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卜子夏,還不過十五歲的年齡,卻已經被慶忌、太子恆所看重。


    為了給太子恆培養自己的班底,慶忌準許卜商作為太子府的幕僚,參讚軍機,給了一個“中庶子”的官職。


    這是一份閑差,不過職權可大可小。


    “卜商現在何處?”


    “在江州。”


    “善。”


    慶忌微微頷首道:“便讓卜商出使。”


    曆史上甘羅十二歲出使趙國,官拜上卿,慶忌相信卜商也不差!


    就在這時,國尉孫武意味深長的道:“大王,臣以為若蜀人臣服,為謀滅蜀國,大王還應再做一件事。”


    “何事?”


    “放歸杜胡。杜胡原為蜀君,而今被其弟杜奈取而代之,杜胡心中定然不滿……”


    孫武笑吟吟的道:“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蜀君杜奈若臣服於吳國,自去帝號,勢必招致蜀人的不滿,若杜胡奮而相爭,未嚐不可。”


    “屆時,蜀國必生大亂!”


    “善!”


    對於孫武給出的主意,慶忌大為讚賞。


    好一個詭詐奇謀!


    即便杜奈心胸寬廣,要遜位於杜胡,恐怕後者也將心生芥蒂。


    到時候,蜀國豈能不內亂?


    一個內亂的蜀國,正是吳國出兵滅蜀的大好時機!


    ……


    翌日,秦國上大夫子虎,便與中庶子卜商,一起前往葭萌關,遊說蜀君杜奈。


    卜商費了一番唇舌,對杜奈曉以利害,終於使後者答應了慶忌給出的全部條件。


    為何?


    因為吳秦兩國一旦聯合伐蜀,蜀國必滅,屆時杜奈就是國破家亡的下場。


    再者說,杜奈是因為兄長杜胡被吳軍生擒,這才僥幸的登上國君之位,而今又怎能不想借助吳國的勢力,來保全自己的地位?


    於是,杜奈又折返蜀國的都城郫邑,召開大朝會,向群臣宣布——


    自即日起,蜀人向吳國臣服,國君自去帝號,號“蜀侯”,向吳國年年納貢,歲歲入朝。


    並且,國都郫邑之側駐紮吳軍,執政大臣是為吳人。行吳法,習吳文,練吳卒……


    蜀國還將賠償吳軍在伐蜀之戰中的損失。


    由此種種,讓蜀國的公卿大夫們,都深感不滿,極力反對起來。


    但,最終杜奈還是力排眾議,殺了幾個敢於挑事的大臣後,自己乾綱獨斷。


    就這樣,又過了三日,吳王慶忌便率領一萬精兵,浩浩蕩蕩的來到了蜀國的都城郫邑。


    作為蜀國的國君,杜奈早就率領公卿大夫在城門口迎接。


    按照慣例,杜奈背著荊條,手裏牽著一隻黑山羊,身上穿著一件素衣,披頭散發,來跟慶忌請罪。


    這就是典型的“請罪儀式”。


    當然,慶忌是會寬恕杜奈的,不過應有的程序必不可少。


    有一萬兵馬在手,慶忌隨時可以攻破郫邑。


    但,要真正滅了蜀國,並不容易。


    在沒有做足準備之前,慶忌並不介意讓蜀國再苟延殘喘一兩年……


    “蜀侯,你看,這是何人?”


    慶忌朝著自己的身後揮了揮手,便有一個蓬頭垢麵,穿著一襲武士服的男人戰戰兢兢的走上前。


    “啊!”


    杜奈見到來人,不由得驚唿一聲,道:“兄長!”


    此人,正是杜奈一母同胞的兄長,蜀國的前任國君——


    杜胡!


    隻不過,杜胡在此前的江州之戰就已經被慶忌生擒,淪為了戰俘。


    杜奈是知道杜胡還活著,也有可能遭遇不測,隻是沒想到杜胡還能被慶忌送迴來。


    這如何使得?


    一時間,杜奈的心裏五味雜陳。


    饒是如此,麵對迴歸的杜胡,杜奈此時也不得不笑臉相迎。


    “杜胡,參見國君。”


    見到杜奈之後,杜胡不由得慘笑了一聲,而後朝著他行禮。


    “兄長,使不得,使不得!”


    杜奈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抓住了杜胡的雙手,道:“這國君之位,本就是兄長你的,弟隻是一時替代,權宜之計矣。”


    “而今兄長迴到郫邑,這君位,正當還給你!”


    杜胡搖搖頭道:“萬萬使不得。國君,現在我已經是蜀國的罪人,承蒙大王不殺之恩,讓我活命,杜胡如何還有顏麵,如何還有資格,坐上國君寶座?”


    “兄長此言差矣……”


    就一個蜀君之位,杜胡與杜奈兄弟二人,相互推脫起來,似乎都有大義凜然的精神,想將君位讓給對方。


    至於他們心裏的真實想法,慶忌不得而知,卻也能猜出一二。


    “蜀侯,汝兄弟二人皆是這般謙讓,可遠追堯舜禪讓之美德矣,寡人甚感欣慰。”


    “大王謬讚。”


    杜胡和杜奈,看起來都是一副愧不敢當的樣子。


    這兄弟倆,讓慶忌想起了曆史上的明英宗朱祁鎮和明代宗朱祁玉。


    土木堡之變,朱祁鎮被瓦剌人俘虜,被迫成了“留學生”。


    後來朱祁鎮迴歸大明,不過此時朱祁玉成了皇帝,兄弟倆謙讓了一下,他不得已在南宮住了七年之久。


    緊接著,奪門之變發生,朱祁鎮搶迴了皇位……


    最是無情帝王家。


    牽扯到這種權力之爭,父子也好,兄弟也罷,何談感情?


    別看杜胡和杜奈此時是一團和氣,彼此謙讓國君之位,實則肚子裏都憋著壞水。


    ……


    慶忌並沒有在郫邑逗留太久。


    翌日,慶忌的出巡隊伍,便抵達了湔山(玉壘山)。


    這裏的原住民,大多是氐人、羌人。


    而慶忌所處的湔山,即後來的成都地界。


    隻不過,這個時候的成都還沒有建造……


    “轟隆隆!”


    驚濤拍岸,卷起千層浪。


    兩岸的景色如詩如畫,鬱鬱蔥蔥。


    在湔山的這一處江水,流速極快,而且不知道深淺。


    此時此刻,站在慶忌身邊的人,是太子恆、禦史大夫範蠡以及卜商。


    三人看著出神的慶忌,都默不作聲,不知道自己的君王,這一刻作何感想。


    良久,慶忌指著山下湍急的江水,問道:“吳恆,你知道這條江,是為何江否?”


    “迴稟父王,這是岷江。”


    慶忌微微頷首道:“岷江,出岷山山脈,從蜀中平原側向南流去,對整個平原是地道的地上懸江,而且懸得十分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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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平原的整個地勢從岷江出山口玉壘山,向東南傾斜,坡度極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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