心妄想什麽?


    真以為這男人碰了她,她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


    她怎麽忘了?


    他們之間還橫了一個女人,那個讓他即使陷入昏迷,也心心念念的女人。


    他口中焦急喊的卻是“啊禪”,那個讓她在夢中也會嚇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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