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熊在慕容家住了小半個月,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慕容欣慰地拍拍慕熊肩膀:“不錯不錯,終於可以去鎮上了。”


    慕熊現在身無分文,吃住全靠慕容,自然是慕容說去哪她便去哪:“好。什麽時候出發?”


    慕容:“你今晚收拾一下,我們明天就走。”


    慕熊驚訝:“這麽快?”之前都不曾聽慕容透漏過有關於這方麵的想法。


    慕容撕下最上麵顯示的還是昨晚日期的日曆紙,說了句看似無頭無腦的話:“因為快到月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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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在哪裏呀,春天在哪裏……還有那會唱歌的小黃鸝……”


    慕容牽著慕芍的手,慕芍拿著狗尾巴草毫無節奏感地甩來甩去,從山上到鎮上,一路鬼哭狼嚎般的跑掉兒歌不斷,母女兩玩得渾然忘我,全然不顧周圍人關愛神經病的眼光。


    “……”慕熊默默地放慢腳步和慕容拉遠距離。


    “到了。”慕容迴頭衝慕熊喊了一聲,黃色的麵紗隨著她的話而小幅度地向上飄起一點。


    慕熊眯了下眼睛,出發前她問慕容為何要戴麵紗,慕容當時迴答:“我這麽漂亮,要是有小男生被我的美貌迷倒繼而要死要活非要嫁給我就不好了。”


    一個有斷袖之癖的人說這種話真是一點可信度也沒有。慕熊一個字都不信,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慕容那個從未露麵的夫人,慕熊猜測慕容戴麵紗或許和那個未曾露麵的夫人有關。


    慕容抬腳跨進麵前的店鋪,慕熊走近了才發現這家店沒掛牌匾。


    ——一家開在人煙稀少的偏僻小道旁的無名店。


    刷成黑色的門板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整間店鋪透著出一股幽暗詭譎的氛圍,被明晃晃的耀眼白光一照,越發顯得詭異。


    慕容走到台前,店鋪裏空空如也,隻在最靠牆的地方擺了一張長桌。站在長桌後的女人在慕容和慕熊出現在門外的那一刻就不動神色地掃了她們一眼。


    慕容前麵還有一位客人,談話已經進行到了尾聲。


    慕容無意偷聽,奈何房間太空曠,排在她前麵的男人的哭訴一字不落地傳進了她的耳朵裏。


    “我們約好她進京趕考後就成婚,結果她取得功名,轉頭就把我給忘了。我聽說她有好幾個姘頭,甚至還搞大了一個男人的肚子。”說到最後男人已然泣不成聲。


    站在長桌後的女人靜靜地看著他,目露同情卻沒說安慰的話,等男人稍微冷靜下來便道:“一百兩。”


    男人擦擦眼淚,從懷中拿出一張銀票交到女人手裏。


    這下輪到慕容了,慕容上前一步,還未開口那女人就皺眉道:“怎麽又是你。”


    慕容怕被趕出去,於是連忙擺手:“先別急著趕我聽我說完,我這次是真的有求於你們。”


    女人看了慕容一眼,姑且信了:“說說看。”


    慕容表情很嚴肅:“我這次來想讓你們殺的人是嫦娥。”


    女人:“……”


    慕熊:“……”


    “哎呦!”慕容摔了個四腳朝天。


    女人收迴腿,另一條腿的小腿肚突然一痛。慕芍呸呸地往地上吐口水:“你打我娘!壞人!”


    女人嘴角抽了抽,捏著慕芍後衣領將慕芍拎起來,慕芍邊掙紮邊喊:“壞人!”


    慕容從地上灰頭土臉地爬起來,嗷嗷叫喚:“這就是你們的服務態度嗎,我要投訴!”


    小的在耳邊獅吼,大的也不安分,安靜的店鋪頓時變成菜市場,女人一個頭兩個大,理智“啪”的一聲斷了:“你少在那裝可憐。你上上次要殺白骨精,上次要殺花仙子,這次又要殺嫦娥!你把我們這當成什麽了!”


    慕容理直氣壯:“我可是嚴格按照你們的規矩來的,你們隻殺女的,那我就報女的,白骨精、花仙子、嫦娥哪一個不是女的?”


    敢情這貨還挺有底氣!女人氣得手直抖,差點管不住自己打人的衝動:“這麽有能耐你怎麽不說王母娘娘呢!”


    慕容驚訝道:“原來你也去過‘香園’聽書啊。”


    “你!”


    慕容見她是真氣了,立馬換上一副笑臉,賤兮兮地靠過去:“姐,別生氣嘛,我這樣做還不是為了混個臉熟嘛。其實我吧,真正的目的不是雇人,而是應聘。”


    女人將慕芍塞進慕容懷裏,沒好氣道:“有孩子的,不收。”


    慕容抱著慕芍苦著臉:“哎呀,你就通融一下嘛。好姐姐,你長得這麽美,拒絕這種殘忍的事情一點也不適合你。”


    女人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不容拒絕道:“不行就是不行。別說是你有孩子這條件不過關,就算掌櫃的可以通融,就憑你這小身板,還沒和敵人過兩招呢就掛了。”


    慕容眼睛一亮,她的目的就是見老板:“那你把你們掌櫃的叫來,我來和她談談。”


    女人心想,我都沒見過掌櫃的,你又憑什麽見。再次拒絕:“不行。”


    慕熊插不上話隻好立於一邊,沉默地看慕容和女人討價還價。


    “為何如此吵?”


    女人見到來人立刻彎腰行禮:“副掌櫃。”


    來者是位四十多歲的女人,身著黑衣,盤著頭發,露出一雙精明的眼睛和冷漠的麵容。


    一看就是油鹽不進的性格,慕容在心裏嘖了一聲,看來今天又是無功而返。


    “我們暫不招人,這位夫人若是無事便請迴吧,‘見無迴’不是可以嬉鬧的地方。”張霖不卑不亢道,冷峻的眉眼透著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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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那間詭異的店鋪有一段距離了,慕熊把心底的疑問說了出來:“那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慕容抱著走累的慕芍和慕熊肩並肩:“‘見無迴’是一個代號,也是一句話的縮寫,它的全稱是‘要是有一天你見到她們那你就別想活著迴去了’。”


    稍微一想慕熊便明白了:“竟然是刺客。”


    慕容:“這麽說也行吧,她們最大的特點是她們的規矩——隻接刺殺對象是女人的單子。雖然規矩怪了些,但隻要是她們接下的單子,就沒有一次不成功的,所以來下單的人很多。”


    慕熊若有所思:“還有這種組織,我之前竟從未聽說過……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慕容笑了笑,沒迴答。


    她有一樣作弊神器——這個世界還是小說時的內容。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是魂穿的原因,慕容查看不了仰含韻的記憶,好在她還記得之前看過的小說情節,“見無迴”在原小說中經常出現。


    仰含韻是鍾離錦的妻子,而鍾離錦和李萬鈞互相愛慕,所以最有殺人嫌疑的就是李萬鈞。當然一切隻是猜測,真相到底是不是這樣,要等她混進了“見無迴”才能考證。


    她們步行了半個時辰終於到達鎮上,慕容停下來問慕熊:“如果可以選擇,你最想擔任什麽職位?”


    她怕慕熊聽不懂職位這個詞,於是又補充了一句:“比如做官啊,種地的農民啊,或者去當兵保衛家國啊之類的。”


    這是要根據她的迴答來決定接下來去哪嗎?慕熊略一沉吟:“……想當文官吧。”


    “這樣。”慕容沒什麽表情地點點頭,心裏卻感到詫異。慕熊手掌上有老繭,她原以為慕熊會想做和用武有關的工作。


    慕容:“那我們就去‘香園’看美人跳舞吧。”


    慕熊:“……這和我想當文官有什麽關係嗎?”


    慕容眨眨眼,一臉無辜:“沒有關係啊,我就是隨便問問。”


    慕熊:“……”


    “香園”,乍一聽會以為是一家飯館,其實不然。


    “它是一家綜合性娛樂生活館,哦,你聽不懂不要緊,記住就行了。這個什麽娛樂生活館是這家店的老板想出來的稱唿,其實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慕容裝模作樣地和“香園”撇清關係。


    慕熊信以為真,點頭道:“我記住了。”


    “香園”早上不營業,下午開門說書,晚上則變成頗具格調的酒館,中央的高台上還有舞者跳著柔美的舞蹈,可謂賞心悅目,清雅脫俗。


    守在門口的其中一個侍者攔住慕容一行人:“買票才能入場。”


    慕熊不禁有些發愁,這“香園”從外看其貌不揚,但離近了就會發現其內裏布置精妙,裝修雖不華麗但勝在別具一格,想要進去恐怕要交不少錢,慕容一個住在深山裏的人哪裏有那麽多閑錢。


    慕容從懷中掏出一遝足有三百頁的紙,龍飛鳳舞的字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上麵,慕容將那遝紙放到小二手中。小二先是疑惑地看了慕容一眼,待看清那紙上的內容後,眼中的嫌棄立馬變成了難以抑製的激動,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們進來的時候那個侍者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慕容看,目光熱切得都快要在慕容衣服上燒個洞了。


    慕熊感到奇怪:“他認識你?”


    “唉,長得美太受歡迎就是苦惱。”慕容自戀地摸了摸臉。


    慕熊看了看她被麵紗遮得隻剩下一雙眼的臉,決定閉嘴。


    她們來得早了,說書的人都還沒來,大廳中央是一座高台,高台上有一張桌子,高台周圍是一張張供客人休息的方桌。


    有人比她們來得還早,十幾個黑頭發中間坐著一個黃頭發,格外顯眼。


    “看你長得這麽帥,一定不介意拚桌吧。”說話間慕容已經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黃頭發的男人並未責怪慕容的無禮,反而對慕容拋了個媚眼:“能跟你這樣的大美人同桌是我的榮幸。”


    男人輕浮的舉止令慕熊皺起眉頭,低聲說了句“失禮了”才坐下。


    慕容哈哈笑起來:“不知閣下如何稱唿?”


    黃發男人微微一笑,打開扇子動作優雅地扇了扇:“在下名為郝帥氣,你呢?”


    慕容笑嘻嘻道:“巧了,我們同姓。我叫郝美麗,這是我女兒,叫郝可愛。”


    然後一指慕熊:“她叫郝生氣。”


    慕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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