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歡迎,識相就快滾。”弦歌沉聲道。


    淡淡的眼神清冷睥睨,烏黑的秀發鋪散在白色的衣裳上,她纖細的素手緊緊抓住被子,昏黃的燭光淋瀉在她白皙的肌膚上。


    夏雨目光輕挑,若有若無地逡巡在她身上,她微微皺眉,一把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地上。


    白色的繡靴擺放在床頭,她瑩白如玉的足蓮步輕移,眸光落在靴子上,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腳。


    地上冰涼,寒氣絲絲打腳底滲入體內,她本來就畏寒,身子輕輕一顫。


    可是古人的靴子繁瑣,她要穿上必定會彎身,那一彎身,她就把自己暴露在男子麵前償。


    這人深夜闖入她房中,悄無聲息,甚至連住在隔壁的冰清、吟夏都沒察覺。


    在危險中,她要時刻保持警惕。


    夏雨將她的遲疑看在眼裏,眸光瞥過她的腳,然後又迴到她臉上。


    “嘖,別這麽防備著我,我又不會害你。”他撇撇嘴,從窗口一躍而下,低頭輕輕彈了彈衣擺,動作瀟灑流雲。


    月光淡淡環繞在他身上,像一層薄紗,朦朧夢幻、靜謐無聲,隱隱透出他高潔純淨的氣息。


    “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害我?”弦歌悄悄後退,她想喊出聲,可是白日裏見識過他身手輕盈,隻怕她還沒開口,他就封了她的穴道。


    “我這麽英俊瀟灑、美如冠玉。”夏雨手一頓,抬起頭來,指著自己的鼻尖,“你仔細看看,我像壞人嗎?”


    他的聲音頗為氣惱,俊臉微紅,雖然夜闖女子閨閣,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為,可是事出有因,她能不那麽看著他嗎?


    搞得他像欺負良家婦女、十惡不赦的壞蛋。


    “像。”弦歌點點頭,故意抬高聲音,希望有人能聽見她屋裏的動靜。


    夏雨邪魅一笑,“別白費力氣了,你這點小伎倆還能躲得過我的法眼?”


    她身子繃緊,在他低頭整理衣服的時候,餘光瞥見她一步步往後挪。


    剛剛還在床榻邊沿,現在已經移到桌子邊,他又不是傻子。


    他滿意地看到那雙狡黠的眸子裏一閃而過的慌亂,心中對她倒是存了幾分讚賞。


    麵對一個擅闖香閨的陌生男人,她能臨危不亂,擾亂他的注意力,想方設法自救。


    這樣的女子,若是古人,也必定是膽識過人、難得一遇的奇女子。


    可若是現代人,那她的種種行為就好解釋了。


    謎底即將揭曉,夏雨控製不住狂亂跳動的心,負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


    “那你應該知道隔壁有我的人,他武功高強,絕不是你能比得上的。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又是因為什麽原因纏上我,我統統不感興趣,識相的話,你就快點消失。”


    弦歌說這番話的時候,她心裏也是沒有底氣的。


    修離墨和他,且不論誰的武功更高,這人能這麽快找到她,還有持無恐地尋上門來,他顯然有備而來。


    “你的人?”聲音繞舌蕩開,透露絲絲玩味兒,“你是說那兩個丫頭,還是……”


    夏雨故意頓了一下,弦歌猜到他要說什麽,臉上閃過不自然,他低低一笑,下頜揚向門口,淡淡的月華順著他的優美弧線流雲清淡,“……你的男人。”


    “你到底是什麽人?”弦歌心下一驚,厲聲道。


    這人不僅知道她住在哪裏,還清楚修離墨住在對麵,甚至知道她跟修離墨不清不楚的關係。


    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是什麽人。”夏雨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眸子流光溢彩、風雲聚卷。


    準確的說,他要知道她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那個男人的身份,他不清楚,可是他知道他功夫高深莫測。


    他自詡武學天才,可是今夜跟他過了幾招,他便落了下風。


    如果不是那個男人剛剛出了門,他哪裏敢冒昧上門,隻怕他還沒爬上窗口,那個警惕的男人早把他扔出去了。


    他敢有持無恐,不過是因為沒了那個男人的存在,其他小蝦米都不足為懼。


    她今日真是瞎了眼才會被他純淨的眸子迷惑,現在他的眸光變換不停,弦歌心下越發緊致,她不知道這人要幹嘛。


    能露出純潔無害的眼神,卻又能掌控眸光的變化,這樣危險的男人,她從來沒有遇見過。


    哪怕是修離墨,他眸光諱莫如深,讓人捉摸不透,可是他發怒時隱隱跳動的火焰,冷漠的氣息,她都能感受到。


    這個人,太危險了。


    “我隻是個普通人。”弦歌緊緊盯著他,腳下輕輕挪動。


    她要逃出去,不管怎樣,她都不能拖累修離墨。


    十步、九步、八步……


    她在心裏默念,餘光偷偷睨向房門,快了。


    出了這個門,隻要她大喊一聲,他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逃出修離墨的掌心。


    她不知道,危險時刻,修離墨已經成為了她依賴對象,潛意識裏,她已經認定那個男人不會傷害她。


    這也是她為什麽在知道他欺瞞自己的時候,沒有歇斯底裏撕破臉皮的原因。


    猛地背過身,弦歌一把拉開門柄,身後疾風凜冽,她的衣角淩風揚起,發絲飛揚。


    一股冰涼的氣息狠狠席卷而來,她拚命抑製顫抖的手心,後背一疼,昏暗鋪天蓋地襲來。


    她張了張口,淺薄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像是千萬隻手狠狠扼住喉嚨,她死命嘶叫,夜,依舊寂靜悄然。


    身子遽然一軟,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順勢攬住她,淡淡的花香味令人心神俱鬆。


    閉眼前,她模模糊糊看到紅色彌漫天際,然後一張模糊的俊顏嗜著淺淺的笑。


    “……離墨……”她痛苦地低喃。


    夏雨將她攔腰抱起,徑直走向床榻。


    幽暗的燭光拉長模糊重疊的身影,紗幔在風中飄舞,繾綣紅色的繡被。


    夏雨低頭,眸光幽冷地落在懷中女子身上,她臉色蒼白,秀眉緊皺,嘴裏若有若無地溢出聲音,他俯下耳朵,細細聽她呢喃。


    白光透過窗欞,斜斜流進屋內,一路蔓延,落在紗幔上。


    透過紗幔,隱隱可見女子妙曼的身子,紅色的繡被上瀉滿烏黑的發絲。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冰清端著一盆水,一手輕輕推開房門。


    將水盆放在桌上,她走到床沿,掀起紗幔,女子側身而躺,麵朝塌內,紅潤的臉蛋深埋在發絲裏。


    眉目柔和,帶著淡淡的光暈,一節瑩白的手臂隨隨搭在腰間,在光線的暈染下隱隱可見汨汨流動的血液。


    冰清淺淺一笑,冰冷的臉上如同三月破冰的湖麵,漣漪朵朵。


    她有多久沒見到公主這幅慵懶、安逸的睡姿了?


    從天閣台迴來後,公主的睡眠質量開始變差,以前她可是很愛睡懶覺的,可從被皇上冤枉,她就再也不留戀床榻。


    她不忍心叫醒公主,可所有人都已經在樓下用早膳了,不多會就要出發。


    咬咬牙,冰清伸手推醒弦歌。


    弦歌撫撫昏沉沉的腦袋,幽幽睜開眼睛,盯著房間思索,愣了一瞬。


    剛醒來,她腦子有點昏沉,恍惚不記得自己在哪。


    冰清叫了幾聲,她才醒悟過來。


    看著冰清轉身去端水的背影,她伸手遮住刺眼的陽光,突然想起了什麽,她猛地坐起身來。


    伸手探向脖子,清了清嗓子。


    有聲音!


    她心下一鬆,旋即跳下床,第一反應是檢查自己的身體。


    “冰清,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低頭掀起衣襟,鎖骨處膚若凝雪,沒有痕跡,又動了動身體,感覺不到絲毫異樣,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冰清端來水盆,站在弦歌麵前,見她怪異的行為,略略思索,然後輕輕搖頭,“沒發生什麽事。”


    “不可能。”弦歌沉聲道,煩躁地坐迴床上。


    難道她是在做夢?


    可是那個場景清晰得像電影一樣,她斷不可能會將一個夢記得那麽清楚。


    “難道夜裏你們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弦歌問道,她就不信那麽大的動靜,會沒有人聽見。


    冰清不解地搖搖頭,突然想起天閣台上,公主也是這般疑神疑鬼,這神情分明與當時無異。


    當夜她就陷入夢魘,如同中邪一般。


    冰清臉色頓變,恐她又出事,撒腿就往門口跑。


    不行,她得去跟琉玥王報備一聲。


    弦歌很快冷靜下來,她敢肯定那不是夢,可連冰清他們都沒有察覺有人闖入,說明他一定動了手腳。


    可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她起先怕自己受到侵犯,身體卻沒有異樣,除了後背隱隱發疼。


    那是銀針。


    這種感覺她經曆過兩次,刺疼酥麻。


    那針上必定塗上藥物,不然她不可能發不出聲音。


    弦歌穿靴站起來,看到冰清往外跑,慌慌張張失去往日鎮定,皺眉道:“幹什麽去?”


    “找琉玥王。”冰清頓住腳步,條件反射地迴答。


    “不許去。”


    弦歌的聲音冷上幾分。


    找他作甚?


    想起他的欺瞞,她心裏越發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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