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不解地皺起斜飛入鬢的眉毛,那眸子的火熱早已褪去,此刻淡漠如水。


    “強迫我的補償。”她滿意地看到他臉色瞬間陰騖,心裏頓時暢快淋漓。


    弦歌卻不怕死,趁他不注意,伸手探向他的麵具。


    不是說毀容麽?


    她倒要看看那副麵具之下究竟是什麽鬼樣子。


    或許,看到他真顏之後,她就不會那麽愛他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的手竟微微顫抖,夾雜著好奇,還有一絲絲的激動。


    手上傳來冰冷的觸感,她五指微曲,剛想扯下來。


    一股冷風遽然從她手上擦過,她的手叫他攥住,很緊很緊,似乎想要捏碎。


    “疼”她輕唿,猝然對上男人的眉眼,狂狷之氣席卷他的黑眸,那抹殺意毫不掩飾。


    修離墨已然怒極,狠狠一推,弦歌跌倒在地。


    枯葉之下,一塊石頭深埋多年,無人理睬,風吹日曬雨淋,磨出淩轢的尖角。


    血滲出綠色的紗裙,淺綠色漸漸轉成深綠。


    滴落在枯黃色的落葉上,如蝶yu huo重生。


    弦歌低著頭,愣愣地盯著雙手,膝蓋上的疼痛也未能拉迴她的思緒。


    差一點,再快一點,她就可以看到了。


    “隻許一次,若再有下次。”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起身,冷眼看她摔倒在地。


    “怎樣?殺了我嗎?”她凝著他,果然他所有的溫情都是假的,是她太傻。


    他的麵具是他的痛,不允許任何人揭下。


    弦歌覺得自己瘋了,在他對自己起了殺意之後,竟為這樣的認知感到竊喜。


    她竊以為,又靠近他一步,起碼,她知道了他的秘密不是?


    哪怕這個秘密眾所周知,可沒人膽敢冒犯,便也是隱諱,於她而言,這就足夠了。


    她趴在地上,仰著頭看他,蒼白的臉上笑意癲狂,卻引不起他半分情緒。


    “會,若有下次!”沉冷的聲音猶如來自地獄,帶著鬼魅般的涼意。


    “修離墨,我恨你!”她驚愕一瞬,對著他遠去的背影低喃,輕輕的,猶如夜間迷霧,不留痕跡。


    他卻聽見了,身子一僵,腳步慢了下來。


    很快,他的身影恢複如初,快得弦歌都沒有看到他有過一瞬的猶豫。


    迴憶最是傷人,偏偏痛與快並存,越是痛,就越暢快。


    雁過留聲,車外傳來馬吃草的聲音,噴薄的氣息吹動地上的嫩草,弦歌恍然初醒。


    指尖早已沾上淚水,冰冰涼涼,白色褲腳上的鮮紅被淚滴暈開,開出一片燦爛的落紅。


    “想他做什麽?”弦歌拭去臉上的淚水,轉身撕開軟榻上的薄紗,纏繞著冒血的傷口,三兩下打結。


    又見褲子染上鮮血,即使是自己的鮮血,她也覺得髒。


    皺了皺眉,想換一身衣裳,又怕有人突然闖進來,隻好作罷。


    想了想,她拿起茶幾上的剪刀,“撕拉”一聲,褲子破了一個洞。


    那方染血的褲腿飄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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