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影像台上,自由大道和凱旋街的十字路口人聲鼎沸。在一片“王國萬歲”的唿喊聲中,畢歸登上車頂,開口時聲音從廣播中傳出,響徹整個城市,“公民們——我是畢歸。”


    影像至此消失。坐在影像台前的孫惠思緊緊攥住拳頭。


    在杜才冠的巡視路線上,這個路口正在他們原定刺殺地點的前一個。單仁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推出了畢歸和王國不說,還擾亂了場麵,想不動幹戈地打斷他們的刺殺計劃。


    他想到這裏,冷笑了一聲。


    遺憾的是——恐怕沒有這樣的好事了。


    站在他身後的衛英遲疑了一番,在得到他眼神許可之後開口道:“我可以解決掉她。”


    “不用。”孫惠思冷冷地說,“一個女人而已,我還不至於會怕她。”


    “可是……”


    “這件事別再提了。”孫惠思打斷他,接著抱起雙臂靠在椅背上,“我的確討厭她,更討厭她父親那個天真到斷送了國家的罪人。但她畢竟不是杜才冠那個老賊,殺了她對聯盟沒有好處。”


    衛英咬了咬牙,“……是。”


    孫惠思看向他,放柔了目光,“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你也要學會對我教你的那些具體分析才行。有的時候子彈確實能解決問題,但有的時候——也需要采用別的辦法。”


    衛英低頭,“對不起。”


    “不用道歉。”孫惠思說,“不過,以後不要再說起這件事了。如果畢歸發展不起自己的勢力,那她根本不足掛齒。而如果她的實力強大起來,那我就會和她真槍實彈地競爭一場。”


    他說到這兒,笑了一聲,“說真的,雖然說出來有點不爽,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會是個很好的對手。”


    ·


    “聽眾朋友們大家好,歡迎收聽自由夜話,我是李嘉圖。今晚的主題是……”


    賀存心調小了電台的聲音,接著給徒弟們指點了幾句後,重新打開遊戲光腦,打開了看到結尾的《高情商人士的七個習慣》,匆匆看完後換成了《你所不知道的一百個體現低情商的小習慣》,繼續認真地向下翻著,偶爾記上幾條筆記。


    門被推開了,單仁跟在畢歸身後走了進來,癱在沙發上長長地出了口氣,保持著目光呆滯朝向天花板大概半分鍾後,才慢悠悠地開口:“終於又搞定了一個……”


    賀存心關上閱讀界麵,看向他,“很累嗎?”


    單仁歎了口氣,“你成天玩遊戲當然不知道,我們倆整天玩的都是宮心計啊,心累。”


    聞言,賀存心緩緩勾起拿肖迪排練了數次的溫柔笑容,柔聲說:“辛苦你了。”


    懵逼片刻後,單仁露出了關愛的眼神,語重心長地說:“大黑啊,有病咱得治,憋怕花錢。”


    ……


    學習成果收到了打擊的賀存心迅速恢複麵癱,重新打開閱讀界麵,繼續進行辛勤努力。


    畢歸走了過來,拾起茶幾上的筆,在名單的倒數第二個名字上劃了一道,“還剩下最後一個。”


    單仁坐起身來後,臉色嚴肅了不少,“蔣君求。”


    軍部的精神領袖元帥蔣君求是名單上最難啃的一塊骨頭,因此被留在了最後一個。蔣君求是名單上少見的年輕要員,還不滿三十歲,父親是前任元帥,杜才冠的開國功臣,在十四年前被抗議聯盟暗殺。能力很強,在軍中威望極高,但一直以來都對杜才冠忠心耿耿,情報局老大派專員連年盯梢都挑不出他的錯來,最後隻好在報告中承認這小子是真心的。


    這樣的背景讓收買他變得格外難辦,然而蔣君求卻是他們無法繞開的一個角色。他手裏掌握著生日慶典當天的近衛軍,還有首都的守軍,而且地方軍也幾乎都聽他的號令。甚至可以說,他們的策劃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就取決於能否獲得蔣君求的支持。


    畢歸在個人光腦中打開蔣君求的資料,向下翻動著,一邊說:“根據情報局的調查,蔣君求和他的副官矛盾不小,我們似乎可以從這點下手。”


    單仁跟她一起看著,說:“挑起內訌並不容易,而且太容易引起混亂。他一定還有別的弱點。”


    資料翻到底後,過了幾秒自動跳迴了開頭。單仁看著蔣君求的基本信息,忽然想到了什麽,“你看這個……”


    他隻想蔣君求家庭狀況的那行字,“未婚,無子。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十四歲的弟弟叫蔣君舍。也就是說,這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單仁說到這兒,點進了關於他弟弟詳細資料的鏈接。這份報告裏有不少照片,是蔣君求與其弟弟從小到大的各種互動。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兩兄弟的感情真的很好,情報局的報告也承認了這一點。


    畢歸皺了皺眉,“你是說……”


    “請他弟弟來喝個茶。”單仁說,“然後讓蔣君求單獨來接弟弟迴家。這樣如何?”


    畢歸低頭,良久後說:“值得一試。”


    單仁知道她還有所顧慮,“放心吧殿下,隻是請他過來喝個茶而已。”


    “我明白。”畢歸歎了口氣說,“隻是——我在想,蔣家的安保措施一定相當嚴密,咱們要悄無聲息地帶出他們的小少爺來,恐怕沒有這麽容易。”


    “這倒是個問題……”單仁摸了摸下巴,接著抬起頭來,對賀存心說:“幫我接一下你小弟。”


    賀存心並沒有多問,直接接通了和肖迪的通訊。肖迪一臉蕩漾地剛喊出“大黑鍋”,就看到一張真的黑成鍋底的臉出現在眼前,頓時蔫了,老老實實地說:“大黑哥,大白哥,找我有什麽事嗎?”


    單仁的臉色這才緩和過來,“你們寶礦星的幾個世家之間應該聯係不少吧。”


    肖迪答道:“長輩之間都有來往,小輩的話也都是混在一起玩的。”


    單仁點頭,“那你肯定認識蔣家兄弟吧。”


    “蔣家小的那個挺熟,大的那個……”肖迪說到這兒,打了個冷顫,像是迴想起了什麽並不愉快的記憶,“唉,那混蛋特別難搞,世家子弟裏麵就他最正經了。看我的眼神像看叛國賊一樣,最恨我帶壞他弟弟。上次我約君舍出來玩,他不放人,我翻牆進去找,結果被他家警衛抓住,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揍啊……這種事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哦,是嗎?”單仁抱臂,靠在了沙發背上,“不過我估計你恐怕不會介意為了大黑哥再犧牲一次吧?”


    畢歸反應過來,瞟了一眼單仁,忍著笑說:“這樣會不會有點缺德。”


    單仁聳肩,“缺德剛好是我的強項。”


    肖迪這才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接著驚恐地看著他,“大,大大大白哥,你不會是要我去……”


    單仁露出微笑,“會。”


    ·


    年輕的元帥坐在辦公桌後,身上不見一道褶子的軍裝被經過良好鍛煉的身材襯得格外英氣十足。他緩緩張開嘴唇,說話時帶著久居高位者自然流露的不容置疑,“不行。”


    站在他麵前的少年頓時火了,“憑什麽不行!你憑什麽整天把我關在家裏,我也要出去玩!肖迪哥哥他們都——”


    “住口。”蔣君求說,“肖家本來就不是什麽底蘊深厚的家族,那個肖迪更是個無可救藥的花花公子。你作為蔣家人,也想跟那種敗類一樣嗎?”


    蔣君舍向他吐了吐舌頭,“你憑什麽看不起肖家,同樣是為總統爺爺和國家出力,哪兒有什麽高低貴賤。反正我就是要出去玩,你再怎麽也攔不住,咧咧咧咧……”


    “啪”一聲,手中的一摞文件被蔣君求拍在了桌麵上。他嚴厲地說:“蔣君舍,把家規第五十六條大聲背十遍。”


    “不可吐舌頭不可吐舌頭不可吐吐吐我就吐吐吐吐吐吐!”


    蔣君求站了起來,走到蔣君舍麵前,低頭俯視著他,沒有說話。


    但蔣君舍的氣勢卻頓時弱了下去,有些心虛地低下頭,“哥……”


    “麵壁思過三天。”


    蔣君求丟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他走遠後,老管家走進來,露出遺憾的表情。“小少爺,我早就叫你不要頂撞大少爺了。現在可好,又得關禁閉了吧?”


    蔣君求走後,蔣君舍倒是沒有再任性鬧騰,而是頗為平靜地說:“咱們走吧。”


    禁閉室的門關上後,他坐在毫無舒適度可言的鐵架床上,想起肖迪約他出去時所說的話。


    “別拒絕我啊蔣二少,這迴可真不一樣。”一向嬉皮笑臉的肖迪忽然嚴肅了起來,“這迴我有件事要跟你說,跟你爸媽死亡的真相有關。來不來?”


    肖迪不會為找他出去玩編造出這種話來,這次他這麽說,一定掌握了什麽事情。


    他必須去。


    蔣君舍想著,悠閑地在禁閉室裏走了一圈,勾起嘴角。


    如果哥覺得這種地方能關得住他,那可就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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