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哪都通公司,西南分部。


    郝意辦公室內,葉言與劉悍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的喝茶。


    身旁年輕的女秘書,小心翼翼的候著,臉上表情顯得有些拘謹。


    “葉先生,劉先生,郝哥正在開會,你們可能要在這兒稍等會。”


    “好!”


    “……”


    郝意忙,葉言絲毫不覺得有什麽意外……自打來蜀地後,他發現這個西南大區負責人每天不是在開會,基本也就是在開會的路上……


    葉言端著茶杯,抿了口杯中上好的龍井,隨意問道:“山哥水哥呢?今天怎麽沒看到他們?”


    “他們去送使團了,使團的人今天上午迴扶桑。”


    “咦,是今天上午嗎?”


    葉言怔了一怔,旋即失笑:“溜的還挺快……不過算起來,時間也可能也剛剛好,也會差上太多。”


    “差太多?言哥,你說的什麽差太多啊?”


    葉言的話雖說是自言自語,但聲音卻不小,一旁的劉悍也聽到。


    “沒事,我就是算算,自己有多長時間沒迴家了……”


    葉言連忙正色,遮掩住了臉上笑意。


    “行吧。”


    劉悍點了點頭,也沒多想。


    兩人說話之際,辦公室的大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郝意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熱情的朝葉言笑笑,“葉先生,好久不見。”


    葉言也是連忙起身:“是挺久不見的,郝哥……”


    “前幾天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有你在,我這邊可能就要出大亂子了。”


    “份內之事,您客氣了郝哥。”


    “嗨,你就別謙虛了,這不昨天唐妙興還來找我要說法。”


    郝意悵然的摸了摸鋥亮腦門,又緩緩道:“但他說的也確實是沒什麽問題,這群扶桑鬼,這次做的實在是的太過分了。”


    “不經允許,私闖人家禁地,打傷門派高層,怎麽都不像客人該有的樣子。”


    說起宮本一心一眾人,郝意的臉上也滿是氣憤。


    那天晚上的宴會,唐妙興正是和他在一起,才沒有在唐門內,導致這群扶桑人鑽了空子。


    “那公司這邊怎麽打算的?”


    葉言好奇的看著郝意,也想知道公司這邊是怎麽個處理結果。


    畢竟這是在他轄區內發生的事,他也多少都會知道一些。


    “那還能怎麽辦啊,還是老規矩,左手安撫,右手追責唄,”


    郝意歎了口氣:“不過,聽趙董說,這把上頭的大領導可是相當生氣了,可以說是雷霆震怒,估計這事也不能這麽輕易就過去了。”


    “……”


    麵對著葉言,郝意倒是也沒有什麽藏掖的意思,大大方方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好似吐苦水一般。


    “那還真是辛苦了。”


    葉言聳了聳肩,也沒太在意。


    問責也好,其他什麽也罷,對他來說基本也就當個熱鬧聽。


    反正已經把那群扶桑鬼送走,他的任務基本上也就結束了。


    郝意也看到葉言臉上那滿不在乎的表情,旋即將話題轉移,“葉先生,這趟親自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沒事!”


    葉言笑了笑:“我是來看郝哥這邊還有什麽要幫忙的沒?要是沒什麽其他事,我這邊就要迴去了,一出來這麽久,手上好多事還耽擱著。”


    “這樣啊。”


    郝意點點頭:“我這邊倒是沒什麽了,就剩點善後收尾工作。”


    話音剛落,他這邊似乎又想起些什麽:“對了,你是打算直接迴津門還是先走一趟總部?”


    “津門吧。”


    把夏禾一個人扔在家這麽久,葉言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還是打算先迴津門看看……等迴家待幾天,等王也那邊的事徹底結束後,他在走一趟京都,順帶著再去述職就好。


    “機票定了沒。”


    “定了,今天下午的。”


    “這麽長時間,就光顧著忙事兒了,也沒能好好招待,等你們下次來蜀地時,我親自做東……”


    “行,那就麻煩郝哥了。”


    ……


    ……


    傍晚,賓海機場,迎著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葉言提著大包小裹從機場出來,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狗男人,這邊……”


    還沒等他兩步,葉言便聽到身側有人喊他名字,是個熟悉聲音。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甚至不用迴頭,葉言便知道來人是誰。


    一聲失笑,葉言緩緩轉身,望著在夕陽下,那個背負雙手,宛若從畫卷中走出的嬌俏女子。


    暖色係針織衫、深色牛仔褲,一頭櫻粉長發隨意散在肩頭,沒有刻意打理,一如既往的慵懶,像是剛剛睡醒的貓兒一樣。


    望著葉言,夏禾那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俏皮色,她仰著下巴,輕聲朝著葉言詢問,


    “今日本宮親自接駕,小言子,有沒有很驚喜的感覺。”


    “驚喜是有,不過你要是能少看點清宮劇,我就更驚喜了。”


    葉言表情無奈的聳肩,引得後者畫風突變,立馬張牙舞爪,


    夏禾怒斥:“狗男人,你快去死了吧你,虧老娘還特意跑來接你,早知道就早家打遊戲了。”


    她氣鼓鼓的將頭撇到一邊,假裝生氣,實則用餘光偷瞄葉言。


    “別這麽小氣嘛……”


    葉言笑嘻嘻的湊了過去,攬住她的肩膀,才有些疑惑問道,


    “說起來,你怎麽知道我今天迴來?”


    自己從蜀地迴來的事兒,事先並沒有和夏禾說,但她卻剛好卡著自己下飛機的時間點,來接自己。


    夏禾扭過肩膀,蕩開了葉言搭在肩膀上的手,緩緩解釋道,


    “昨天同沈衝打遊戲,他說你今天迴來,所以我就查了下從蜀地過來的航班,隻有晚上這一趟。”


    “所以,我就來了。”


    夏禾言簡意賅的說了下緣由,也讓葉言有些無奈。


    葉言不由失笑:“沈衝這家夥,嘴上沒個把門的……原本還打算給你個驚喜呢,現在算是吹了。”


    雖然嘴上是在抱怨,可看葉言的表情,倒也沒真生氣,反而是有那麽一點點小小的小竊喜,畢竟有人接駕的感覺還是挺不賴的。


    葉言將手裏提的兩個包裹,遞給身旁的夏禾:“喏,給你……”


    “這是什麽?”


    看著包裝精致的袋子,夏禾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臉龐不由的浮現出一絲驚喜:“這是給我買的?哼……算你還有點良心,老娘原諒你了。”


    後者歡天喜地的接過袋子,便想要查看裏麵裝的東西。


    對女孩子而言,不管年紀多大,能收禮物還是讓人很愉悅的事情,特別是喜歡之人送的禮物,自然更是如此。


    還沒等夏禾高興多久,葉言的聲音也跟著傳了過來,


    “東西太多了,我這拎了一道手都麻了,幫我分擔下。”


    “???”


    這邊,欲要打開袋子的夏禾表情一僵,旋即整張臉黑了下來。


    “啪!”


    沒等葉言反應過來,剛剛交接過去的兩個袋子便甩在他臉上。


    後者氣唿唿的瞪著葉言,表情也是兇巴巴的。那兇神惡煞的樣子,簡直比沒個月親戚登門還讓人害怕。


    “給老娘爬……”


    留下這樣一句,夏禾氣唿唿的轉身走開。


    搶在東西落地前,葉言手疾眼快的將其搶迴,才沒釀成慘劇。


    葉言心有餘悸:“我說,裏麵的東西都挺貴,這要是摔碎了不就白瞎了,你這女人……真敗家?”


    聽到這話,已經轉身走開的夏禾忽然又折了迴來,她狹長的眼眸中泛著怒意,麵色也黑如焦炭,


    “行啊,狗男人,長本事了是吧?這才出門幾天,都敢數落我了,還敢說我敗家?合著老娘來接你還接出錯了不是?”


    “成,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我跟你拚辣……”


    ……


    ……


    二十分鍾後。


    機場高速上,一輛嶄新的五菱小麵包在道路上飛速行駛,將一輛輛私家車遠遠的甩在身後。


    卡農柔和的律調在車廂內迴蕩著。


    駕駛位上,馬老五目視前方的專心開車,它繃直的腰板幾乎要與椅背兒貼合在一起,儼然是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意方向盤的老司機模樣。


    後座上,葉言與夏禾兩人並排坐在一起。


    夏禾單手托腮,欣賞著夜色下,道路兩旁飛速掠過的風景。而葉言則是歪頭凝望著她那絕美的側顏,與披散的頭發,呆呆的有些出神。


    香車、美人、時間緩緩。


    當然……如果能無視葉言脖頸間那一條條被指甲抓出的紅道子,那應當是璀璨年華,歲月靜好。


    良久之後,還是葉言開口,率先打破了這份靜好。


    “這段時間家裏怎麽樣?沒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吧?”


    “能有什麽事……”


    夏禾瞥了瞥嘴,轉頭看他:“倒是你啊,這趟去蜀地這麽久,沒被那個小妖精勾去魂兒吧?”


    “怎麽會……”


    葉言失笑:“不過,這趟去唐門到還挺曲折的,而且收獲也不錯。”


    “收獲?”


    夏禾有些不太明白葉言的話:“你不是去代表公司執行任務去了嗎?這能有什麽收獲?”


    “意外收獲唄。”


    “嘁——”


    夏禾撇著嘴,也沒去糾結。


    “王也那邊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是不是還要去京都。還有,沈衝那邊看址不也看的差不多了嗎?”


    這段時間在家,夏禾通過和王也、沈衝等人一起打遊戲,倒是也知道了夏禾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麽。


    以及王也家的事兒。


    還有沈衝那邊的選址問題。


    “聽王也的意思,幕後之人已經追到了。這樣的話,過幾天我確實是要等去趟京都,述職是一方麵,最主要是看看那個老家夥這麽不要臉。”


    對於王也的事情,葉言還是挺上心的。


    不過他那邊倒是不急,幕後之人雖然對他掌握的八奇技有窺探,但顧忌還是很大的……葉言也不擔心對方會因此狗急跳牆。


    “至於選址,確實也挺重要,過幾天得親自走一趟……”


    這些葉言早都打算好。


    “那你這趟不管是去京都還是關外都要帶上我……”


    葉言的話音剛落,夏禾便迫不及待的提出要求。


    “怎麽,這是閑不住了?”


    聽到這話,葉言也是不由失笑出聲。


    在他的印象裏,夏禾就是個野性子,半點都閑不住。


    沒事就愛往外跑。


    要不是這次龍虎山的事情影響實在太大,她也有了危機感,她也不可能在家老老實實安分這麽久。


    “行吧,反正也沒什麽事,你要是想去的話,這次就帶你去好了。”


    看著夏禾那可憐兮兮的模樣,葉言也是不由的有些心軟。


    更何況,龍虎山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這麽久,餘波也散的差不多,就沒必要一直給人圈在家裏了。


    “好耶……”


    夏禾興奮的環住葉言的脖頸,在他臉上吧唧啃了一口,留下個大紅嘴唇印,借此來表達興奮心情。


    葉言用手背拭去臉上口水,有些無語看她,


    “咱就說,這種事情,下迴能別搞得這麽突然嗎?”


    “怎麽,不喜歡?”夏禾風情萬種的白了葉言一眼。


    “喜歡……我的意思是還請加大力度。”


    葉言口嫌體正直,有一說一,絲毫不顧及臉麵這個東西。


    “真乖,我今天剛買的鮮魚和蟶子,晚上迴去給你做好吃的。”


    夏禾笑嘻嘻的,一副炫耀口吻,像是同父母講述成績的小孩子,


    “我最近廚藝進步可大了,二蛋都胖了兩圈,現在它每頓飯都吃的幹幹淨淨……一點都不會剩下。”


    葉言抹去額頭汗水:“你這麽辛苦的來接我,做飯就不必了。”


    “我突然想起來……咱家附近的似乎有家新開的館子,前兩天還聽人說味道似乎還挺不錯的……”


    “正好今天咱都有時間,等會把四哥給喊上一起吃個飯吧,我也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到四哥了。”


    “……”


    說起做飯這件事情,葉言便隻覺得一陣的毛骨悚然,他又想起,在家時那被黑暗料理支配的恐懼。


    於是,他趕忙找了個由頭,將話題給岔開……


    聽到葉言的話,夏禾卻是冷冷一笑,“約好了?”


    “嗯……約好了。”


    “都這麽晚了……還去外麵吃什麽,你要真想見徐四了,就把他給叫到家裏來,我做給你們吃。”


    說這話,她還用手輕輕的替葉言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我湊……出事了啊。”


    這話一出,葉言心裏也不由的咯噔一下,連表情都是僵硬住了。


    他很不自在的動動肩膀:“真不用,我在迴來之前就已經和四哥約好了,就在那家館子見麵……”


    “嗬,是嘛!”


    夏禾撇嘴,滿臉不信。


    葉言連忙解釋道:“我和四哥真的約好了,你要是不信……不信的話問馬老五,它也是知道這事的。”


    眼見氣氛愈發凝重,葉言也是急中生智,直接搞了一手禍水東引。


    夏禾眉頭一蹙,朝著前方正開車的馬老五詢問道:“馬老五,有這事嗎?”


    “額……”


    莫名其妙就被艾特了一手的馬老五身體緊繃,整個妖如臨大敵。


    “言哥……有還是沒有。”


    馬老五那分外無奈的目光透過後視鏡,先是偷偷的瞄了眼臉色陰沉的夏禾,隨後才小聲朝葉言詢問。


    “我跟四哥聊天的時候,你不是聽到了嗎?”


    “聽是聽到了,但就是……”


    它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一旁的夏禾打斷,“這種事情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可千萬別亂說啊。”


    她的聲音不大,可其中蘊含的威脅程度,卻讓馬老五毛骨悚然。


    左手女主人。


    右手男主人。


    這兩個人擺在一起,哪一方都得罪不起啊。


    此時此刻,馬老五的心情異常的複雜。


    它偏過頭,默默的凝望窗外,隻想對著這無垠的夜色大喊兩聲,‘救救我’、‘救救我’……


    ……


    ……


    扶桑島,羽田機場。


    一架從龍國飛來的商務客機緩緩落地,安倍島香一行出訪龍國的使團一眾人從機艙內緩步走了出來。


    “諸君,此行辛苦了。”


    還沒等一眾人下了扶梯,下方早已等候在旁的八方齋眾人,便貼靠了上來,朝著這一眾人輕聲慰問。


    “合馬先生,武藤將軍已經在寶閣等您,還請您移步前去一敘。”


    “嗯!”


    走在最前列,眼神中藏著一絲疲態的合馬由人點頭應答。


    本打算直接去寶閣見哪位將軍,可看著神色頹然的宮本一心以及宛若遭受重創的安倍島香,合馬由人還是停下了腳步,


    “叫人來給他們看看吧,這趟任務,他們都或多或少受了些傷。”


    “明白……”


    八方齋的人連忙應聲。


    可話音剛落,一旁宮本一心陰鷲的聲音就隨之響了起來,“看傷這種事就不必了,你們給我備車,去二天道場,我要去見我叔叔。”


    “可您這狀態……”


    宮本一心此刻的狀態不好,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能看的清楚。


    “用不著你管……備車。”


    明明是一句關心話,可在宮本一心聽來,卻是異常的刺耳,他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獅子,朝眾人咆哮。


    也讓周圍一眾人噤若寒蟬。


    “給他備車吧。”


    最終還是合馬由人開口,才讓尤為緊張的氣氛漸漸平息了下來。


    “哼——”


    宮本一心冷哼了聲,便朝著外麵走去。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到此就會結束時,宮本一心那慘白的臉色陡然變得驚恐起來。


    緊跟著,在眾目睽睽下,他整個人好似膨脹氣球,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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