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的詔令,豈可朝令夕改”


    慶忌的態度十分堅決。


    他是愛惜孔丘的才幹沒錯,但,慶忌不容許任何人敢於挑釁他的權威!


    在一側的王後季蔻不禁黛眉一蹙,緩聲道:“大王,三思。孔夫子在奏疏中所雲,可能是氣話。”


    “若‘苛政猛於虎也’,孔丘是認為大王所推行的《法經》不人道,不合周禮,故而屢屢上書勸阻。”


    “既然孔夫子不能認同《法經》,大王何不向他解釋亦或者,將孔夫子從會稽郡調迴金陵,君臣之間,把話說開即可。”


    將孔丘從會稽郡調迴來


    慶忌聞言,不禁陷入了沉思。


    按照他對孔夫子的了解,後者是一個強驢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就是十頭牛都拉不迴來。


    而孔丘要是真的棄官而去,慶忌也無可奈何。


    因為在春秋戰國時代,人才都是可以任憑去留的。


    慶忌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死孔丘,亦或者軟禁孔丘,難免會遭到非議,然後將給吳國造成大量的人才流失。


    良好的名聲,不管是在哪個時代都極為重要。


    如楚才晉用,魏才秦用一般,楚國、魏國的君主可能都想過殺死那些敢於棄官而去的大臣,但終究不能下手。


    慶忌與孔丘的關係,好似現代的老板和員工的關係。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要是老板的所作所為惹得自己不高興,作為員工的孔丘未必不能辭職,或者自離!


    “善。”


    慶忌終於采納了王後季蔻的這一主張,將孔丘從會稽郡調迴金陵。


    畢竟,孔丘在會稽郡的名望太高。


    越人可能不知道吳國的大王是誰,但絕對聽說過孔丘,甚至是見過孔丘!


    “大王,廷尉伯噽求見。”


    就在這時,中車府令膠滑進入滋德殿內稟告道。


    “伯噽宣。”


    “唯!”


    隨後,伯噽就弓著腰,低眉順眼的進入滋德殿。


    “臣伯噽,參見大王,大王萬年!”


    “不必多禮。伯噽,坐。”


    “謝大王!”


    伯噽隨後就坐在陛台之下。


    “大王,臣此番覲見,實乃有一事,臣自己無法做主,故而入宮請大王裁奪!”


    “何事”


    “近日,在雲陽發生一起當街殺人事件。平民醜夫為報父仇,手刃仇人,然後主動向官府自首,現已被打入大牢。”


    伯噽娓娓道來,說道:“然,雲陽縣令認為醜夫至孝,又主動自首,可以寬大處理,而不必處以死刑。是故,其上奏為醜夫開脫,請大王網開一麵,饒恕醜夫死罪!”


    聞言,慶忌不禁眉頭一皺。


    “不管是何緣故,當街殺人,影響惡劣。寡人說過,故意殺人者死,不問緣由,這醜夫雖是自首,卻也不能寬大處理。”


    “大王之意,是按《法經》處死醜夫”


    慶忌將目光放在一側的季蔻身上,問道:“王後,你認為對於這個醜夫,應該如何發落”


    “大王,臣妾以為,醜夫當街殺人,的確不該,然其有自首情節,又為報父仇,何不能貶其為官奴,終生贖罪”


    婦人之見!


    慶忌搖搖頭道:“王後,醜夫當街殺人,這是不爭的事實。不論其是何緣由,仇殺也罷,私鬥也好,罪不容恕。”


    “寡人之前在與群臣議立法之事時,就曾說過,法不誅心,論跡不論心,我吳國要做的有法必依,違法必究!”


    “醜夫死罪,不容辯駁。”


    “大王英明!”


    廷尉伯噽讚許道。


    在這件事上,他之所以要過問慶忌的意見,正是擔心自己處理不當,引起慶忌的不滿。


    畢竟,吳國剛剛立法,有些刑事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的經驗。


    慶忌又暗暗思索了一下,忽然道:“伯噽,你廷尉府的官宰,可熟讀《法經》”


    “迴稟大王,臣以及廷尉府的同僚,已經熟讀《法經》。”


    作為吳國最高的司法機構,伯噽等官吏自然不能連《法經》都沒有熟知。


    “《法經》在金陵試行,使國人熟知,收效顯著。寡人當將《法經》之內容,推廣於國內各地。”


    “要保證每一處縣衙,都張貼法經的告示,所有官吏,包括秩比一百石的小吏,甚至是地方的三老、亭長,都務必熟讀《法經》,並口口相傳於民間,使國人知法而守法!”


    “不定時抽查,令各地管理背誦《法經》,默寫《法經》,若無法將其背誦默寫者,一律不得錄用!”


    “唯!”


    慶忌此舉,考慮到的正是能迅速將《法經》推廣於吳國的各個地方。


    知法犯法是最可惡的,而有了《法經》作為依據,將來縣令們碰上一些棘手的桉件,也無法憑借個人的喜好,去為那些桉件蓋棺論定!


    人治終究是有限的,因為慶忌不敢保證,每一個官吏都能做到明察秋毫,清廉正直!


    所以,法治才能應運而生。


    頓了頓,慶忌又道:“另外,著你的廷尉與禦史台(禦史大夫機構),在地方上分別設立督郵書掾、督郵曹掾,凡傳達教令,督察屬吏,桉驗刑獄,檢核非法等,無所不管。”


    一聽這話,伯噽有些遲疑的道:“大王,若是如此,這督郵的權柄豈非過重”


    “一縣隻設置一名督郵書掾,一名督郵曹掾,督郵書掾屬於廷尉府官吏,督郵曹掾屬於禦史台官吏,不歸於縣令管轄。”


    “而不論是督郵書掾,或是督郵曹掾,都隻有監督之權,三年一換,或調或升。”


    “唯!”


    有了較為完善的司法機構,慶忌自然是要在地方上,建立監督的官吏。


    如若不然,一些道德敗壞的官吏,難免會在地方上跟土皇帝一樣橫行霸道,魚肉鄉裏。


    這恰恰是慶忌所不能容忍的!


    至於為何要設置兩個督郵,慶忌也期望二人能相互牽製,而非沆瀣一氣。


    而今,天下固然禮崩樂壞,但還未人心淪喪,真正的貪官汙吏那是少之又少的,因為人們心中都有著最基本的道德底線,不會輕易逾越。


    慶忌之所以設置這種監督地方之官吏,為的,也隻是防微杜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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