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國須句附近,巨野澤。


    時值五月,悶熱中夾雜著些許微風,使湖泊浮光掠影,野草、蘆葦微微晃動。


    此時此刻,在偌大的湖泊邊上,千乘萬騎整裝待發,各色的旌旗樹立在四台台的附近,人靜馬嘶,戈矛如林。


    慶忌以方伯的名義,在巨野澤召集了一次諸侯會盟。


    韓、趙、魏、齊、燕、宋、魯、衛、鄭、中山,十個諸侯國的國君,都遵照之前的約定,趕來巨野澤參與會盟。


    在慶忌的主持下,列國諸侯都定立了互不侵犯的盟書。


    “列國若有敢犯者,天下共擊之!”


    “敬受命!”


    在座的諸侯,都向慶忌躬身行禮,表示讚同。


    經過連番混戰後,實際上,各個諸侯國,都需要相對穩定的發展,以穩固各自的疆域,恢複民生。


    盟約定立後,諸侯們又進行飲宴,而後便是聲勢浩大的圍獵。


    這巨野澤的來曆,可不一般。


    據說在遠古時,以泰山為主體的魯中山地,曾是大海中的一座島嶼。


    由於大河(黃河)攜帶的黃土高原的泥沙淤積,在泰山西南逐漸形成了一片廣袤的平地曠野,才出現了魯西南平原,使泰山與大陸相連。


    遠古魯西南的兗州,是魯人活動的中心,魯人西出群山,見此連綿曠野,謂之大野。


    巨野因是大野自東向西的入口,故稱巨野。


    巨者,大也,巨野,即大野。


    大野上的河流匯入東北部的一片窪地,形成湖澤,得名大野澤,又名“巨野澤”。


    曆史上,五代以後,由於黃河屢次決口衝擊,湖麵被淤積,由南向北逐漸幹涸,巨野澤淤積成了平地,北部則成了梁山泊……


    大野澤也就成了曆史,不為今人所知。


    此時,慶忌在眾人的陪同下,搭乘戎車,在巨野澤邊上圍獵。


    除了範蠡、伯噽、陽虎等吳國的公卿大夫之外,魯國的國君姬將及其三桓,還有齊侯陽生、齊相田乞,都跟在慶忌的身後。


    魯國的君臣作為東道主,略盡地主之誼,陪同慶忌圍獵,這還能理解。


    隻是,陽生、田乞為何要一直跟著慶忌?


    這讓慶忌有些不解。


    “休!”


    “噗嗤!”


    慶忌立於戎車之上,在快速移動的情況下,一箭射出,箭失立刻就射在了一頭飛奔的麋鹿脖子上。


    鮮血四濺之間,麋鹿嗚咽著,掙紮的跑了幾下,而後四蹄朝天,滿懷不甘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好!”


    “彩!”


    “吳侯神射!”


    “大王神射!”


    隨行的諸侯卿大夫們,都跟著叫好喝彩起來。


    慶忌弓馬嫻熟,勇武過人,有著天下第一勇士的稱號。


    這些年來,慶忌固然常年居住宮中,少有征戰沙場,但是一身武力箭術,卻並未落下。


    隻是,不同於其餘貴族,慶忌對於圍獵這種活動,不太感冒。


    相比於圍獵,慶忌可能更熱衷於打馬球、蹴鞠,或者是垂釣。


    所以,在射殺了幾隻麋鹿、野豬之後,慶忌便索然無味了。


    慶忌於是折返四方台上,齊侯陽生、魯公姬將都領著各自的大臣,按照原來的席位落座,並向慶忌頻頻敬酒,一副阿諛諂媚的模樣。


    而從始至終,姬將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起來很是窩囊。


    “魯君,你莫不是有何難言之隱?”


    慶忌喝了一樽酒水後,饒有興致的詢問道。


    姬將,在曆史上是為魯哀公,現在繼位不過四年的時間。


    跟絕大多數的魯國國君一樣,姬將誌大才疏,有心清除掉國內強大的三桓勢力,卻壓根兒就辦不到。


    晚年的時候,魯哀公姬將請越國討伐三桓。


    沒想到三桓得到消息,悍然進攻魯哀公。


    無奈之下,魯哀公隻能是逃到衛國,又逃到鄒國,最後到了越國。國人迎哀公複歸,卒於有山氏……


    又是一個被權臣趕跑的國君,魯哀公怎能不窩囊?


    “唉!”


    姬將長歎一聲,終於將自己的心裏話,告訴慶忌。


    “吳侯,還請你做主。”


    “今年開春,齊師伐我魯國,占我魯國之讙地、闡地。”


    “吳侯為方伯,召開巨野澤之盟,使諸侯互不侵犯,現在盟書已成,隻是還請吳侯替魯國主持公道,先將讙地和闡地歸還於魯國,而後寡君定當無怨無悔,恪守盟書。”


    “……”


    原來是這樣一迴事嗎?


    慶忌也能想到,為何呂陽生、田乞這對齊國君臣一直跟著自己,感情是為了防止姬將先聲奪人,怕後者在慶忌麵前汙蔑齊國,強迫齊國歸還給魯國讙地和闡地……


    “魯公此言差矣。”


    田乞立即站出來,據理力爭道:“讙地、闡地,是在巨野澤之盟前,已為我齊國所有。”


    “按照吳侯在會盟上的規劃,以及諸侯確認無誤,方才定立的盟書。在盟書上,讙地和闡地,那是我齊國的城邑土地!”


    “現在魯公你這空口白牙的,又如何能向吳侯造謠說,讙地與闡地是你魯國疆土?”


    “如此,豈非是滑天下之大稽?”


    聞言,慶忌點了點頭,略表認同。


    在之前的會盟上,膽小怕事的姬將,不敢公然跟慶忌說起這個事情,故而慶忌便按照齊人送上的疆域圖,把讙地和闡地劃給齊國。


    現在姬將又來理論,如何讓慶忌主持公道?


    那不是為難慶忌嗎?


    這時,姬將咬咬牙,終於不再忍氣吞聲,指著田乞的鼻子叫囂道:“陳乞,寡人等諸侯談話,何時輪到你一個陪臣插嘴?”


    “你莫不是要陪臣執國命乎?”


    “我……”


    田乞一時語塞。


    他的小心思,已經被姬將所揭穿。


    這讓田乞恨得牙癢癢,但是,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


    田乞是一個善於隱忍之人,故而低下了頭,退到了齊侯呂陽生的身後,不再做聲。


    陪臣執國命?


    站在慶忌身後的大行令陽虎,也是一臉尷尬的神色。


    這可真是躺著也中槍。


    因為,陽虎之前是季孫氏的家臣,趁著孟孫氏、叔孫氏和季孫氏,三大卿族的家主尚且年幼的時候,陽虎篡奪了魯國的國政……


    陽虎被罵,也實屬正常。


    不過打狗也要看主人。


    魯國君臣厭惡陽虎,卻不得不考慮到慶忌的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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