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城王妃,也就是曹楷的母親孫氏,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這裏,不得不讓剛剛落下去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陛下,娘親可能是太過思念父王了,這才深夜來此,陛下萬萬...”


    曹楷加緊的解釋,生怕曹丕率先問出那句王妃如何知道他們在此來。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曹丕揮手打斷了。


    曹丕沒有詢問,也沒有說話,就是這種沉默,讓曹楷更加的擔心了起來,可是他想說話,卻又不敢反抗,隻能雙股顫顫乃至渾身都在發顫。


    很快,這個孫家的女人也出現在了這裏,出現在了自己亡夫的墳前。


    雖然夜色朦朧,但是火光還是很明亮的,從火光之中,曹丕看得出來曹楷說的沒有錯,這個女人狀態也是不太好。


    孫氏出現之後沒有著急去拜見曹丕,而是直接走到了曹彰的碑前,給他上香燒紙。


    這一下子,讓本就顫顫巍巍的曹楷更加的擔心了,覺得自己母親的這種做法會不會讓曹丕發怒。


    可是曹丕非但沒有發怒,反倒是親自給孫氏打下手,一切十分的自然。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那孫氏才緩緩的站了起來。


    “弟妹,莫要太過於悲傷,子文的仇...”


    “這個家夥死前說過,你莫要變得和他一樣,這是他讓我轉告你的話,你自己應該明白!”


    孫氏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曹丕的話語,自然而又霸道。


    說完曹彰遺言的孫氏並沒有離開,而是直接換了一個身份繼續說到。


    “在我夫君的墳前教訓我的兒子,曹子恆你是活膩歪了麽?”


    一句話差點將曹楷的心給嚇出來,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怎麽有這麽大的膽子說出這種話的。


    而他剛剛想要給自己母親找一個理由的時候,就聽到了曹丕笑了起來,笑容雖然輕,卻是沒有任何的火氣。


    “弟妹還是這般爆裂的脾氣...”


    “廢話,老娘再怎麽說也是孫家的女兒,孫家的女兒什麽時候脾氣好過!”


    “是,是,是...”曹丕不斷的點著頭,同時還輕咳了起來,似乎是受了風寒,“弟妹性情爆裂,這一點朕是很早就領教過了,點了丁家的老宅,拆了曹子建的府邸,這事兒也就是你們夫婦你能幹得出來!”


    “那還不是我家那死鬼信了你曹子桓的話,若非是你上下攛掇,若非是你挑撥,他能...”


    “就算是沒有朕,子文也不會看著二丁在那裏胡作非為的!”曹丕突然輕笑著說了一句,讓孫氏的怒氣立刻就化為了烏有。


    最後孫氏隻是留下了一句,“你們兄弟兩個都是死牛一樣的脾氣,另外,你給他的諡號,他不會喜歡的!”


    說完之後孫氏便直接離開了,許褚直接攔住了那些想要有所動作的虎衛軍,放任這個女人離開。


    有些事情這些下麵的士卒不知道,但是他這個當將軍的可是一清二楚的。


    看著孫氏離開,也看著完全呆愣起來的曹楷,曹丕不由得再次搖了搖頭,他也很想知道。


    自己那威猛無比的弟弟還有那江東虎女的弟妹,兩個無法無天的家夥,是怎麽養了這麽一個善於隱藏的兒子。


    曹楷真的害怕自己?


    這廝這般的猥瑣,可是眼睛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或許他隻是謹慎膽小,卻並不畏懼。


    “起來吧,莫要這個樣子,丟了你父親的臉麵!”曹丕親自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然後給他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之前很多話都沒有說完,就讓你這個家夥給打斷了。


    知不知道那兩次要命的事情,朕是如何躲過去的?”


    “這...小人不知道!”


    “嗬,當初在北伐之事上,朕的確是太過於年少了一些,言語之中有些憤慨,結果真的將那張繡給嚇得自盡了。


    這一下子確實是惹了大禍,若非是文遠將軍等人給朕求情,當時朕就要被太祖處死了,畢竟在那種時候,逼死了降將出身的張繡,對於接手整個北方都是極為要命的事情。


    那時候,朕聽到了張繡自盡之後,也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了,同時也知道就算是朕活下來了,恐怕也和那後麵的事情沒有關係了。


    果不其然,從那之後,太祖皇帝就直接將子建提了上來,這個才華出眾,經常妙筆生花之人,就這麽成為了太祖皇帝的繼承製人。


    那個時候朕的府中立刻就人去樓空了,別說陳群司馬仲達這些世家子弟,整個府邸之中,隻有一個被世人稱之為小人的吳質與我一起。


    府外朝臣將領更是沒有人願意和朕拉上關係,隻有一個烏桓人出身的丘居力,因為之前朕幫過他,所以不計較朕當初所麵臨的局勢,就說自己是朕的門下。


    這兩個人,就是朕當時所有的依仗,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而就在朕自己都要放棄的時候,子文出現了。


    你或許不敢相信,你爹這個好為將的家夥,不但能夠蕩平烏桓,開闊塞北,平定朔方,更是敢於在朕最為為難的時候為朕出頭,雖然他當時隻是因為見不得曹氏之人受委屈。


    那個時候啊,朕當真是混的還不如一個子建府中的小吏,太祖和太後兩個人還滿眼都是子建,絲毫不顧及朕的死活,弘農楊氏的楊修更是給他生生拉攏來了好大的勢力。


    而朕,就成了這些人上位時候,最好的獻禮!


    那個時候,就是你父親手持方天畫戟,嗬斥了所有想要在那個時候踩上朕一腳的人,保住了朕的安全,給了朕溫暖。


    同樣從建安十二年開始,朕就進入了那絕望之中,這十年的時間裏,隻有一個人給了朕光亮,那就是丞相府的東西曹掾屬征事,後大魏尚書崔琰大人。


    曾經訓斥朕不可華車美服,不可貪玩遊獵,讓朕戒掉了很多不好的毛病,同時也讓朕知道了如何為君為臣。


    所有人都遠離朕,不再想要和朕有什麽關係的時候,還是崔琰大人,一次次的訓斥當時年少輕狂的曹丕,讓朕沒有自暴自棄不說,更沒有放棄任何的希望。


    或許是因為這種自我約束,讓陳群和司馬懿兩人看重了朕的城府,同樣也讓子丹,還有伯然他們覺得和朕相處要比和曹子建相處更加的容易。


    建安十八年,大魏建立,朕當時還不是王世子,朕的身邊卻不再是隻有吳質一人了,陳群和司馬懿為首的中原世家鼎力相助,子丹和伯然更是代表了曹家和夏侯家的支持,這個時候我曹丕終於是能夠光明正大的再次進入太祖的眼中。


    而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世子的歸屬,也沒有人敢輕易下定論。


    可還是崔琰先生在太祖詢問的時候,直接將密信撕開,當著所有人的麵,告訴了天下,他不支持自己弟弟的女婿曹植,他隻支持嫡長子曹丕。


    朕現在都記得崔琰先生的評價,蓋聞春秋之義,立子以長,加五官將仁孝聰明,宜承正統。琰以死守之。


    這句話,朕記了一輩子,朕一直都有一個想法,等到朕真的繼承了這王位,乃至這天下的時候,一定要找到先生,告訴他曹子桓沒有讓他失望。


    可是朕沒有機會,建安十八年,丁儀丁廙兩個狗賊勸說父皇將曹子建立為王世子不果,竟然夥同校事府之人,構陷崔琰先生有不臣之心。


    真不知道當初太祖皇帝是怎麽想到的, 朕知道崔琰先生進入大獄之中就已經被折磨的不成樣子了。


    而等到他放迴家中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去看他。


    朕當時求了他們好久,甚至說出了隻要讓朕去看一眼,朕願意放棄王世子之位。


    可是他們不信,那群畜生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先生無醫無藥無人伺候,讓朕親眼看著,先生就這麽病死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而那一刻,朕距離先生,隻有不到百步之遙,可朕,就是出不去!”


    說道這裏的時候,曹丕的胸膛已經是起伏不定了,那許褚更是臉色滿是焦急,可不敢靠近,這是曹丕這麽多年,第一次訴說自己的心聲。


    與其說他是告訴曹楷,不如說他是要告訴曹彰。


    “誣殺先生之後,他們沒有停手,緊接著構陷毛玠大人,坑害徐奕大人,就是因為他們被先生說服,公開支持我曹丕曹子桓成為王世子。


    毛玠被他們打入校事府密牢,嚴刑拷打,非要讓他承認我曹丕有謀反之心,我曹丕,謀反他奶奶個腿!


    我一個姓曹的,難不成還能去幫著那姓劉的不成麽!”


    氣喘籲籲的曹丕讓那曹楷都忘記了害怕,臉上除了震驚還是震驚,此時他也看出來了,這哪裏是告訴自己,這分明就是要發泄。


    “曹楷!”慢慢恢複正常的曹丕再次輕聲的將曹楷叫到了身邊,“當初先生身死眾人沒有辦法,毛玠大人入獄,恆階,和洽不斷的進諫求情都沒有用,你可知最後毛玠大人是怎麽活著從大牢裏出來的?”


    “這....小人不知!”


    “是你那個膽大包天的父王,直接拆了他校事府,生生將人從裏麵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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