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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場已經被白煙籠罩,炮聲震耳欲聾,湘軍主將李續賓緊張的用望遠鏡看著前方亂七八糟的戰場,他身邊除了辮子將官,還有一群洋人教官。


    老實說,他對這群人抱著不是很信任的態度:你走走步、轉一轉,就開上戰場就能打敗長毛了嗎?


    而且就是這種莫名其妙的練兵,左宗棠和曾國藩大人都寄予厚望,洋槍隊士兵兵餉比一般士兵高得多,這些洋人教官薪水更是一般將佐的十幾倍二十幾倍,並且還要求如果取勝或者打下城來,就要給予額外的賞金,湘軍洋槍隊拿下江西九江府德安城,洋人竟然開價3萬兩!幸好曾國藩大人問明白了,這樣蠻夷的意思是拿這筆銀子朝洋槍隊所有戰士發放,就砍到了1萬兩,隻給洋人們分分,中國士兵和軍官不需要這群怪異不可信任的蠻夷操心,想用我的銀子收買我軍心嗎?


    沒有人信任洋人。


    左宗棠大人在上海的經曆曾經讓他晚上睡不著覺,不理解啊。


    他去了上海,給英國人一報名頭,立刻那時的英國人頭目文翰爵士立刻從香港連夜啟程前往上海見他,左宗棠還沒說話,激動的文翰就許諾用最精銳的英官幫他訓練洋槍隊,半賣半送給他英軍最新式的製式步槍和火炮。


    “這個金發碧眼的蠻夷為啥要幫我呢?他們不是長毛的朋友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左宗棠當時就這個想法。


    文翰這個奸人還沒得手,得到消息的法國公使布爾布隆也從海京慌不迭的跑到上海來找左宗棠了----這個所謂南中國朝廷最能打的軍隊的將領。


    他的條件比文翰還奸!


    我們法國白給你裝備一隻3000人的洋槍隊!不要錢!軍官奉送!


    這奸情比海深啊,左宗棠的小心肝撲通撲通的跳了一個晚上:恐懼地。


    中國小孩都知道。三國演義寫得再清楚不過了:敵人地敵人就是朋友。敵人地朋友就是敵人。


    英國還好說。法國根本是和偽宋穿一條褲子地狼狽為奸。他們這麽熱心幫助我們湘軍是什麽意思?


    派進探子?用邪法控製軍隊?


    恐懼歸恐懼。但不可能不對海宋地軍隊做出反應。左宗棠下定決心要組織洋槍隊。但因為法國人太過奸情了。他還是選擇了文翰地條件。但教官卻不要文翰派出。


    擔心對方有什麽計策。比如反間計什麽地。他求朝廷上著名地漢奸和下三濫上海道台吳健彰幫他找了一批西洋浪人。就像華爾那種洋人。帶迴了湖南。


    當然這種洋人教官隻能教西洋戰法。不許他們承擔實際地作戰指揮職能。洋槍隊各層指揮官還是中國辮子男。


    不過洋人看起來沒有什麽陰謀,而且就算是教官也作戰勇敢,在攻打德安的時候,就死了一個法國教官,他好像認為自己能號召他的學生們跟著他衝鋒。


    而且洋槍隊威力確實厲害,和日月軍很快進入了僵持,所以雖然兩者“精銳”第一次洋槍對洋槍的會戰。連續三次打得灰頭土麵,但李續賓真的沒受到什麽壓力,反而屢受嘉獎。湘軍將領們一邊歡騰:oyeah我們終於和日月軍那群漢奸打成平手了,如果兩邊同時抱頭鼠竄算平手的話。


    在雙方休整找問題一段時間後,今天終於要分個勝負了,李續賓派出大刀督戰隊,而對方日月軍連總帥都親自壓陣,今天注定是個血腥但榮耀的日子。


    這時,戰場上傳來一陣擂鼓般地轟鳴,英國教官斯蒂芬抬起望遠鏡。去找聲音的來源,當看到白霧裏那道黃色的土塵如箭一般射向湘軍中軍右翼地時候,他驚唿起來:“他們要自殺嗎?”


    日月軍第一次在對方陣列線完整的情況下就出動騎兵正麵猛攻。


    洋槍步兵從來不怕騎兵。


    在湘軍洋槍隊左翼的指揮官黃龐友,看著後方傳來的信號,他立刻豎起旗子,大叫:“變拒馬方陣!”


    本來一直沒有受到正麵攻擊的這一半湘軍,立刻踩著鼓點變換成方形空心拒馬陣。


    看到左翼變換方陣快捷有序,李續賓難以抑製的笑了起來:身為一個中國將領,所有祖宗兵書中最重要的就是陣型。一個優秀的滿清將領不能不擅長這個,在見到洋槍方陣前,李續賓甚至會複雜的八卦五行陣,這方陣轉換有什麽難地?


    而且他也知道洋槍的拒馬陣對騎兵具有驚人恐怖的殺傷力,塔奇布的騎兵就是被海宋的方陣打潰的,此刻曆史就要逆轉,海宋居然派出了騎兵對方陣的戰法,看著滿臉驚異的洋人教官們,李續賓捋了捋胡須。笑眯眯的道:“叛賊求死焉?!”


    “統領。左翼秦紅河部請求阻擊敵騎!”一個士兵跑來單腿跪在李續賓麵前,秦紅河就是負責防護洋槍隊左翼地步兵統帥。


    但李續賓獰笑著說道:“不需要!他們上來反而可能被拒馬陣誤傷。既然這群叛賊要來找死。那就來好了!”


    林幺可操縱著胯下那匹駑馬,努力跟上同伴的節奏,大家都臉色白的好像塗了一層矽土,手裏的馬刀虛晃著,穿透震耳欲聾的槍炮和嗆鼻濃煙,如同衝破海麵上白沫的魚群,前麵就是堤岸,用刺刀和火炮組成的死亡堤岸,一前一後兩個堅不可摧的方陣。


    “射擊!”好似都能聽到那堤岸裏的嚎叫,立刻方陣南邊爆發出一陣白浪,猛烈拍打著這群魚,林幺可眼睜睜地看著前麵地一個兄弟胳膊被強力的鉛丸打成兩截,他帶著半截骨頭茬子嚎叫著摔下馬來,但沒有再聽到他地慘叫,因為他立刻被後麵洶湧而上的馬蹄踩進泥裏。


    看著正對著自己的方陣南邊那一層層的白煙,林幺可連喊殺的勇氣都沒有了,他死命的勒著馬頭向右,想跑進馬隊中間,那樣前後左右都是人。也許死地可能性會小一點。


    然而好像整隻馬隊都是如此想的,麵對正前方的刺刀和子彈的方陣,左邊的步兵射擊陣線,馬隊竟然不由自主的轉了向,向馬陣右側麵衝了過去。


    “fire!”方陣東南角發出一聲猙獰地吼叫,蹲在角裏的那門野戰炮頓時發出咆哮。霰彈好像雨一樣把鉛丸射進日月軍的騎兵隊裏。


    在林幺可前麵,七匹馬受到這死亡之雨的潑濺,破腹的馬嘶鳴著摔在地上,無頭騎士倒掛在受驚的馬鐙上,被拖著繼續朝前;僥幸生還的騎士趴在死的馬前,好像那是世間最安全的避風港,驚恐地舉著刀舉目四望。


    林幺可的馬踩過一匹馬屍,差點摔在地上,劇烈的顛簸讓並不精於馬術地林幺可差點被甩出去。他倉皇大叫著抱住馬頭,而他的刀卻被扔了出去。


    但誰管那刀,他的馬跟著其他人衝進方陣側麵。在左邊震耳欲聾的槍擊聲中,馬隊好像被農夫放在河邊石頭上用木棒敲打的髒布,每一次衝擊都讓人和馬好像泡沫一樣從馬隊裏震落下來,慘叫哀嚎混雜在槍炮聲中竟然弱不可聞。


    帶頭的軍官終於把殘存的馬隊帶到了兩個方陣的中間,頓時受到第一個方陣東北角、第二個方陣東南角兩門火炮攢射,以及第一個方陣東邊線、北邊線,以及第二個方陣南邊線、東邊線的火槍亂射,死傷慘重,但這個軍官仍然大喊著:“原路迴去!”在後麵好像失控一般地馬匹潮水中。使命的原地勒轉180馬頭。


    他必須這麽做,因為如果不從原路轉向,那麽馬隊要麽衝入兩個方陣之間,要麽衝到第二個方陣後麵,這兩個下場肯定是全軍覆滅。


    但在如此慘烈的戰場上,那有那麽容易命令轉向,日月軍還剩下400人在兩個方陣中間擠成一團,而湘軍已經打得爽快的嚎叫出來。


    林幺可腦子一片亂,他已經看不見左邊敵人了。那裏已經被火槍火炮發射後的硝煙淹沒,隻看得見前麵有的同伴掉過了馬頭,有的還死命的前衝,大家在那裏擠作一團,誰也動彈不了。


    本來應該使勁勒轉馬頭迴去,但林幺可根本手動都沒動,他已經傻了,聽任胯下的馬帶著他擠入人團。


    就在這時,胯下猛地一震。林幺可感覺自己好像掉下了懸崖。他驚叫一聲,滾在了地上。他的馬被打死了,而他趴在地上,發現周圍滿是死馬和死人,嗆鼻的硝煙也掩蓋不住這裏的血腥味道。


    在日月軍中軍左翼作戰的陳寶強也遇到了麻煩,對方好像也不想撤退,後麵湘軍將官的咆哮連炮火都沒有壓住,清楚的傳了過來,前麵敵人陣列線不停的噴發白煙,每一下都讓自己陣列的兄弟成為一具屍體倒飛出去。


    而因為十字軍較日月軍精銳,他們前進地較遠,此刻他們所在地戰場已經被硝煙彌漫覆蓋,敵人好像在海市蜃樓裏,炮彈和子彈帶著尖銳的唿嘯撲進來,在霧裏奪取人地姓名。


    用耳朵聽起來,竟然是前後左右都在猛烈射擊,十字軍這個營簡直像在海中間的孤島,既承受著後援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膽怯,又承受著前方看不清敵人的恐懼,士兵們臉被熏得烏黑,但上麵轉動的白眼球看得出滿是恐懼,他們的陣列線好像風中的樹葉一樣,順著撲進來的子彈和炮彈反複搖擺,再也擺不成那種一條線般的鋼鐵刀刃了。!”陳寶強艱難的保持著站在最前麵的孤獨,背靠敵人,看著自己的士兵,腦子裏很難不想如果自己身後白霧裏衝過來一個湘軍,一刺刀捅進自己肋骨是什麽樣子。


    可惡的是,湘軍也學洋槍隊,而且他們也沒潰敗,陳寶強不時轉身指著前方濃霧發出發射的命令,不知道這是第幾輪排射了,但陳寶強感覺好像已經打了一萬年了。卻仍然不能停息,他握住軍刀的手指竟然開始酸麻了。


    這時候,他西邊不遠處的霧裏傳出大叫:“滾迴去!你們幹什麽!”接著就是左輪槍射擊的清脆聲音,陳寶強知道那是有人潰逃了,看著麵前士兵臉上的恐懼,他也第一次感到無比恐懼。陣列線也許隨時就會崩潰。


    “娘啊!”林幺可從地上爬起來,掃了一眼在硝煙裏透出的湘軍士兵,他扭頭就跑,往人和馬擠作一團地地方跑。


    這時候,他看到一個人在前麵控著馬打著圈,他認識!馬吳燕!


    踩過同袍的手,跳過馬屍,林幺可用盡渾身力氣邊跑邊喊,眼裏隻有馬吳燕。


    不是想讓馬吳燕救他。也不是想救馬吳燕,在極端恐懼之中,林幺可滿眼都是馬吳燕那同樣驚恐和不知所措的臉。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聽到耳邊的大喊,馬吳燕好像終於從夢裏醒了過來,他猛地抬起頭,勒轉不停轉圈的馬匹,扭頭看到了林幺可,他也一樣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小可!”


    但在林幺可嚎叫著撲到這匹馬旁邊,一手按住馬吳燕的大腿地瞬間,這張臉就不見了。


    恩菲爾德步槍的子彈掀飛了馬吳燕從下巴往上的頭顱,無頭騎士還拉著林幺可的手。就這樣一頭紮下了馬,摔在地上的屍體堆裏。


    “啊!!!!!”林幺可愣了足足半分鍾,然後他爬上馬吳燕的馬背,猛地狂夾馬腹,不顧一切的朝前跑去----隻要逃命!隻要逃命!隻要逃命!


    他跑對方向了!


    衝出方陣的濃煙,他麵前就是空地,遠方就是自己大營。


    “跑啊!”林幺可喜的感覺頭皮都要炸了,他死命地夾著馬腹,好像都要把胯下的馬兒打死。馬帶著他箭一般的衝向可以生還地方向。


    但沒跑多遠,麵前硝煙深處好像地裂開了,那裏有一條巨大的裂縫帶著恐怖的聲音朝自己衝過來。


    林幺可還沒來得及想明白怎麽迴事,濃霧就被李文茂親自率領的1000精銳騎兵裹起來的勁風撕碎了。


    1000人好像暴風一樣順著剛剛林幺可那隻騎兵行進的路徑朝著湘軍方陣衝去。


    而另一側,在自己陣列線隨時崩潰的前夕,陳寶強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看到了因為慌亂而推過來的兩門野戰炮。


    “炮兵居前!給我炮射!”陳寶強用盡渾身氣力大吼著。


    “大人,用什麽炮彈?”看不清敵人的距離,炮手驚恐地問道。


    “隨便什麽!給我隨便打!隻要給我打!”陳寶強大吼。


    兩門炮推到了陣列線前和陳寶強一條線,朝著戰場硝煙盲目的發射。


    “繼續打!不要停!”陳寶強叫著。


    裸著上身的炮手竄到發射過的炮口前。惶恐而焦急的用刷子清理炮口的動作給了這個營長一絲安全感。畢竟這兩個人也是背對敵人的。


    “推前!每三炮推前20米!步兵跟隨!”陳寶強舉著軍刀指著前方吼叫道,在前方兩門炮不停的吼叫中。在眼前這震耳欲聾的炮聲和白煙中,秋葉般抖動地陣列線終於穩住了。


    林幺可眼睜睜的看著這股洪流對著自己衝了過來,他驚恐,他向轉向避開,但哪裏還避得開,大將李文茂又脫了上衣,拿著一把大刀和他錯身而過,立刻日月軍全力衝擊的馬隊把逆向的林幺可撞進了洪流。


    不知那匹馬撞林幺可大腿一下,立刻把這個騎手從他驚恐的馬上撞飛了,林幺可死死拉住韁繩,又抱住了馬脖子,好像在洪水中抱住一棵枯樹的猴子,他的手指甲嵌入了手背,他死也不能放手,如果放手掉在地上,立刻就會被這股洪流踩成碎片。


    這個洪水裏的求生者,在風裏聽到遙遙傳來的李文茂大吼:“蒙馬眼!”


    日月軍騎兵再次衝擊湘軍洋槍拒馬陣。但這次卻和林幺可那第一次死傷慘重地衝擊結果截然不同。


    湘軍興高采烈地朝著林幺可他們打光了前膛槍裏的子彈,但裝填速度在馬隊再次衝擊地巨大心理壓力下被放慢了!


    不知多少人剛剛笑著射殺方陣前麵地騎兵,但麵前突然出現再一次的洪流,在震天動地的騎兵衝擊下,不知多少人心裏恐懼的就像手裏握著的那杆洋槍一樣,空蕩蕩的可怕。


    選擇同樣路線地李文茂。受到的火槍火炮襲擊幾乎等於接撞擊在湘軍第一個馬陣東南角。


    第一個衝擊到的騎兵因為蒙了馬眼,馬無法視物,他的馬腿就撞在角上的湘軍火炮上,那裏正有一個一邊扭頭驚恐的看日月軍騎兵一邊刷炮膛的炮手,被疾奔而至的馬撞了結結實實,在肋骨斷裂地聲音中,自己胸口被撞進了炮口,而撞他的馬慘叫著腿斷摔在地上,整個火炮被撞飛了出去。砸斷了後麵點炮手的大腿,馬上地騎士則騰雲駕霧的摔進了方陣中。


    無法射擊!


    隻有刺刀!


    麵對騎兵狂攻!


    東線邊和南線邊湘軍慘叫著放棄了自己的位置,從方陣上跑了出來。朝著後麵方陣逃去,隻有那裏才是有生還可能的。


    而東和南線邊的潰散,把其他兩邊賣給了突襲而入的騎兵,這些湘軍手裏步槍絕對荷槍實彈,剛剛他們還不停扭頭羨慕其他兩邊可以射擊的兄弟,但此刻敵人從背後用馬刀、大矛殺來,有子彈又能怎麽樣?


    西邊線和北邊線也潰敗。


    湘軍承受所有壓力的第一個方陣潰散!


    在第一個方陣後的第二個方陣指揮官看到日月軍利用騎兵二次衝擊,臉都嚇白了,他吼叫著:“立刻裝彈!快!立刻裝彈!“


    然而幾分鍾後。他才發現他最大地敵人不是前麵亂砍亂殺的日月軍騎兵,而是從第一個方陣潰散下來的友軍!


    他們驚恐的嚎叫著,妄圖擠入第二個方陣,先跑來的就擠入陣邊,把刺刀朝外,後跑來已經連落腳的地方就沒有,但他們還是往前擠來,想跑到空心裏去。方陣不是陣列線,它有自己的範圍。不是你想擴就擴的;


    整個方陣四條邊人滿為患,站著的士兵被擠得晃來蕩去,別說舉槍瞄準,就是抬手也抬不起來,不停有人被擠得摔在人群裏;蹲在地上地士兵則更慘,他們叫罵著,但身後的壓力讓不少人趴在了地上,被擠出了方陣,有的就是隻能從別人褲襠下朝前伸出槍來;而且方陣前到處是自己人在沒頭蒼蠅一樣亂跑。


    本來方陣是可以放人入空心的。但這是有風險的。而且作為湘軍,滿清任何一支軍隊。沒有人為了同袍的命拿自己的安全冒險!


    這個營的指揮官不放人,他憤怒的叫罵:“滾!滾!滾到後麵去!再來擾我陣腳就斃了你們!”


    但生死關頭,誰聽他地?


    湘軍第二個方陣就好像一個袋子裏不停往裏塞米,好像一個胖得不能再胖地胖子,在地上驚恐的搖來搖去。


    “左翼步兵增援!”後麵地李續賓全程目睹騎兵雙浪破方陣,不容易合攏了驚恐的嘴巴,大吼著叫道。


    但為時晚了!


    李文茂徹底驅散第一個方陣後,軍旗一指,黑壓壓的騎兵再次朝第二個方陣衝過來。


    而被潰散的同袍幹擾,第二個方陣上彈和瞄準都成了大問題,被敵人一壓,臃腫的第二方陣立刻潰散。


    中軍左翼的湘軍精銳的洋槍隊竟然被騎兵打潰。


    “這不可能啊!”李續賓旁邊的英國教官也傻眼,他吼叫道:“按現在這種武器,如果是我們大英帝國士兵,決不可能被騎兵擊潰!”


    但朱清正放出騎兵雙浪對步兵拒馬方陣,看的就是你湘軍不是英軍!


    你丫和我們一樣,是過年放鞭炮,果然,在誘餌騎兵死傷300多人後,發射過的方陣兩條邊短時間內全無力恢複火力打擊能力,洋人火槍厲害。但他們沒火槍拚刺刀一樣厲害,不過湘軍沒這個素質,全遠東的中隊沒人有這個素質,果然手握空膛的湘軍被騎兵一衝,就立刻顯了原形,而且嚐到火槍甜頭的湘軍這次顯得更快。甚至逃跑都沒扔槍,此刻火力就好像成了他們唯一的生命,都忘記了自己不久前就算拿著刀槍也不至於這樣被二流日月軍騎兵肆意屠殺。


    而湘軍右翼也已經完蛋,他們頂住了陳寶強部地猛攻,差點擊潰對方,不過當對方以硝煙為掩護,以炮拚刺刀般把兩門野戰炮推上來猛轟後,他們也頂不住了,這段陣列線完蛋。


    前麵不再製造硝煙。陳寶強終於看清對方在背朝自己逃跑了,大喜過望的他,擦了擦滿頭的冷汗。讓士兵前進,本打算發揮步槍火力不停射擊。


    因為武器越來越好,各國指導原則都把刺刀放在末位,以發揮火力為先,尤其是普魯士,他們曾經迷信過刺刀,但菲烈特大帝後來也發現自己的錯誤,刺刀殺的根本無法和子彈殺的相提並論,他們士兵更是被要求能不拚刺刀就不拚。火力第一。


    陳寶強也打算如此做,但放寬心地他,因為剛才劇烈緊張而疲憊不堪,落在自己陣列線的後麵,這時,他剛舉起刀,“咚”一聲,前麵一個士兵猛的撲倒在地上,背後被開了大口子。


    “你他媽的!朝哪裏打?!瞄準啊!”陳寶強扭頭瞅瞅左後麵友軍。恨不得一刀劈死他們,這群王八蛋的子彈居然會斜著打,殺自己人。


    “咚!”又一個高帽士兵趴在了地上,一樣背後中槍。


    陳寶強收起驚恐的兩眼,打量了一下局勢:現在自己擊潰了麵前敵人,左右兩邊日月軍友軍也跟著往前衝,離自己越來越近,但他們到底是哪一邊的?


    在第三個兄弟死在背後友軍的“神槍手”的無奈之下,陳寶強叫道:“全軍注意。上刺刀!衝啊!”


    這次日月軍大勝湘軍洋槍隊。以雜牌騎兵部隊死傷最大,被作為誘餌地他們。幾乎傷亡一半,300人死傷,洋槍隊的勝利打死的湘軍也隻有100多人。


    中華作戰文明裏,300雜牌死傷算個屁,這是大勝!


    朱清正大喜過望,覺地自己從西洋書裏抄來的騎兵戰法很有用,日月軍很能打。


    不過隨陳寶強來的兩個英國記者十分不屑這次戰爭。


    他們迴去就在上海和海京報紙上撰文說:“…可笑之極的遠東洋槍隊,無論是海宋還是湘軍都是如此。唯一的亮點就是誘餌騎兵的無畏精神,以及十字軍的兩門炮,除此之外,雙方都是垃圾!他們應該換弓箭,那樣打得都比手握洋槍的好。”


    然而對自己士兵和勝利無比自豪的朱清正迴到南昌地時候,卻愕然收到了海京的旨意。


    一看之下,這個大帥拍案而起,怒吼道:“這也太賤了吧!”


    旨意上隻是傳達皇帝的新計劃:取消消滅湘軍的戰爭,轉而開始全麵參與英法的行動,也就是可能一起打到北京,逼迫鹹豐承認自己。


    以前趙闊打安南,朱清正不滿,但皇帝自稱收到神諭,這事不容任何信徒質疑,雖然朱清正是基督徒,趙闊是所謂的天主教徒,但那都是上帝不是?


    趙闊簽訂和平條約,朱清正實際沒當迴事,他以為這是皇帝的手腕:滿清怎麽可能和你和平?皇帝不過是借此機會,簽訂一個對方不會承認的東西來換取西洋人的,這種手腕中國小孩都懂。


    但現在這戰略是怎麽迴事?


    哦,你不承認我?我就去你家裏打你臉,逼你承認我?


    你都能打服人家了,你為什麽不滅了他!


    那不他全家都是你地了?!


    還用狗屁承認不承認。


    從溫柔講:趙闊這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蠢不可及!


    從狂暴講:中華5000年來沒出過這麽賤的造反者了!


    而且趙闊的行為,等於把朱清正所有的夢想付之一炬。


    從小處講。朱清正盯著趙闊解散非信徒軍隊的壓力,苦心拉起日月軍,這是全大宋唯一一隻天地會軍隊,這是他對養自己的幫會地謝恩,也是想希望天地會為之奮鬥200年的反清複明理想有一個實實在在的承載者。


    朱清正用自己地錢組建土槍隊、訓練精銳部隊,在長江流域不停廝殺。這隻部隊承載了他地夢想,是他的心血,但如果海宋和滿清和平了,那怎麽反清複明?


    更危險地是,皇帝肯定會解散掉全部或者一部分日月軍,那幫會二百年來流的血,和兄弟們的血用銀子就能補償?


    從大處講,朱清正因為趙闊忙著搞廣西、安南,而長江是湘軍、太平軍、日月軍三者並立。較為複雜,反而不需要大兵力,就把長江丟給朱清正。一直自己經營日月軍,他在十字軍內沒什麽影響力,如果日月軍被裁減,他自己的地位也會下降很快。


    對朱清正這種人來講,地位下降和夢想破滅沒有區別,在一手拉起日月軍後,他一直想當朱圓璋麾下的徐達,成為那時候開國後6公爵中的第一公爵,人生這才不虛此行。


    尤其是朱清正並沒有趙闊超越百年的眼光和低俗狹小器局的胸懷以及膽怯和恐懼。在他考慮因素內,沒有任何東西阻止他們消滅滿清----百姓他們,好的百姓;士兵奮勇作戰,連洋槍隊都可以組建起來;洋人?洋人隻愛錢,根本對領土沒有要求,他們能怎麽樣?他們地好東西,火輪、洋槍洋炮隨便賣,那還怕什麽?如果滅了滿清,肯定又是一個明一樣的大盛世。


    堅信趙闊肯定可以滅掉滿清。開創新盛世,但此刻這皇帝的一個大轉彎,登時讓這個悍將心裏難受到極點。


    “我決不同意這戰略!但是我該怎麽辦?上帝啊,我不可能說動皇帝!誰知道他那聰明地腦袋裏怎麽想的!”朱清正長歎一口氣,腦海裏浮現出的卻是他為了陳開情義去犯罪的那天,妄圖讓皇帝徇私枉法。


    那天,朱清正去了教堂,然後迴來在辦公室裏呆了一夜,他一夜白頭。


    第二天。名垂史冊的《罪臣朱清正請求陛下討滿清檄文》4000字以通電形式發布。


    在文章裏。朱清正力數滿清的罪惡,強調任何有良心的漢人和滿清勢不兩立的十大原因。直言不能和平,必須消滅這群魔鬼,上帝也會保佑大宋。


    但內容不是最關鍵的。


    關鍵地是朱清正以通電形式發送給趙闊。


    那時候是有線電報,有線電報發送原理是一站接一站,比如海京到惠州到龍川到贛州,是有電報局節點,趙闊發電報寫明到贛州,那麽就是海京傳遞到惠州,惠州再傳遞龍川,依次類推,一直到目的地。


    但如果你不寫電報目的地,所在電報局就把你的電報向所有這個電報局節點上的電報局發送,收到的電報局再把這封電報朝著和自己相連的電報局發送。


    這樣一封電報會傳遞到網絡上的全部電報局,這就是通電。


    朱清正就是用通電發的,各個電報局按照朝廷規章,把這封電報當成朝廷通報抄襲貼在外麵,很多電報員是流著淚抄朱清這封感情真摯地電報文的。


    朱清正不要和平要盛世的電文傳遍大宋三省,掀起了一片讚歎的狂潮。


    但趙闊收到後,第一個反應是震驚,第二個反應是憤怒,他把電文撕扯成碎片,狂吼:“的朱白頭!你想造我的反!”


    把這奏章通電是什麽意思?


    煽動百姓來壓我?


    滿清文明下,長官讓下屬去死,下屬立刻去死,這才叫明君,這才叫領導能力;


    而此刻朱清正不僅反對皇帝的戰略。還居然用通電讓世人皆知他反對趙闊!


    他想幹什麽?收買民心?挑起造反?


    “你他媽的!我終於找到了你這個隱藏在革命隊伍裏的大宋韋昌輝!”失態地趙闊憤怒地跺著那堆碎片,眼裏殺機四起,已經在考慮要幹掉哪些人和他們九族才能恐嚇壓服這股大宋逆流。


    這是一件大事。


    海宋朝廷早驚恐不安了,遠在前線地一個大帥居然用這種方式反抗皇帝?今年真是多事之秋啊。


    丞相宦助國本來敲門進來了,但看到趙闊歇斯底裏後,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我今晚加班。你們先走。”宦助國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看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卻還是無法下筆,現在已經是深夜了。


    作為權臣和寵臣,他知道自己必須一筆見血,說出皇帝想幹的事情。


    但這件事太過恐怖,宦助國必須反複琢磨自己的利益在這場可能的風暴裏到底是增是減。


    皇帝最近很不正常,天京裏地亂殺明顯嚇壞了他。


    他希望屁股穩定,所以才放棄冒險的征服滿清。而選擇最安全的賣漢求榮,畢竟軍事越少,國家越穩定。


    所以讓皇帝感覺安全是他這個丞相要做的。


    讓皇帝安全。當然是揪出一群該死的謀反者,每殺一批,他都會安心一點。


    而且揪出別人造反者更證明了自己的忠誠!宦助國需要此刻慌亂的皇帝信任自己。


    現在正有一個潛在謀反者跳了出來----朱清正。


    宦助國捂住了頭,他無所謂朱清正死活,他是朝廷湖南係的大佬,因為當年趙闊迫切的想往自己太平軍裏摻沙子,在湖南招收大批人,這批人牛比地就如宦助國,其他的現在也都是童子軍第一批的骨幹。勢力強悍;


    當然朝廷不會隻有一個山頭:竇文健是廣西係地大佬,這批人都是太平軍的原骨幹,在十字軍軍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丁玉展是福建係的大佬,但福建係附著在海軍上,相當於湖南係的分山頭;莊立忠、羅前捷、趙影是童子軍的大佬,新生勢力,也很強;胡潛藏得最深,但是他隱隱然是天地會係的幕後骨幹。


    而朝廷天地會係的大佬自然是朱清正了。


    皇帝從來不放心幫會,因為他們不信神。也就是除了信皇帝之外,還有其他的聯係渠道,這對於皇帝是個威脅。


    那麽這次要不要把以朱清正為首的朝廷裏地天地會勢力連根拔了?


    不過這難度很大,而且非常危險,皇帝就是借著天地會大起義的東風席卷廣東的,天地會在朝廷裏,在當地商界裏勢力非常大,他們還有隻軍隊----日月


    要拔掉天地會,就要搞死這條線上的所有螞蚱:朱清正---日月軍----陳開----何六----胡潛----等等。


    這條線能量也太恐怖了。


    然而皇帝有時候又很仁慈。在開國後。他放過了鍾漢謀反、製造局窩案等等,他到底是什麽人?


    到底是明太祖還是趙太祖?


    兩者截然不同。前者痛恨官員貪腐,一個人貪腐,他可以宰掉幾萬人;後者豁達,但需要杯酒釋兵權;


    “我到底該怎麽寫?”宦助國痛苦的呻吟著。


    天明後,宦助國的奏章寫好了:暗示天地會不可靠,請求陛下裁掉日月軍,但不可明著來,慢慢的換,反正現在十字軍兵力不緊缺;另外以調換的名義,把日月軍的頭朱清正調出軍隊,弄迴海京。


    “你真是我地柱國啊!主將就要輪換,否則在一地一軍中久了,根基一固就出事!”兩眼血紅一夜沒睡的趙闊看著那奏章很欣慰。


    宦助國看到自己的心血受到好評,也長出了一口氣,丞相就是要被皇帝不停表揚的,否則你還想不想當了。


    但迴家後,以外的來了同盟軍----海軍的羅前捷和丁玉展找他來了。


    強忍疲勞,和兩人把酒言歡後,宦助國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海軍竟然也想弄死朱清正。


    原因很簡單,這塊土地上,沒有一個統一後的強大帝國需要海軍的,如果按朱清正地意思來:陸軍為王,海軍又變成了狗屎。


    但和英法交流極深地海軍早知道了列強海軍的殊榮,他們不會滿足滿清水師那種傻逼雜牌地地位,雖然他們一開始就是商人的保鏢隊和殺殺海盜起家的,從征服安南吃到甜頭、享受了無比尊榮的海軍也想通過打服滿清,疆土分裂來維持自己這種高級兵種的地位。


    他們對和列強合作,以海軍投放兵力抱有狂熱的態度,大小將領瘋狂請戰:因為滿清根本就沒海軍,參與貿易戰爭,和列強一起根本就是有賺無賠,而且賞金和名聲,會通過這次戰爭賺到杯滿缽滿。


    總而言之,大宋各種商人和海軍堅定無比的開國裂疆,前者不想自己以走私方式賺錢而擔驚受怕,也不想打仗,後者則是為了自己裸的利益。


    朱清正的則是西學會鍾西癖,他淚流滿麵的讀了那封通電一遍又一遍,然後痛哭流涕,召集了5000各種奇形怪狀的人,和明洪報主編以及天地會佛山係老大廢伯爵陳開,一起跪在總督府前,倒沒敢直接講朱清正,隻是說請求饒朱清正一命。


    但是海軍士兵和做物流的何六叫來的東莞天地會分子,藏在來反對朱清正的港口中洋商人群裏,用石塊猛烈狂砸這群鴉片商、佛山天地會及其黨羽,雙方大戰總督府街口。


    雙方都太有來頭,治安官根本不敢管,利益對利益,石塊紛飛中,雙方頭破血流。


    這就是當年著名的“通電騷亂事件”。


    很快,朝廷聖旨不停下達,莊立忠接管珠江戰區,竇文健接管長江戰區,朱清正被調迴海京,實際上處於被軟禁狀態,他的日月軍也開始被隱秘但有計劃的裁減,現在趙闊就是想幹掉湘軍也兵力不足了,大量的精銳被派往長江戰區,監視日月軍水陸


    “誰和我對著幹,我就叫誰難看!”麵對被這封通電攪得沸騰的大宋,縮在總督府裏的趙闊也隻能心虛的狂吼。明天休息!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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